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追蹤靈魂的貓
解鈴對蔡玉成說:“玉成,我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
漂亮女人還想再說什么,蔡玉成這人真不錯。趕忙攔住她,對我們使眼色,然后做了個電話的手勢:“等我這邊處理完。咱們再聯(lián)系。”
老爺子過世之后,老蔡家必然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千頭萬緒,我們就不攙和了。喵喵師父焦急地喵喵叫著,不停用爪子指著門外。
我和解鈴走出病房,喵喵師父突然從我的懷里掙脫出去,喵喵叫著。順走廊往前跑。
我有點犯迷糊,解鈴拉著我,示意跟貓走。
我和他在貓的后屁股跟隨,醫(yī)院走廊里出現(xiàn)奇怪的一幕,一只白貓喵喵叫著在前面跑,后面兩個大男人一路小跑跟著。有不少人看了都罵我們沒有公德心,到醫(yī)院帶貓也就罷了,居然還不看好。
有護士攔下我,跟我重申醫(yī)院里不準帶寵物。我焦急萬分,又不好和她做什么解釋。就看到解鈴和白貓,一路下了樓梯,眼瞅著要沒影了。我好不容易打發(fā)了護士,狂奔追過去,一路下樓梯,連跑帶蹦,終于追上了解鈴。
這時,我們到了醫(yī)院一樓大廳的后門。醫(yī)院后面有一條水溝,最近才下過雨。散發(fā)著很難聞的氣味。旁邊有一些專用的垃圾桶,回收醫(yī)療垃圾,熏得人腦仁疼。盡華坑才。
就看到白貓喵喵也不嫌埋汰,踩著地上的水,順著一條胡同跑了進去。
我和解鈴趕緊跟上,還沒從胡同出去,就聽到外面隱隱有哭聲。等跑出胡同,眼前的一幕讓我驚住了。這里有一間非常簡陋的臨時停尸間,敞著門,墻皮表面泛著水垢一般的深黃色,不仔細看還以為這里是鍋爐房。門口擺著小小的花圈,有幾個戴孝的男人在門口說話,還有兩個老娘們正在嚎啕大哭。
白貓喵喵跑到停尸間旁邊,支著身子,把頭探向里面的窗戶,不停地喵喵叫著。
我們走過去。門口這些人估計都是喪者家屬。這里罕為人至,幾乎沒有人來,他們看到我們覺得奇怪,上上下下掃了我和解鈴一眼。
解鈴低聲問:“帶煙了沒有?”
我趕忙從兜里掏出來,解鈴道:“打火機給我。”我不明白他想干什么,還是照著話做了。
解鈴走過去,居然湊在喪者家屬中間,給這幾個男人一人遞了一根煙,這些人互相看看,弄得丈二摸不著頭腦。解鈴用打火機幫這些人點上煙,沉痛地說:“節(jié)哀順變。”
有人嘗試著問:“哦,你是不是小李找來幫忙的朋友?”
“是啊。過來早了一點,還沒見到小李。幾位大哥節(jié)哀吧。”解鈴瞎話張口就來。
一個老男人抽著煙,吐出口煙圈,感嘆說:“老太爺這輩子苦啊,接下來的喪事我們打算好好操辦一下,讓他老人家風(fēng)風(fēng)光光走。”
解鈴指指里面:“我和朋友一起來的,我們能瞻仰一下老爺子的遺容嗎?”
“哦,可以可以。”老男人說。
解鈴招手,我趕緊過去,我們走進停尸間。這個停尸間分前后兩層屋子,前面屋子有兩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正在喝茶嘮嗑,看我們進來也不阻止,可能以為我們是喪者家屬。后面的門敞開著,能看到里面有很大的空間。
我們剛一進后門,沒來由的我全身陰冷,感覺到腰里的鬼面杵似乎在錚錚顫抖。
這里空空蕩蕩,什么擺設(shè)也沒有,只在房間的中間擺了一張巨大的尸床。一個老頭穿著中山裝躺在上面,身上蒙了一層白單子,這個人就是死者了。
老頭臉色鐵青,七竅塞著棉花,緊閉雙眼,冰冰冷冷。一看到這個場景,我渾身不舒服,關(guān)節(jié)隱隱犯疼,就像重度感冒一般。
這時,腳邊傳來“喵喵”的聲音,白貓喵喵不知什么時候也鉆了進來,我抱起它低聲問:“怎么了?這里有什么特別的?”
喵喵師父舔著爪子說:“蔡老爺子的魂兒進來了。我在追蹤他的魂魄,確定他轉(zhuǎn)世后的方位。”
我和解鈴面面相覷,解鈴看了一眼整個停尸房,他說道:“我們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喵喵師父說:“不要干擾他轉(zhuǎn)世的過程,確定他的落腳點就可以了。”
“他為什么會來這里?更應(yīng)該去婦產(chǎn)醫(yī)院投胎。”我說。
“哪有那么簡單,”喵喵師父居然呲牙笑:“魂魄此時渾渾噩噩,走哪算哪,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引導(dǎo)他。”
我們正說著,背后突然有人怒吼:“誰讓你們把貓帶進來的?!”
