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很早以前的布局
我們這次出江不是打撈捕魚,而是勘查僵尸的成因,所以沒用太大的船只,又雇傭了幾個專事?lián)圃碌摹八淖印薄K淖邮俏覀冞@里的土語。就是潛水員,他們是龍五爺介紹來的,個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都是浪里白條。
到了這一天,我們在碼頭登船,相熟的這些人都在,龍五爺多少年都沒做船老大了,可風采還在,人齊后示意開船。向大江深處駛?cè)ィ瑵u漸看不到岸邊。
我在這座城市從大學到工作,也混了小十年,可從來沒有坐船出過江,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船走得很平穩(wěn),就是過于老舊,艙里一股煤油味,熏得人腦仁疼。我在艙里呆了一會兒,窄小的空間,沉悶的環(huán)境,刺鼻的氣味,讓我頭一陣陣發(fā)暈,直犯惡心。我趕緊跑到甲板上,再在里面待一會兒,估計能吐出來。
吹著江風。情況稍微好了一些。銅鎖像個人物一樣,正在前面和龍五爺他們高談闊論。我羨慕地看著他,他怎么不暈船呢?
這時解鈴走過來:“羅稻,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我有點暈船。”我說。
他摸了摸我的脖子。突然伸手在脖筋上掐了一下,我渾身一哆嗦,頭腦竟然清明起來。他從包里翻出一粒黑色的藥。囑咐我吃了,能克制眩暈。
吃過之后,情況果然好了一些,我趴在欄桿上,看著泛黃的江水,四周茫茫什么也沒有。
現(xiàn)在情況基本上已經(jīng)清楚,趙旺阿紅兩口子打撈出僵尸的地點和龍五爺當年打撈出尸體是一致的。我們把這次出船的目的地鎖定那里。船只行駛能力和以前不能同日而語,當年龍五爺開到那里需要三天三夜,而現(xiàn)在縮短了近乎一半,不過就算這樣。還要一天多。
出船時的新鮮感已經(jīng)過去,取而代之的是枯燥。船體就這么大,船上就這么多人,我真是無法想像如果在船上度過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那是怎么過來的。
銅鎖鉆在船員中間,說笑著。我湊過去聽了聽,船員們在講述他們出船時的離奇經(jīng)歷,我漸漸聽得入了迷,暈船的感覺也淡忘了。
這條江孕育了悠久的文明,沉淀了太多的秘密,有個船員說,剛解放的時候,曾經(jīng)有人在江口逮著過一只磨盤大的江鰲,后來被一個馬來西亞外僑花高價買去了。據(jù)說這鰲的雙眼如果摳下來熬湯,可以治愈眼疾,端的是價值連城。
解鈴也湊了過去,問江里有沒有撈出過什么奇怪的生物。
有個老船員說,這位小哥你問這個算是問著了,我就曾經(jīng)見過。這個老船員年輕時候剛參加工作,在離岸邊不遠的近江有一座小島,島上住著人家,他那時候負責往這個島上定期運送物資。
這天剛上島,就發(fā)現(xiàn)一群漁民在燒紙,還有幾個娘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過去打聽怎么回事,有人告訴他,這家人的孩子到江里游泳,結(jié)果遇到了江猴子,活活溺死在水里。
江猴子是江上的傳說,說這種東西似人非人,長了一身毛,神出鬼沒在江水上,看見落單的人就拖入深水溺死。
雖然有很多傳言,但沒幾個人見過,老船員一直以為是傳說。聽說這個事,他詫異地問,你們怎么知道是江猴子干的。
有人告訴他,孩子溺死的時候有不少人就在旁邊,他們把孩子救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不過發(fā)現(xiàn)了兇手,就是江猴子。這些漁民氣憤至極,也顧不得害怕,竟然一起下水,七手八腳把江猴子抓住,關在籠子里。
老船員一聽就炸了,驚訝地問你們把江猴子抓住了?在哪,我看看。
他是島上的老朋友,很多人都認識他,關系還不錯。就有人把他領到一個院子里,在院子正中,放著一個狗籠子,里面有個黑糊糊的東西。他看過去,第一感覺這確實是只猴子。但仔細去看,又發(fā)現(xiàn)了很不對勁的地方。
