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第一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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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24小時后自動替換“放肆!”何氏一把掃掉面前茶盞,臉色陰沉的指著咄咄逼人的洛婉兮:“你不要得寸進尺。”
洛婉兮挺直脊背,抬頭望著何氏,淚水滾滾而下:“到底是誰在得寸進尺,二姐喜歡許清揚,覺得我礙眼,就設計毀我清白,壞我婚事,二姐有沒有想過她毀掉的還是我的一生。
這次計策失敗了,下次二姐是不是打算直接取我性命了?若非攸關(guān)性命,大伯母覺得我一介孤女,愿意得罪您,得罪大房嗎?可是我不得不如此,因為我知道倘若這次我選擇了息事寧人,二姐并不會善罷甘休。我怕到時候就算我意外而亡了,外人也就唏噓一聲,道一句可惜罷了!”如泣如訴,字字帶血,滴落在地面的淚珠,濺射瑩潤的水光。
看得三老夫人心頭又酸又澀,她清楚洛婉兮所言非聳人聽聞,所以她心里更不好受。何氏再加一個吳氏,兩人聯(lián)起手來,這孩子躲得了第一次,躲不開下一次。還不如撕破臉,她們反倒不敢過分。從此以后,但凡洛婉兮有個山高水低,大房就是最大嫌疑人。
三老太爺晦暗著一張臉,如同被潑了黑墨,嚴厲的看著洛婉兮:“你可有證據(jù)?”
洛婉兮抹了一把眼淚,從懷里掏出一個小人偶質(zhì)問泥塑木雕一般的洛婉如:“二姐,你的寶貝找到了嗎?”
洛婉如只覺得一股血沖到直沖腦門,整個人都懵了。小人偶掉了,她找了好久好久,怎么會出現(xiàn)在洛婉兮手里。
怔愣間就見洛婉兮拿著人偶用力往地上砸,發(fā)出咚一聲脆響,這一下彷佛砸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洛婉如腦中那根弦‘啪’一聲徹底斷了。
眼看著洛婉兮還要再砸,洛婉如猛然撲過去從洛婉兮手里一把奪過并重重推開洛婉兮:“是你偷的,你怎么能偷我東西,你這個小偷!”
何氏心急如焚,顧不上許多,搶步上前按住了不打自招的女兒,示意她別亂了分寸。心里也是一團亂麻,萬萬想不到洛婉兮竟是連這事都知道了,還早有準備。
被她推到在地的洛婉兮坐起來,將亂發(fā)捋到耳后,露出一雙灼灼的雙眼,冷笑:“小偷?覬覦我的未婚夫,設計毀我清譽,壞我婚事,意圖取我而代之,二姐所作所為才是偷!”
洛婉如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整個人都炸了。這一整天她都心驚膽戰(zhàn),神經(jīng)繃緊,醉月廳內(nèi)發(fā)生的樁樁件件更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此刻被洛婉兮指著罵,還涉及她最在乎的許清揚。洛婉如只覺得滿腔的怒火在胸口橫沖直撞,刺激的她眼前發(fā)黑,太陽穴一突一突的漲,洛婉如舉起小木偶脫口反駁:“清揚根本不喜歡你,他親口說的,他一點都不想娶你,只想娶我!這小人偶就是他親手做來送給我的。”
洛婉兮定定的看著洛婉如,緩緩吐出一口氣,她終于承認了。
何氏一把捂住女兒的嘴,可已經(jīng)晚了,不該說的她都說了,何氏滿臉的陰寒,冷冷看向洛婉兮,目光發(fā)涼。
洛婉兮身形微微一顫。
看在眼里的三老太爺一把將杯子擲在地上,厲聲道:“你好大的威風!真當自己能在我洛家為所欲為了!”
何氏面皮抽搐了兩下:“三叔息怒!”
“息不了怒,我都要被你這逆女氣死了。”三老太爺指著縮在何氏懷里瑟瑟發(fā)抖的洛婉如怒不可遏:“與堂妹的未婚夫暗通曲款,不知廉恥。竟然還敢為此害人,簡直喪心病狂!我洛家沒有這樣的女兒!”
三老太爺?shù)脑挿氯粢粋€又一個的耳光打在何氏臉上,打的她臉色慘白!何氏干澀道:“如兒不懂事,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失職。”
何媽媽痛聲哀哭:“姑娘沒有要害四姑娘,都是老奴自作主張,姑娘事先毫不知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三老太爺指了指何氏,又指了指何媽媽,冷冷道:“就是你們把她慣壞的!”