回過頭看,那兩個看停尸間的工作人員站在門口,其中一個眼珠子都圓了:“知不知道這里規(guī)矩?帶貓是大忌諱。你們真行,快點出去吧,如果讓外面那幫家屬看見,揍你們都白揍,我們也惹麻煩。”
我手一松,喵喵師父從懷里跳出去。工作人員臉都白了:“別讓貓亂跑。”
白貓喵喵一下竄進了停尸間,到了尸床附近。外面的家屬聽見聲音不對,走過來問怎么回事。工作人員不敢承擔(dān)責(zé)任,只能說:“這兩個人把寵物帶進來了。”
他話音剛落,解鈴已經(jīng)瞅機會退到角落,對我喊了一聲:“跑!”
他撒腿就往外跑。我還傻乎乎地想辯解兩句,一看家屬們怒目圓睜的眼,就知道情況不對勁,解鈴已經(jīng)跑遠了。我暗罵一聲,瞅著這些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也跑了出去。
等我們跑出去,這伙人才明白過來怎么回事,老男人把煙扔在地上,大吼一聲:“追!草泥馬,哪來的小逼崽子,居然敢動老太爺?shù)氖w,扭送公安局。”
這些人呼啦啦在后面追我們,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時才想到喵喵師父還關(guān)在停尸間里,這時也顧不得了,我要落到這幫人手里,最輕能揍個半死。
跑過場院,后面是醫(yī)院停車場,此時車輛云集,正在進車,我和解鈴來回穿插,后面的家屬追不上了,草爹草媽的破口大罵。
我們跑出醫(yī)院,鉆進個破胡同里,解鈴靠在墻上喘氣,看見我來了,樂得直不起腰。
“怎么樣,刺激吧。”他說。
“你也太沒義氣,說跑就跑,把我一個人扔下。”我說。
解鈴道:“只能說你太老實,那些人能允許你講道理嗎,還不是自己吃虧。”
“壞了,喵喵師父怎么辦?”我急道。
解鈴哈哈笑:“那老東西可比你精明多了。別說那些人,就再來一個連,也別想抓到它。”
“你說誰是老東西?”一個聲音從上面?zhèn)鱽怼?br/>
我們抬頭看,喵喵師父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來了,它正蹲在平房的屋頂,從上向下俯視我們。
喵喵師父說:“前世上師已經(jīng)逝去,我雖然是轉(zhuǎn)世,但我還是我,我就是貓!在貓的世界里,我屬于正當(dāng)青春年華,可不是什么老東西。”說著它從屋頂一躍而下,落地?zé)o聲。
解鈴道:“是我口誤,這樣吧,一會兒給你買根香腸賠罪。”
喵喵師父心滿意足,舔舔爪子:“這還差不多。蔡老爺子的魂兒順著東南方向走了,我們還得追過去,小的們,跟我來!”
它顛顛跑遠了。
“我怎么在它的身上一點都看不到得道高僧的風(fēng)度。”我感嘆說。
解鈴說:“這你就不悟了,按說你也是得道高僧的轉(zhuǎn)世,我在你身上一樣也看不到高在哪里。你就是個典型的屌絲。”
我尷尬:“你別拿我說事。”
解鈴說:“轉(zhuǎn)世和奪舍是兩碼事,轉(zhuǎn)世之后雖然能繼承記憶,可受到生存地域、生理結(jié)構(gòu)、教育環(huán)境的影響,性格和認知都會和前世有所變化。記憶就像是數(shù)據(jù),不同的機器對于數(shù)據(jù)的讀取方式是不同的,而數(shù)據(jù)的讀取方式恰恰就決定了這臺機器的性能和用途。”
我點點頭:“大概明白了,同樣一把刀,是用來殺人還是切水果,刀是不變的,變的是人對刀的理解。”
“差不多吧。”解鈴說:“依你的智商能理解到這個程度也算不容易了。”
“去你大爺?shù)摹!蔽伊R。
我們一邊說著,一邊追蹤喵喵師父,或走或跑大概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到了一片居民小區(qū)。
這片小區(qū)人氣還挺足,綠化和周邊設(shè)施做的挺好,有不少人在涼亭里遛狗聊天,各式飯店煎炒烹炸開始做飯,空氣中飄著淡香。一個羊湯館門口拴著幾只綿綿叫的羊,桌子上的案板血糊糊的,圍著一群人正在看熱鬧,一會兒要殺羊。
旁邊是個美容院,門可羅雀,一個客人都沒有。美容院的小服務(wù)生,正在門口臺階上玩手機。里面幾個理發(fā)師在閑聊。
對面有一家殯葬店,開在這里特別突兀,還好店老板比較低調(diào),怕惹附近居民不高興,只開了一個小門,上面也沒打招牌。
此時喵喵師父已經(jīng)跑到了殯葬店的門口,喵喵叫著,表情焦急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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