這只猴子細看很像人,身體不大,像個小孩子,站在籠子最深處,渾身長滿了黑毛。這種毛是絨毛,并不是猴子身上的那種長的毛發(fā)。
太陽光很足,直直曬在它的身上,它一動不動,好像成了雕像。
當時老船員以為這是一個死東西。
有人抄起竹竿,朝里面捅了一捅,那江猴子居然動了,原地跳了幾下,動作僵硬怪異。說到這里,老船員道,他當時看到江猴子有個很大的疑惑,可怎么也抓摸不到具體是什么。等過后很久,他才想明白。
江猴子似乎特別怕陽光,被光照得沒有任何生氣,可為什么它一直站在那里呢?用人的思維來考慮,它應該躺著坐著或者蜷縮著,似乎更合理。
后來發(fā)生了一場悲劇。
老船員送完物資沒有停留,跟船回去,就在三天之后,他聽到一個噩耗。島上發(fā)生了兇殺案,死了七八個人,場面相當血腥。雖然當時消息都被封鎖,但還是被江邊的老百姓傳的紛紛揚揚,說什么的都有。老船員打探內(nèi)部關系,口風很緊,不過他打聽出一個信息,那個江猴子神秘的失蹤了。
他當時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江猴子和這場兇殺案,肯定是有關系的。
已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了,當時的兇殺案至今未破,成為懸案,在老百姓的腦海里煙消云散。
解鈴若有所思,他非常認真,竟然取來紙和筆,讓老船員畫個江猴子的草圖。
老船員畫出來了,倒還像模像樣,乍看上去,這絕對不是猴子,很像是一個小孩。
解鈴看著紙上的圖像出神。我問怎么了。
他把我拉到一邊,低聲道:“我懷疑這不是什么江猴子。”
“那是什么?”我奇怪地問。
“僵尸。”他低聲道。
我嚇了一大跳,驚訝地看著他,等他解釋。解鈴凝眉,盯著滔滔的江水,好半天才說:“我有個想法,很可能有人在借用江水的特殊地氣來培育僵尸。如果真是這樣,這個計劃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在實施了。”
“做這件事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我問。
解鈴道:“我估計是一個組織,進江和在岸邊不一樣,隨便刨坑就把死人埋了。入江,首先要有船,有豐富航行經(jīng)驗的船員,有特殊的設備,一個人恐怕做不來。而且這個計劃已經(jīng)延續(xù)了很多年,最初的始作俑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老了,或許死了。這件事要傳承下去,就需要年輕的后人,很可能盛開就是其中之一。”冬叼臺才。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這次出江恐怕瞞不過他們的眼睛。”我說。
解鈴道:“其實我們參與進來,就已經(jīng)打草驚蛇。現(xiàn)在不必顧及這么多,希望能通過勘查僵尸地,順利地找到背后的始作俑者吧。”
入夜很快,天色漸黑,我們和船員們一起聚在艙里吃飯。龍五爺親自下廚,都是水鮮,不用放佐料,直接下鍋,鮮味四溢。又在鍋里下了一大鍋方便面,誰吃誰撈,我從來沒這么吃過,就覺得香氣撲鼻,食欲大開。
整整一大鍋,我們?nèi)汲缘母筛蓛魞簦砩细髯孕菹ⅲ烙嬅魈熘形鐣r分就會到目的地。
吃完飯回到房間里,在床上坐了會兒,晚上江風很大,船只擺動很厲害。我頭又開始暈,剛才吃的太飽,胃口堆得滿滿的,現(xiàn)在這股眩暈勁一上來,我受不了。
呆了一會兒,全身難受,尤其胃里一陣陣翻涌,打嗝都是臭的,直犯惡心。
突然船晃了一下,我腦袋徹底炸了,喉嚨里堵滿了東西,再也支撐不住,沖出艙門,來到走廊上,扶住欄桿,對著下面滔滔江水一頓大吐。
吐完后,我全身虛脫,一屁股坐在地上,吹著江風,全身發(fā)冷。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從拐角傳來的。那人說:“船明天中午到,你們早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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