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游龍戲鳳(十)
初秋,艷陽天,賈蕓坐在客廳上,寶二爺很忙,這句話幾乎成了賈府好多人最近的口頭禪,其實(shí)應(yīng)該說凡是跟著賈寶玉的人都很忙,他也不例外,賈蕓擦了擦汗水,這院子里的人他百看不厭,首先是襲人,這個丫頭乖巧、得體、大方,當(dāng)然也會算計,賈蕓知道她是賈寶玉的第一個女人,不敢多看,也不敢妄加揣測。其次是天天打扮得如西施姑娘一樣的晴雯,這個更了不得,潑辣之名他都有點(diǎn)耳聞,哪里敢去招惹,賈蕓只會把目光,時不時打量向外面院子的林紅玉,林紅玉似乎有感覺,雖然面色有點(diǎn)冷,但是也有點(diǎn)紅,紅玉之名,當(dāng)之無愧。
“東府大奶奶叫我送過來的,她說代她感謝你們最近的照顧,往日用的錢,大奶奶都一筆一筆地記著,現(xiàn)在托我來還了,還請嬸子們不要笑話!”賈蕓斯文有禮,一盒銀票遞給襲人親點(diǎn)。
“哎喲喲!折煞我了,我可不是有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什么阿物兒!叫我嬸子們,你不怕寶二爺回頭甩你一臉?”晴雯咯咯嬌笑,拿起帕子捂嘴不停。
“死丫頭,又得閑了,總拿我來取笑,她說我是哈巴狗呢,晚上撕爛你的嘴。”襲人笑罵,又對賈蕓道:“你們大奶奶太客氣了,得有多少錢,巴巴的叫你來還,她還舍不下臉,拉不下面子了,昨天帶了一大批從沒見過的黃瓜豆類過來,晴雯那丫頭說,這是要吃死我們還是怎么說?大奶奶說,這反正也是寶二爺給的……笑死了!”
“嬸子說得有理!”賈蕓尷尬一笑,深嘆襲人懂事,聲東擊西、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就消去了他的不好意思,他主仆觀念極強(qiáng),也知道自己一個男人跟女眷待著很不妥,說完告辭離開,襲人說了“再坐”,賈蕓告謝而去,襲人心想,寶玉看人的眼光果然很準(zhǔn),這賈蕓是個正人君子,人家多聊一刻也要避嫌,便是辦事也兢兢業(yè)業(yè)的。
“小紅姑娘,你家住在前門還是后門?東府大奶奶還送了一大批貨物,趕晚上我送你家去?”賈蕓出來搭訕林紅玉:“這一塊是我新買的發(fā)簪,你要是不介意……”
“蕓二爺這是做什么?”林紅玉冷哼道:“你成天忙,我瞧你也混得有頭有臉的,也學(xué)著做這種事情!”
賈蕓一愣,心想:她想必看不上我,前些天還對我眉目傳情的,一下子就變心了,水性楊花的,好沒意思,也沒趣,轉(zhuǎn)身就要走,林紅玉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發(fā)簪。
“這么多人你叫我如何是好?前門右拐三進(jìn),是夜間巡邏媳婦的家,蕓二爺如果好好為寶二爺辦事,沒有什么事不成的。”林紅玉紅著臉,低頭找襲人去了。
院子里傳來一大片笑聲,賈蕓面紅耳赤,原來如此,林紅玉面皮薄,也是自己莽撞了些,夜間巡邏媳婦,不就是林紅玉她娘嗎?她答應(yīng)了我,還告訴了我她家地址,沒有什么事不成的?也就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賈蕓大喜,搓了搓手,苦想一會,往北去了梨香院,傳話給了薛寶釵和賈探春,剛好她們兩人在一起,賈蕓一并說了,最后才到了王熙鳳院。
“請璉奶奶的安,我家二爺說奶奶最近身體安康?姐兒還好?千萬不可氣壞了身子。”賈蕓說了一句,卻不顧君子風(fēng)度,撒腿狂奔,因?yàn)橥跷貘P對上了賈寶玉,龍爭虎斗,不對,應(yīng)該是游龍戲鳳,他怕殃及池魚,王熙鳳可是比晴雯要老火的。
“這死促狹鬼!成心咒我不是!學(xué)誰不好,偏偏學(xué)到了環(huán)老三那種德性!有其主必有其仆!沒的叫我惡心!”王熙鳳從榻上站起,望著門口罵了一陣,門外的所有人噤若寒蟬。
賈環(huán)也不是那么壞的……平兒張了張嘴,她和氣善良,但是有一點(diǎn)平兒是十分無奈而又不敢逾越的,那就是永遠(yuǎn)對王熙鳳忠心、忠誠(原著中賈璉養(yǎng)小老婆尤二姐,就是平兒告發(fā)的,當(dāng)然,即使平兒不告,王熙鳳也遲早會知道的)。這種態(tài)度有平兒本身性格的原因,也有無可奈何地強(qiáng)迫性地去順從的原因,這種母老虎,能不順從么?不然你試試?
“前幾天珍大奶奶不是送來了一大批東西么?難為她還記得我,平兒,那個東府管廚房的,叫什么來著?”王熙鳳自顧自修理著手指甲。
“叫尤二姐,也不算管廚房的,不過識幾個字,記記賬目罷了。”平兒道。
“呵……我聽吳登新他們說,東府現(xiàn)在有寶二爺幫襯,了不得了,可憐我們西府不但肉沒得吃,連湯也喝不到,這是什么話?你聽聽,好好一個西府的人,跑去東府了。趕明兒,說不定什么爬灰啊、養(yǎng)小叔子啊,又要鬧出來了,呵呵,有意思。”王熙鳳笑得花枝亂顫。
“旺兒媳婦不是去看了嗎?聽說凡事看了會芳園和祖地的,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我過去走了一遭……確實(shí)嚇到我了,姹紫嫣紅,依那些婆子們說,遍地都是錢啊,二爺神通廣大,硬生生給了他們幾棵搖錢樹。也是二爺心誠,和他們同吃、同坐、同勞累,這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平兒也跟著笑道。
“挺感動的!說得我都眼紅了!太太、老太太問我,怎么又不見寶玉過來問安了?那個又字問得好,平白無故地問我做什么?我是他奶奶,還是他祖宗?來旺媳婦特特地去看,那個什么尤二姐,也不知是奴幾,還給臉色不讓看了!我讓賈芹賈薔去給他們喝一壇酒,當(dāng)初你璉爺就是這么死的,喝酒給人喝死了……我看他們賞不賞臉。”王熙鳳笑靨如花,她并不敢下毒,只不過是虛虛實(shí)實(shí)、欲擒故縱罷了,大家族的內(nèi)斗,往往只是在口角和借刀殺人等等手段上,真正撕破臉皮的話,賈母就會壓制住。
王熙鳳笑道:“你別擔(dān)心,我可不敢害人,只是用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小手段而已,賈芹賈薔辦事都有分寸的,他們不行,還有旺兒一家呢。”
平兒閉嘴不答,她勸過了,但是王熙鳳不聽,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自己一個丫頭,哪里左右得了大局,只是寶二爺一直是無辜的,外面受人陷害,里面也要受人欺負(fù)。王熙鳳明白平兒看不得人受苦,心地善良,她暗恨平兒的這個性格,恨鐵不成鋼,王熙鳳沒有想到,正是平兒這種性格,她才兼容了平兒,平兒才調(diào)和了她。
不知道王熙鳳又要使什么花招,平兒心里為賈寶玉默哀。(未完待續(xù)。)手機(jī)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y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