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鬼出棺
刀觸在陳皮的胸膛上,出事了。還沒等孟叔去拍刀背,刀刃剛剛沾上皮膚的表面,馬上出現(xiàn)一道傷口。瞬間皮開肉綻,順著傷口往外流血。
陳皮真是害怕了:“這是怎么回事?”
李嬸和小輝過來看,李嬸眉頭凝成大疙瘩:“你養(yǎng)的小鬼實在太兇,穢氣已深入體表,小伙子,你的麻煩比誰都大。”
小輝道:“這么兇的小鬼還真是少見,一會兒超度會不會出問題?要不要請三太子來鎮(zhèn)場?”
李嬸看了看陳皮的傷口,嚴肅地說:“這個事不能馬虎,你去準備吧,有備無患。”
小輝點點頭,從后門出去。
陳皮苦笑:“至于這么興師動眾的嗎?”
孟叔抬起刀,又放在他的肚皮上,輕輕一碰,皮膚馬上裂開一個口子,流出一道血痕。我在旁邊大概看明白。過刀的儀式有點類似刮痧,通過這么一種手段讓體內(nèi)的臟東西表到體外。
孟叔刀落之處,陳皮就出一道血痕,時間不長,簡直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陳皮傷痕累累,旁邊的女孩們都不忍目睹。
過刀之后,有工作人員安排了凳子,大家坐在上面,互相看看,都是苦笑。李嬸用醫(yī)用膠帶給大家包扎,陳皮身上幾乎都是。
稍事休息,下一個流程是誦經(jīng)。每人都領(lǐng)了一張表格,上面是地藏王經(jīng),最下面是空出來的落款。每個苦主要把自己的名字填進去。
填好之后。李嬸領(lǐng)著眾人一起誦經(jīng)。所有人面向黃帝的雕像,李嬸站在最前面,她念一句后面的人念一句。經(jīng)過過刀這個流程,所有人都收起了玩笑之心,知道這件事很重要,不能嘻哈的。大家畢恭畢敬跟著李嬸念經(jīng)。
他們念的經(jīng)文是從地藏經(jīng)上節(jié)選的,大概十分鐘之后念完。
不得不說,這種經(jīng)文確實有用,尤其這么多人一起高聲朗讀,有一種宗教感化的功能。讀完之后。每個人都面色凝重,似乎有懺悔的意思。
李嬸轉(zhuǎn)過身對大家說:“你們大部分人都是因為嬰靈騷擾而來,大家不要怨恨這些小東西。從道法的角度來看,靈魂會投胎到女性身上。然后出生,可能它等了很久,你卻扼殺了它的機會,那么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損失了一個機會,它們自然就會產(chǎn)生怨氣。是時候投胎了,卻無法生下來,想回頭又不行,不知道要再輪回到什么時候,所以這股怨氣就帶到了人的身上。大家一定要有這個觀念,不要隨便墮胎,那是殺生,那是造孽!現(xiàn)在我來幫大家超度這些小東西,大家得存?zhèn)€懺悔的心思。”
說到這,她看看孟叔,點點頭。
孟叔手里拿了一沓粉紅色的紙,給每個人發(fā)了一張,隨同這張紙每人還有一支筆。
“大家都看到手里的紙了,”李嬸說:“這叫奏表,下面有空格,大家把心里最懺悔最想表達的話都寫在上面,一會兒舉行稟天儀式,和先前發(fā)給大家的地藏經(jīng)文一起在火爐里燒掉,神靈就會看到你們的懺悔之意。”
眾人各自找位置,拿著筆往紙上寫。
陳皮咬著筆頭,想著什么,我坐在他旁邊道:“你趕緊寫啊。”
“我的情況和他們不同,”陳皮說:“這些人都是打胎來的,我是送小鬼,我有啥可懺悔的。”
“你賭博不懺悔啊?”我斥他。
陳皮不耐煩:“賭博是賭博,打胎是打胎。我賭博無非輸贏兩個錢,這些人呢,沒聽李嬸說嗎,他們都是在殺生,這是本質(zhì)區(qū)別!再說賭博的人多了,你平時過年過節(jié)打個小麻將不也贏個塊兒八毛的,那不是賭博啊?”
