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瞎子
“這只貓?jiān)趺磥砹耍俊蔽覀円苫蟆?br/>
“喵~~~”白貓叫了一聲,跑到我的面前,用爪子撲在我的腿上,呲牙咧嘴的。尖牙露了出來。
花花一看到它來了,早嚇得躲在衣兜里不敢出來。我對這只貓印象很差。不耐煩地甩甩腿,想把它甩掉。白貓伸出爪子忽然指了指東方,然后它調(diào)過頭,跑進(jìn)草叢里。
我和巴梭面面相覷,巴梭道:“它好像讓我們跟著走。”
我們走進(jìn)草叢,白貓腳步輕盈在不遠(yuǎn)的前面,我們跟在后面。它的速度適中,和我們保持不變的距離,能看出來。它確實(shí)是在有意識地引路。
我們走過一片湖灘,越過一個山頭,地勢漸漸向下,愈發(fā)靠近湖面。附近水霧蒸騰,湖面上竟然升起了一道彩虹,周圍高崖林立,高低連綿,上面布滿了形似骷髏的空洞,看起來有股很難形容的陰森之氣。
貓停了下來,我和巴梭縮在草叢里,小心翼翼往前看。
在不遠(yuǎn)處的懸崖根部,有一個黑森森的深洞。周圍長滿了植物,幾乎把這個黑洞遮住,看過去,里面似乎深不可測,沒有一絲光。看著就嚇人。
巴梭沖白貓招招手,白貓跑過來,他低聲說:“是這里嗎?”
我正要嘲笑他怎么和貓說話,誰知那只貓好像能聽懂他的話,居然點(diǎn)點(diǎn)頭。
我愣了半天神,好不容易才反應(yīng)過來,問巴梭:“你……你能和動物溝通?”
巴梭道:“這只貓很不尋常,上師曾經(jīng)說過,萬物有靈,只要用心,可以和任何有情眾生溝通。”
“它的意思是失蹤的三個孩子在洞里?”我小聲問。
巴梭詢問那只貓,誰知那只貓不理我們,一個箭步竄進(jìn)草叢,晃了兩晃,沒了蹤影。
巴梭道:“我們兩個人,要有一個留下來看守。以防偷孩子的賊轉(zhuǎn)移。另一個回村報(bào)信。”
我同意他的方案:“回去的路我不熟,你去吧,我在這里看著。”
巴梭拍拍我的肩,一貓腰鉆進(jìn)草叢,匆匆往回趕。
等他走了,我盯著洞口,此時此刻偌大的湖灘草地只有我一個人。周圍寂靜無聲,似乎連風(fēng)聲都停止了,陽光十足,黑森森的洞口沒有任何動靜。
我等了大概十來分鐘,全身焦躁,突然想拉屎,摸摸兜居然沒帶紙。靠近洞口的不遠(yuǎn)處,有一些闊葉樹。我實(shí)在沒辦法,悄悄走過去,摘下一片樹葉子,找了個避風(fēng)地方,解開褲腰帶就要方便。
這時忽然感覺不對勁,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頭上。我抬頭一看,頭頂露出一雙碧綠的貓眼,我嚇得一激靈,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貓一縱身從崖壁上跳下來,蹲在對面,眼睛緊緊看著我。
我不太喜歡動物,總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下意識覺得這些貓啊狗啊,都潛藏著一些莫名的攻擊性。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喃喃問。
那只貓“喵喵”叫了兩聲,轉(zhuǎn)過頭往山洞的方向跑過去。經(jīng)過這么一番驚嚇,屎又憋回去了。我猶豫片刻,跟在它的后面過去。
跟著貓來到山洞前。剛靠近洞口,氣溫陡降,透出陰森森的寒冷,凍得我直哆嗦。
那只貓居然鉆進(jìn)了洞里。我猶豫了一下,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巴梭還沒有來,我實(shí)在有點(diǎn)等不下去。我輕輕撥開橫七豎八的枝條,小心翼翼走進(jìn)去。
我的本意是進(jìn)去先感受一下,看情形不好就趕緊出來。
洞里鴉雀無聲。仔細(xì)聽,能聽到隱隱的氣流聲音,使得這個黑洞更加神秘陰冷。臺扔記號。
幾乎沒有光線,我借著洞口微弱的陽光,勉強(qiáng)看到不遠(yuǎn)處,那只白貓模模糊糊的身影。它似乎盤腿坐在地上,眼睛看向我。
我慢慢向里走,那只貓又站起來,往深處一竄,身影隨即消失。
我扶著洞壁,緩緩前行,里面很冷,偶爾能聽到滴滴答答落水聲。我沒有手電,無法照明,還好這條洞沒有岔路,摸著洞壁一路前行就好。
這個洞給我感覺雖然深不可測,但橫截面并不大,可能也就兩三米的高度。走在這里目不視物,完全失去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覺前面還是無限延伸的山洞。
我有點(diǎn)害怕了,忽然打個激靈,自己怎么如此莽撞,居然在洞里走了這么遠(yuǎn)。
我轉(zhuǎn)過身,順著原路開始往回走。越走越是心冷,黑森森的洞似乎沒有盡頭,我不知道距離也不知道時間,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程度,離洞口有多遠(yuǎn)。眼前就是黑黑冷冷的一條路,沒有聲音,沒有光,完全幽閉的空間。