何氏抿唇不語,懷里是抖如糠篩的女兒,耳邊是何媽媽痛哭流涕的喊聲,她活了半輩子,第一次這么屈辱狼狽。何氏緊了緊雙臂,將女兒抱得更緊。
三老太爺擺擺手,一指何媽媽:“把這刁奴拖出去,亂棍打死!”
何氏猛然收緊了雙臂。
“不要!”洛婉如豁然從何氏懷里抬起頭來,驚慌失措的叫道:“不要!娘,娘。”洛婉如死死攥著何氏的胳膊,整個人抖得不像話仿若秋天的落葉,苦苦哀求:“娘,你救救奶娘,救救她啊!”
“誰也救不了她!”
這一聲恍若巨雷,炸的廳內(nèi)眾人臉色驟變。
白了臉的洛婉兮轉(zhuǎn)頭,就見秋媽媽扶著滿面怒容的洛老夫人顫顫巍巍自門口進來:“祖母!?”
坐在上首的三老夫人連忙起身迎上去:“大嫂?你怎么來了。”
洛老夫人握著三老夫人的手,老淚縱橫:“我要是不來,怎么知道家里出了這等駭人聽聞的丑事。”洛老夫人用力的拄了拄拐杖,淚水漣漣:“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三老夫人心下惻然,扶著洛老夫人就座:“大嫂你當心身子,勿要太過傷心。”
洛老夫人難掩心痛之色,看向洛婉如,洛婉如瑟縮了下,往何氏懷里鉆了鉆。何氏臉色僵硬,聲音發(fā)澀:“母親!”
“我十七歲嫁到洛家,從孫媳婦做起,迄今四十年了,從來沒遇見過這樣敗壞門風的事。老大媳婦,你不是最講規(guī)矩的,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兒!”最后一句,洛老夫人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何氏的臉火辣辣般疼起來:“千錯萬錯都是媳婦的錯,母親息怒。”
洛老夫人直勾勾的盯著何氏:“你打量著我不敢罰你是不是,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我敢不敢!”
何氏心頭一悸,臉色由紅變白。
洛老夫人不再看她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三老太爺:“他三叔,依著家規(guī),二丫頭該如何懲治?”
何氏的臉白得幾乎透明。
三老太爺捋了捋長須,沉吟片刻后道:“送家廟,終身不得出!”
“娘!救我!”洛婉如駭然驚叫,聲音凄厲。
何氏目疵欲裂,胸膛劇烈起伏。
洛老夫人握緊了沉香拐杖,沉聲道:“老大媳婦和二丫頭自請去廟里為我祈福。”如此對外面也有了交代。
洛婉如還要叫嚷,何氏在她腰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把,示意她閉嘴。洛老夫人正是氣頭上,她們沒必要和洛老夫人硬碰硬,何況還有三老太爺在。這家廟關(guān)得了她們一時還真能關(guān)一世,真當她何家無人了。
“老五家的一塊去吧,你們都去廟里好生反省反省,什么當做什么做不得。”瞥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吳氏,洛老夫人暮氣沉沉道,原以為這媳婦是好的,可到底商賈出身,利字當頭。
羞愧不已的吳氏叩首道:“兒媳知錯,母親恕罪!”
洛老夫人疲憊的擺擺手:“你們走吧,馬上就走,我不想看見你們。”
何氏望了望臉色灰白的洛老夫人,帶著女兒向她磕了一個頭,便起身跟著秋媽媽往外走。
六神無主的洛婉如茫然的被何氏牽著走,她們真的要去家廟嗎?母親也要去?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的!
“祖母,我想和許家退婚!”
