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邪神
“完事了?”人群里有人小聲問。
三太子拍拍腰里的瓶子說:“完事了,拿回去把它煉化。看看他怎么樣了。”三太子指的是陳皮。
眾人散開,讓空氣流通,孟叔把陳皮扶起來。陳皮滿頭冷汗淋漓。不停呻吟,不過看那樣子應該是恢復了神智。
“他現(xiàn)在大耗元氣。”三太子伸出手掌罩在他的頭上。時間不長,陳皮的腦袋像是鉆進了蒸籠,熱氣滾滾,一會兒喊冷,一會兒喊熱的,表情無比難受。
三太子停下手,盯著陳皮,半晌后臉色凝重,嘆了口氣,說了兩個字“孽緣”。
我把陳皮扶到一邊休息。此時云開霧散,陽光重新落到院子里,陳皮曬著太陽,哎呦哎呦呻吟著,不過看情形應該沒大事了。
降妖之后三太子也該走了。能和三太子說說話那是莫大的機緣。我趕忙湊過去。三太子正被一群小姑娘圍著,嘰嘰喳喳要一起合影。
孟叔和李嬸往外趕,不住地呵斥,讓她們不要騷擾三太子。
三太子擺擺手。招呼李嬸拿過手巾,擦了擦臉上勾勒的臉譜,長舒口氣說:“是我,小輝,三太子已經(jīng)走了。”說著。開始往下卸行頭。
李嬸和孟叔趕緊幫忙。小輝折騰這么半天。并不累,只是看著眼前這些看客很是煩躁,擺擺手,對女孩們說:“你們要拍照找他吧。”他拍了拍身旁戴著面具的小跟班。
小跟班摘下面具,露出一頭的金發(fā),大家看愣了,原來這是個大概不到十歲的外國小孩。長得金發(fā)碧眼,像個洋娃娃一樣。
“他叫威廉,來自美國。威廉,和中國朋友打個招呼。”小輝說。
這外國小孩落落大方,和大家打招呼,用很熟練的漢語:“你們好。”
小輝說:“威廉是我在歐美巡回表演時認識的,也是緣法。別看是美國人,可他根骨奇特,大有來歷,一歲的時候偶然看到三太子的神像,就能自己跳舞,用神語和三太子交流。他日后必定是三太子選定的代言。”
威廉長得太好看了,馬上吸引眾女孩的目光,大家圍著這小孩說說笑笑。威廉也大方開朗,和眾人說笑在一起。
有人說:“這小孩功夫真深,從那么高地方跳下來一點事沒有。”
小輝一邊卸裝一邊笑:“那不是我們跳的,從始至終都是三太子上身。”巨狂妖號。
瞅著這個空當,我趕緊過去道謝,說麻煩大家了,沒想到事情會這么棘手。
小輝擦著臉說:“羅稻,我們不是在幫你的忙,這個要說清楚。降妖除魔,驅邪鎮(zhèn)鬼,是我們的本分,也是三太子的職責。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就是緣法,必然要出手。”
我還是千恩萬謝,小輝看了看還坐在樹蔭下的陳皮,想說什么沒說出來,搖搖頭,說了一句話:“看緊他,好自為之吧。”
我要找機會和李嬸說話,這時有人拍我,是陳皮。他臉色很差,可看上去已經(jīng)沒有大礙,他低聲說:“我們走吧。”
我有點不高興,這就是不懂事了。甭管怎樣,三太子道場的人幫著他把小鬼送走了,怎么也要道一聲感謝吧。
陳皮有些焦躁:“三兒,我求求你了,這地方讓我不舒服,趕緊走吧,我渾身難受。”
看他樣子,我確實有點擔心,只好和李嬸孟叔簡單說了兩句,便告辭出來。正要離開時,李嬸拉住我,低聲說:“小羅,日后如果你碰到讓小陳請小鬼的那個人,一定一定要小心!”