幸虧沒有幽閉恐懼癥,我安慰自己。
自己實(shí)在太莽撞了。我蹲在地上,哆哆嗦嗦從兜里摸出煙,忽然想起來,對啊,我兜里還有打火機(jī)呢。
我摸出打火機(jī),扶著墻壁站起來,深吸口氣,小心翼翼擦亮火機(jī),黑暗中一團(tuán)光亮了起來。打火機(jī)的火光在外面似乎不算什么,而到了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洞,這團(tuán)光簡直就像小太陽一樣。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黑黑的洞壁。表面非常潮濕,長滿了暗綠色的苔蘚植物。我把打火機(jī)緩緩舉高,在黑暗中照明。兩側(cè)是洞壁,前路的黑暗凝如實(shí)質(zhì),打火機(jī)光亮根本無法刺穿它們,火光只能照亮前面兩米左右的距離。
我前后照照,腦子突然嗡了一聲,頓時靠在洞壁,頭上冷汗也下來了。
剛才這么一折騰,我居然忘了來路和去路的方向!山洞在我左右兩邊延伸到無窮深處,我忘了自己是從哪個方向進(jìn)來的。我把打火機(jī)熄滅,然后在黑暗中兩側(cè)的方向都走了走,感覺哪一條路都似是而非。
我全身焦躁,肚子又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媽的,早知道把那片葉子帶進(jìn)來好了。
我捂著肚子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如果困死在這個山洞會怎么辦?也就是說一輩子也出不去了。其實(shí)我不害怕死亡,就怕死以前太痛苦,活活地餓死渴死。我曾經(jīng)設(shè)想過最爽的死亡方法,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核彈爆炸,瞬間寂滅成灰。
比死更可怕的,是等死。
我深吸口氣,現(xiàn)在就是看命了,是死是活交給老天爺。反正也迷失了方向,索性照著一條路悶頭走吧。我也不開打火機(jī),火量有限,省著點(diǎn)用。
走了不知多長時間,我實(shí)在走不動,忽然黑暗中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咚咚咚”,像是有小孩子光著腳在跑來跑去。
聽到這個聲音,我腦袋猛然炸了。這個聲音太熟悉,因?yàn)樗驮诓痪们暗呢瑝衾锇l(fā)生過。
我擦擦冷汗,忽然生出一個極度匪夷所思的想法。此時此刻我還在夢里,發(fā)生的一切其實(shí)都是夢境。我本人還躺在法王的官邸里睡覺,這一夢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醒。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真疼啊,應(yīng)該不是在夢里。
我順著“咚咚咚”發(fā)生的方向走過去,聲音愈來愈近。我閉上眼睛,感覺聲音的方向,似乎還有孩子的“嗚嗚”低低的哭聲。
抽泣的哭聲在安靜的黑暗中聽來格外的嚇人。我雖然非常害怕可又不敢就這么離開,現(xiàn)在好歹有了線索,如果調(diào)頭逃走,保不齊自己就真的要困死在洞里了。
我顫巍巍摸出打火機(jī),顫抖著擦亮火苗,舉過頭頂照過去。眼前的一幕,差點(diǎn)沒把我嚇傻了。
只見在不遠(yuǎn)處的黑暗中,半隱半著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他披著大大的黑氅,從頭到腳完全遮住,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塊人形的石頭。他從衣服里探出雙手,正在黑暗中作畫,非常認(rèn)真地用某種特殊的筆在洞壁上畫來畫去。
這一幕和我在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我看到這個場景,趕忙把打火機(jī)滅掉,心嚇得撲騰撲騰的。這么黑的山洞,突然亮起火光,是個人都知道有外人進(jìn)來了。可我細(xì)一琢磨,這個黑衣男人為什么剛才沒有反應(yīng)?而且,他怎么會在黑暗中作畫?
難道……
我想了想,鼓足勇氣,重新擦亮打火機(jī)。那個人果然渾然不覺,還繼續(xù)在黑暗中畫著畫,我眉頭一挑,忽然明白,他是個瞎子!
此人不知是敵是友,神秘詭譎,還是小心一點(diǎn)好。這時,我聽到在這個男人身后的黑暗里,又傳來孩子的哭聲,“哇哇”的。這個聲音我非常熟悉,正是才從怡寶。
這個瞎子果然就是偷了三個孩子的賊!
我鼓足勇氣小心翼翼走過去,反正他也看不著,只要我放輕腳步就好。
我的計(jì)劃是,先把三個孩子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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