我讓他說得啞口無言,不想再理他,說:“你看著辦吧。”
大家都寫完了,李嬸并不一一查驗,這東西全憑自覺,你要無心懺悔也不強迫。頑石不點頭,佛陀也沒招。
李嬸帶著眾人,在院子里繞圈,要求一邊走一邊在心里默誦經(jīng)文。轉(zhuǎn)過兩圈之后,有個大香爐燃起了火,每個人領(lǐng)了一只紙船和一朵紙蓮花,把奏表和地藏經(jīng)文放到紙船了,用蓮花包好,扔到香爐里進行焚燒。
這整個過程叫做火爐化寶。
做完這一切,儀式已經(jīng)接近尾聲,每個苦主都領(lǐng)了一尊長明燈,為冤魂亡靈點燃。李嬸讓大家排隊,依次上前在黃帝的神龕上供奉這盞燈。每放下一盞燈,李嬸就倒出蠟油在手心,輕輕涂抹在苦主的額頭,表示化解怨氣,從此和嬰靈沒有關(guān)系。嬰靈也將擺脫世間怨氣,重入輪回而去。
排到陳皮,他正要上前,李嬸輕輕拍拍他,低聲說:“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最后一個來。”
陳皮無奈,只好回到最后面。
眾人處理之后,李嬸說沒事了,可以走了。有些人走了,大部分人仍留下來,圍著李嬸問一些注意事項,李嬸委托孟叔給這些人咨詢。她來到我們面前,看看陳皮說:“跟我來,準備超度小鬼。”
我們都挺緊張,跟著她來到殿里,李嬸把黑壇子和那口小棺材放在供桌上。她緩緩打開壇口,此時陽光充足,我們看得非常清楚,壇子底的那根香還在燃燒,此刻已經(jīng)燒到最底部,僅僅只有幾毫米,眼瞅著就要完全熄滅了。
李嬸說:“香滅之后才能開棺送鬼。”
“這鬼厲不厲害?”我顫著聲問。
“不知道。”李嬸非常嚴肅,沒有表情。
我們站在殿里不知干什么好,只好瞅著里面的香,隨著時間的推移,日頭漸漸偏移,我們的腳下拉長了影子。那根香忽然閃動了幾下,像是突然起了一陣風(fēng),香頭一閃一閃,似乎就要熄滅了。
李嬸皺緊眉頭。剛才的那些苦主們都湊了過來看熱鬧,好奇地探頭看著。
李嬸大怒:“老孟呢,把這些閑人都趕出去!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有什么可看的!一會兒沖了煞,可怎么辦?!”
孟叔提著褲子從廁所出來,看到此景也是一股火上來,拍著桌子罵:“都出去,都出去,什么都想湊熱鬧,也不怕濺一身血。”
眾人聳聳肩,正要往外走,忽然壇子底的那根香沒有絲毫征兆,無聲無息中熄滅了。就在這個瞬間,天空飄來了厚厚的云,把陽光遮住,大殿陷入了昏昏的黑暗中,長明燈的火苗左右擺動,映得每個人的影子都拉長。
孟叔也愣了:“我靠,真邪。”
李嬸催促:“都出去!老孟,你看看小輝回沒回來?”
孟叔招呼大家趕緊往外走,離得越遠越好,陳皮嚇得腿肚子都抽筋,轉(zhuǎn)身要走,李嬸一把抓住他,呵斥說:“你走什么?!這小鬼是你請的,想這么一走了之嗎?小鬼破棺而出,第一個就要拿你開刀問斬,你能跑哪去?”
我顫著聲說:“那……那我出去了。”
李嬸眼神非常嚴厲,緊緊盯著我,盯得我十分尷尬。李嬸說:“沒想到解鈴找的徒弟,就是這么個孬種!你出去吧。”
我腦子一下就炸了,臉色漲得通紅,也不走了,退到一邊看著,心里一股火。
李嬸沒搭理我,緊緊盯著那口棺材,用手摸了摸,想去撕掉符咒的封條,可猶豫一下,沒有出手。就在這時,大殿里清清楚楚響起了一個嬰兒的哭聲,“哇”~~~
所有人都聽見了,面面相覷,隨即看熱鬧的這些人嚇得面無人色,屁滾尿流往外跑。
其中有個女孩子,突然一聲不吭暈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李嬸厲聲說:“老孟,把她扶出去。這里我鎮(zhèn)著。”
她咬破中指,擠出一滴血,抹在棺材上,然后用兩只手緊緊壓住棺材蓋,嘴里快速念動經(jīng)文。
老孟把女孩扶起來,這個女孩沒有知覺,跟死人一樣,倒在老孟的懷里一動也不動。老孟著急,對周圍的男人喊:“都過來幫忙!”
這幾個男的嚇得快尿褲子了,沒反應(yīng)過來,站在那發(fā)傻。
我大步流星走過去,一把抱住昏迷的女孩,說:“孟叔,我來幫你。”
孟叔抬著她的腿,我抬著她的頭,我們兩人把女孩往殿外搬。這時,那些男人才反應(yīng)過來,全都湊過來幫忙。說來也怪,這個女孩看著不過一百斤,可抬在手里死沉死沉,就像是灌了鉛的麻袋,實在是詭異得很。
抬到院子里,此時滿院黑影。抬頭看天,好大一片黑云,遮住了陽光。整個院子里充滿了森森的陰鬼之氣。巨來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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