洛婉如悚然一驚,抬起的腳直接磕在了門檻上,踉蹌之下險些栽倒。不待站穩(wěn),洛婉如便急忙旋身望向廳內(nèi)的洛婉兮。
洛婉兮背對著她跪在洛老夫人跟前,洛婉如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表情,她也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何種心情,她只能這么直愣著雙眼盯著洛婉兮。
對此,洛老夫人毫不意外,她了解這個孫女,出了這樣的事,洛婉兮是絕不肯嫁給許清揚,便是洛婉兮愿意,她也不依,這樣的男子豈是良配。
洛老夫人定了定心神,斬釘截鐵道:“好。”
三老夫人一驚:“大嫂,是不是先確認下,口說無憑。若是許家那小子真的……這婚自然要退,可要只是二丫頭一廂情愿之下的信口開河,豈不耽擱了婉兮丫頭。”這世道,女兒家退過婚就生生比人矮了一截,哪怕錯在男方。私心里,三老夫人還是希望都是洛婉如癡心妄想,許清揚清清白白,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可再小也是希望。
洛婉如漲紅了臉,彷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嘴唇蠕動了兩下,似乎想開口,何氏一把扯過她,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今天要不是這丫頭沉不住氣,局面不會鬧得這般難堪。
留意到洛婉如神色的洛老夫人臉一黑:“去她屋里搜,再把她身邊的丫鬟審問一遍,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是被洛婉如氣壞了,都沒想到這個可能,不過看洛婉如說話時言之鑿鑿的模樣,她和許清揚暗中往來的事九成九是真的。
找到往來憑證,正可與許家退婚,然私通一事兩家都丟人,洛家作為女方更吃虧。許家怕是不肯承擔退婚的責任,最后委屈的還是婉兮。想到此處,洛老夫人悲從中來,不禁淚流。
洛婉兮瞧他模樣,似乎只要自己請他進來,他就會硬著頭皮留下。心中十分感念他的仗義,卻不會為難人。屋里已經(jīng)沒了動靜,事情也宣揚開,此刻他留不留都無大礙,遂她屈膝一福,鄭重道謝:“多謝公子施以援手,改日再登門道謝。”又對其他跟來的公子哥福了福才旋身離開。
江城陽掃一眼洛婉兮,若有所思,對眾人抱拳道:“實在抱歉,擾了各位雅興,下回我做東請各位喝酒。”
眾人忙客氣了幾句。
江城陽又對陸釗點了點頭。
陸釗回以一笑。
江城陽這才入內(nèi)。
洛婉兮一進屋,屋內(nèi)眾人紛紛看過來,她留意到其中一道目光極具壓迫性,不用抬頭就知是南寧侯。她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南寧侯肯定會對她不滿,洛婉兮早有準備。
“你回來了正好,收拾下,咱們家去。”洛齊翰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洛婉兮,見她除了狼狽些外并無大礙,心里一松。
洛婉兮應了一聲,被桃枝迎著進了旁邊的房間,快步奔向榻上的洛老夫人,問:“祖母怎么樣?”
守著洛老夫人的柳枝道:“情況穩(wěn)定了,等軟轎來了就回府。”
洛婉兮心頭巨石落地,握了握洛老夫人的手,喃喃:“回府好。”
知道洛老夫人無大礙,洛婉兮才有心思留意其他人,吳氏正在安慰啜泣的洛婉如,望著洛婉如額頭上的紗布,洛婉兮目光一凝。
吳氏見她看過來,微微搖頭。
洛婉兮略一頷首,就是吳氏不提醒她也不會多嘴,這時候問話不是火上澆油嗎?洛婉如那傷該是南寧侯夫人造成的,就是不知道深淺,不過幸好是在額頭上。洛婉兮想起了滿臉血痕的江翎月,登時心頭一涼。
待桃枝替洛婉兮重新挽好發(fā)髻,軟轎也來了,洛老夫人被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女眷也紛紛上轎。
南寧侯對洛齊翰重重一嘆:“原是我母親大喜的日子,不想出了這等事,實在是……”南寧侯又嘆了一聲:“明日我再去探望表嬸,缺什么藥材,表弟只管派人過來!”
洛齊翰擠出一抹微笑,沒說話。江翎月氣的洛老夫人中了風,洛婉如毀了江翎月的臉,南寧侯夫人傷了洛婉如,哪一樁都不是小事,他做不了這個主。
洛氏一行人就此離開,留下臉色陰沉的南寧侯府父子倆。
靜默了一瞬,江城陽開口問南寧侯:“妹妹的臉就這么白傷了?”
南寧侯臉色更沉,對這個女兒又氣又心疼,冷斥:“還不是她自作自受!怨得了誰?”
“洛婉如!”
“母親!”江城陽回頭就見不知何時過來的南寧侯夫人立在那兒,滿臉的晦暗陰鷙。
南寧侯夫人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畢露:“月兒任性,可罪不至此!她的臉,她的臉……”南寧侯夫人的聲音開始顫抖,很快整個人都抖起來,眼底涌出淚:“毀了,她才十三歲,你讓她以后怎么辦,她才十三歲!”南寧侯夫人猩紅著雙眼,眼底的憤恨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咬牙道:“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