“黃一山?”我疑惑。
“對,就是那個姓黃的。”李嬸說:“他送給小陳的這個小鬼很邪門,很可能是在給自己找替死鬼。”
“什么意思?”我瞪大了眼睛問。
李嬸說:“姓黃的靠這個小鬼賭博贏錢,他知道小鬼一旦功力圓滿出棺之后,便會反噬主人。所以在小鬼出棺前,他把小鬼送給小陳,換了主人,讓小陳代替自己做替死鬼!這個人的心腸又邪又毒,如果遇到他,你一定要小心。”
讓她說的我心怦怦亂跳,腦海里出現(xiàn)黃一山的形象,尖嘴猴腮,一頭黃毛,兩只賊眼滴溜溜亂轉。
從道觀出來,我們坐著車往回走,我想了想,實在沒忍住,把李嬸交待的話轉告陳皮。陳皮臉色陰沉,一聲不吭。他這個樣子特別嚇人,我生怕他一激動把車開溝里。
好半天,陳皮表情舒緩下來,他嘆口氣:“其實我早就在琢磨了,絕對不對勁。媽的,黃一山,他坑我不要緊,竟然連我家里人都不放過,有機會我肯定收拾他。”
忽然,他一轉方向盤,換了一條路。
“三兒,跟我去趟醫(yī)院看望老爹,現(xiàn)在問題也解決了,看看他的恢復情況。”他說。
我沒有意見。一路上我暗暗觀察陳皮,就是覺得他不對勁兒,到底咋不對勁兒,還說不出來。我揉揉太陽穴,可能是經(jīng)過剛才一系列的驅魔大戲,神經(jīng)有些過分緊張了。
我們到了醫(yī)院,來到病房,剛走進去就看到翠翠坐在床邊,正拿著小勺喂陳皮他爹湯喝。
老頭靠在床頭,這么大歲數(shù)了也沒讓人這么伺候過,弄得面紅耳赤,手腳都沒地方放,一個勁說:“閨女,我自己來,自己來。”
床頭堆滿了營養(yǎng)品,翠翠熬了雞湯,用保溫瓶帶過來。陳皮他媽坐在旁邊看著,一邊笑一邊哭,時不時擦擦眼淚。
陳皮默不作聲,我鼻子有些發(fā)酸。這時,李翠翠看到了我們,欣喜地說:“陳哥,羅哥,你們來了。”
“翠翠,你這是?”陳皮說。
翠翠說:“我來看看叔叔,你不會怪我吧。叔叔恢復得不錯,很快就能出院了。”
陳皮他媽說:“看人家翠翠多懂事,誰要娶了這樣的媳婦,真是祖墳冒青煙。”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緊緊盯著翠翠。
翠翠面紅耳赤。陳皮走到床邊,低聲說:“翠翠,謝謝你。”
“你看你說的,這么外,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翠翠站起來:“阿姨,我先走了。”
陳皮他媽使個眼色:“那啥,兒啊,你送送人家。”
陳皮和翠翠從病房出去一路走遠。我坐在床邊,和老兩口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著。正說著,陳皮低著頭走回來,他媽愣了:“咋恁快就回來了?倆人拉拉呱啊,急死我了,這么好的媳婦你一定要給我娶回家。”
陳皮臉色很難看,對我做個手勢:“三兒,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們來到外面,我說:“咋了,啥事?”
陳皮來回踱步,突然停下來,一拳砸在墻上,居然砸出了裂紋。我嚇了一大跳,咽著口水說:“到底咋了?”
“三兒,”陳皮黑著臉說:“你要賠我!我現(xiàn)在啥都沒了,房子房子修一半,老爹老爹住醫(yī)院,彩禮彩禮沒著落。”
我氣樂了:“你是不是瘋了,你說的這些管我什么事。”
“如果你早出手幫我,我會被黃一山那個王八蛋坑嗎?!這個王八蛋,他要有朝一日掉在我手里,我讓他生不如死!”陳皮咬牙切齒。
“你說的是他用小鬼害你的事?”我問。
陳皮說:“剛才翠翠跟我說,她爸給她安排了一次相親,找了個縣城里的對象。這個對象你猜是誰,就是他媽的黃一山的堂弟。我一下就明白了,黃一山這王八蛋真是一箭雙雕。他送我小鬼,既讓我當他的替死鬼,把我除掉后又能給他弟弟讓地方,把翠翠嫁到他們黃家。嘿嘿,黃一山啊黃一山,你害我爹,現(xiàn)在又奪我妻,殺父仇奪妻恨都他媽占全了!”
我沒話說了,黃一山確實做的過分。
陳皮道:“你說我是不是個男人?”
“當然是。”
陳皮目光炯炯看我:“那你說,別人都騎到我們脖頸上拉屎,我們應不應該還手?”
我嘆口氣:“陳皮……要我說,就算了吧。遇到這樣的人,咱們認倒霉吧。現(xiàn)在不是沒出大事嗎,那就好好過日子吧。”
“三兒,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整個一窩囊廢!把我換成你,你爹受傷住院,你老婆讓人搶了,你還能這么無動于衷?!真難怪李嬸說的那句話,你師父怎么會收你這么個徒弟,”他頓了頓:“孬種!”
別人說我什么,我都能聽著,可就怕說我給解鈴丟臉,解鈴怎么找了我這么個徒弟之類的話。
這是我的命門,我一股火頂上腦門,大吼:“那你說怎么辦?”
陳皮反而不惱了,促狹地眨眨眼:“三兒,你就幫我一次,我要在賭場上打敗黃一山,把他錢都給贏走,讓他啞口無言。你就幫我一次吧,只這一次,下不為例。要不然我能讓這股火活活憋死。”
我腦子也熱了,左右踱步,忽然想起一件事說:“好吧,我記得道法書里有所記載,我們這次請一尊神通廣大的邪神來鎮(zhè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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