第三十二章 作法引尸
“留著它有什么用?”圓通問。
乾途道:“那具為禍村鎮(zhèn)的僵尸不是找不到了嗎,可以用這具尸體引它出來。他們?nèi)绻娴娜缥也孪耄欠蚱揸P(guān)系,感情又這么深。彼此之間肯定會有關(guān)聯(lián)。”
“這是尸體又不是人。”我嘟囔一句。
乾途道:“這位小友有所不知,僵尸之所以成為尸精,正因為死時的氣沒咽下去,死而有靈,困于尸內(nèi)。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種靈氣,使尸體之間彼此感召。到底成不成,試試便知。”
“對啊。”解鈴說:“到時候還能把盛開引出來,這個人太邪,流落在外終是禍患。”
我們正說著,外面響起副總的聲音:“幾位。還好吧?你們抓緊時間出來吧,高總在醫(yī)院已經(jīng)醒了。他派人來抬棺。”外面腳步聲響,非常雜亂,朝著倉房走來。
我們對視一眼,乾途道:“閉棺。”
幾個人一起用力,把棺材蓋緩緩合攏,外面看不出痕跡。圓通指著地上的尸體說:“它怎么辦?”
乾途蹲在尸體旁邊,摸了摸脖子,手上突然一用力,尸體陡然坐了起來。其他人還沒反應(yīng),我嚇了一大跳,頭皮都炸了。
“沒事。”解鈴說:“這是尸體關(guān)節(jié)的連動反應(yīng)。”
“解鈴,你這位小朋友膽子很小啊。”乾途看了我一眼。夾扔共血。
我面紅耳赤,看著突然動了的尸體,還是感覺害怕。這具尸體有種形容不上來的妖氣。
乾途道:“誰捐獻(xiàn)兩件衣服出來。”
“我不行。我是和尚。”圓通趕忙擺手。
我馬上明白他要做什么,乾途想給這具尸體穿上衣服,再想辦法帶走。
這里我輩分最低,只能是我了。我嘆口氣,脫下外衣。尸體穿上倒是合適,只是還少了條褲子。這時外面?zhèn)鱽怼翱蚩颉钡脑议T聲,我們對視一眼,來了。
乾途捏著尸體脖子后的穴位。真是奇了,尸體應(yīng)聲而起,直挺挺站著。乾途用身體把尸體擋住。尸體穿著衣服,頭低垂,立于我們身后的黑影里,倒是很不起眼。
門開了,有人打著手電照進(jìn)來。此時屋子里怪味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沒有什么危險,我們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旁,讓出條路。
從外面進(jìn)來四五個大漢。空間頓時局促。他們打量著棺材,又看看我們。副總在外面說:“幾位見諒,這是高總吩咐的。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人把棺材抬回山莊。”
“抬吧抬吧。”解鈴?fù)竺嬲荆M量擋住身后的尸體。
幾個大漢抬著棺材,吃力地往外走。圓通站在門口,口念佛號,極其莊嚴(yán)。抬棺的負(fù)責(zé)人看看我們:“你們沒亂動棺材里的東西吧?高總可是吩咐過了,棺材誰也不能動。”
“沒動,誰也沒動。”我說。
負(fù)責(zé)人和副總狐疑地看著我們,尤其副總,看到了我們身后站立的黑影。他一晃神也沒細(xì)想,皺著眉和抬棺人走了。
看著他們走遠(yuǎn),銅鎖急忙過來:“棺材抬走了,怎么辦?”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愣一愣:“我們幾個人?不是五個嗎?他是誰?”他指向身后的黑影。
現(xiàn)在沒有外人,乾途讓開位置,露出后面的尸體。銅鎖嚇得倒退一步,撞在墻上,傻了半天。
“這是什么東西?”他說話磕巴。
圓通走到尸體前,扛著就要走,乾途伸手?jǐn)r住:“還是我來吧。”
他略一彎腰,小心翼翼把尸體背在后背,穩(wěn)穩(wěn)的。我們一起往外走,把乾途和尸體圍在中間。銅鎖哆哆嗦嗦不敢靠近。
我們瞅沒人注意,溜到一個艙里,偷了條男人的褲子給尸體套上。就這樣,我們帶著它神不知鬼不覺下了船。
“那具棺材怎么辦?”圓通問。
乾途道:“棺材是小問題,日后再說,今晚作法先把僵尸和那個妖人引出來,這是頭等大事。”
我們約好今晚在鎮(zhèn)外的山腰作法引尸。乾途讓我們先回去休息,他背著尸體先去布置法陣,晚上再見。
圓通不和我們這些俗人在一起,他答應(yīng)晚上也過去幫忙,一個人溜溜達(dá)達(dá)不知道去哪化緣了。
回去的路上,我問解鈴關(guān)于乾途的事。這樣有著奇特經(jīng)歷,深藏不露的神人對我有特別的吸引力,非常感興趣。
解鈴說:“我?guī)熜质钦嬲牡婪ㄆ娌牛銈兛此F(xiàn)在有多大?”
“五十歲吧。”銅鎖說。
“其實他是清末十九世紀(jì)出生的,”解鈴笑:“到現(xiàn)在一百二十歲有余。”
我和銅鎖都聽愣了,我說:“看起來這么年輕。”
“乾途師兄自研道法,觸類旁通,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雖然不能長生不死,卻也修習(xí)到這種容顏不老的境界。就連師父他老人家都說過,自己活了這么多年,見過的聰明孩子里,二師兄絕對能進(jìn)前五。”解鈴說起師兄,全是自豪。
“后來呢?”銅鎖問。
解鈴嘆口氣:“十幾年前,他不告而別,應(yīng)該是和師父起了一些觀念上的沖突。具體我也不知道。從那之后,我們師兄妹四人便分崩離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境遇和機緣,其實也不必強求在一起。”
說到這個話題,氣氛有些壓抑。
這些奇人的生命,已經(jīng)超越了普通人,都是以百年計算。他們一生,跌跌蕩蕩,歷經(jīng)非常,漫長的歲月里經(jīng)受各種考驗。可最終呢,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奇人怪人,折騰了一大圈,最后的結(jié)局還是歸于平靜。沒有誰能陪伴走過一生,所有人都是生命里的過客,只不過時間長短而已,能陪伴己身的,只有自己。
從圣姑開始,一樁樁奇事,經(jīng)歷了那么多,一直走到現(xiàn)在,我有種感覺非常強烈。遇到的所有事情如過眼云煙,轉(zhuǎn)瞬即逝,不過是生命里的一場幻象電影。最后曲終人散,電影燈滅,黑暗的空間里,你要面對真實的自己。
我被這種情緒搞的沒了興致,回到客棧到房間里休息。
渾渾噩噩混了一天,晚上我們出來,到了后山。山腰漆黑肅靜,中間空地,燃了一團(tuán)篝火。圓通早就到了,站在火前,雙手呈佛禮。那具尸體停在大火旁邊,火焰映紅了它的臉,這個男子面頰豐滿,似乎有一層幽幽的藍(lán)氣籠罩,在圓月的光照下,真是妖魅無比。
乾途看我們:“來了。時辰一到,就開始做法。”
沒人說話,山風(fēng)凜冽,吹的火苗子亂撲騰。山谷中似乎起了一層霧瘴,遮天蔽日,月光都顯得晦暗無比。
場面靜得壓抑,我偷偷掃視一圈,除了銅鎖瑟瑟發(fā)抖,其他人都如木雕石刻,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乾途看看表:“開始吧。”
他隨身一抽,竟然抽出一把桃木劍,劍尖掛一張符,在篝火上晃了晃,火苗子頓時燒起來。他把符咒扔到尸體的臉上,默默念叨了幾句話。
夜風(fēng)呼嘯。突然間,尸體“騰”一下站起來。尸體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一身長長的黑衣,像是黑袍子,陡然這么一站,周圍溫度都在下降,充滿了森森寒意。
我和銅鎖不由自主倒退兩步,驚恐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事。
乾途圍著尸體轉(zhuǎn)了兩圈,那團(tuán)符咒已經(jīng)燒成黑灰。他用手撫著尸體的額頭,竟然面帶憂傷,輕輕對尸體說了句話:“你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話音未落,突然一股強風(fēng)吹來,樹葉子瑟瑟作響,空氣中充滿了陰森之氣。銅鎖跳到我身邊,驚恐地左右看著,低聲問怎么了。
我咽著口水說:“作法成功了,應(yīng)該是僵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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