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地與山之王
“他死于公元453年。在此前一年,也就是公元452年,尊貴的龍族初代種,‘四大君王’之一的‘大地與山之王’,匈奴王阿提拉,翻越阿爾卑斯山脈,攻入意大利。”昂熱頓了頓,“這一位龍王被稱作‘上帝之鞭’,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他的名言是‘被我的馬踐踏過的地方,都不會再長出新草’。”
白慕予有一種錯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教室,教室中昂熱給他講述著自己的課程,雖然聽講的學生只有一人。
在他和昂熱達成了“歷史不應(yīng)被遺忘”的共識之后,昂熱就開始了這樣的講課模式,話題還是圍繞著大地與山之王。
“作為龍王,有這么強的威勢可以理解,為什么選定的地點是羅馬?”
“在龍族統(tǒng)治世界的時代,羅馬城曾是他的封地、他的‘世界之殿’。他要奪回這座被基督教守護的城市,召喚龍族的血裔,重建他的龍族帝國。”
昂熱眼瞳中的壓力散去,他又變成了那個教育家,溫熱的茶水再度給二人續(xù)上,厚重的壓力出現(xiàn)又消失,這是一種折磨,折磨著白慕予的心理防線。
“面對著龍王,密黨這邊又做了什么準備呢?”
“當時的秘黨長老,教皇利奧一世、元老院首席議員阿維努斯和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特里杰久斯都出自歷史悠久的屠龍家族,在秘黨首領(lǐng)阿基坦的預(yù)言下,他們在公元410年改變了整個羅馬的建筑格局。”
“用整座城市布下言靈之陣?真是好大的手筆!”
“沒錯至今航拍圖上依然能夠看見舊日的痕跡,那座人類歷史上的奇跡之城,人類抗擊龍類的堡壘。”
白慕予想象著那個宏大的場面,堪比一座城池的言靈陣法變更了城市的格局,從高空中俯瞰,整個羅馬城的街道和建筑呈現(xiàn)出無數(shù)龍文,仿佛一株茂盛生長的世界樹。磅礴的言靈之力守衛(wèi)著這座城市。
現(xiàn)在的密黨也沒有建造這么宏大的言靈陣,卡塞爾的“戒律”領(lǐng)域與之相比突然就差了很多,面積縮水了不止一半,而威能上更是一個用來對付混血種一個用來對付龍王。
或許是科技武器的出現(xiàn)吧,這種強大但古老的技術(shù)已經(jīng)很少有人去嘗試突破它的瓶頸了。
“戰(zhàn)果呢?抱歉校長我看書可能沒那么仔細。”
“就算是大地與山之王,在這座城市依舊卻步了。他并不畏懼密黨與教會的力量,但是同族的力量讓他不安,這個城市、這片土地都在反抗他。”
“這是必然的,畢竟羅馬曾經(jīng)是他的王座,但那個時候是密黨的核心,誰都不會把自己的家園拱手送人。”
白慕予前傾著身子,像是小孩看到了街邊說書人,等待著他開講后面的故事。
“利奧一世、阿維努斯、特里杰久斯出城談判,然而事實上雙方相信的只有力量,龍族的戰(zhàn)場上永遠只有正面的的力量搏殺,無所謂的政治談判。密黨的底牌‘圣堂國教騎士團’傾巢出動,借著談判的機會給阿提拉痛擊,騎士團全軍覆滅,而阿提拉三度被這些騎士以血肉為代價推入了溶解了煉銀的‘水銀河’,肉體和精神都受到重創(chuàng)。”
“己方戰(zhàn)力團滅而龍族遭到重創(chuàng)……校長大可不必將失敗說的這么謙虛,密黨不應(yīng)該是輸不起的人。”
白慕予翻了一個白眼,教皇打造一支騎士團需要多久?幾十年的時間收集死士、訓練搏殺技巧、塑造忠心人格……騎士團的屠滅類比現(xiàn)在的密黨就是執(zhí)行部的覆滅,甚至在那個權(quán)力被教會捏在手中的時代,幾乎可以說已經(jīng)沒有了有生力量。
而龍王遭到重創(chuàng)呢?給他幾天時間試試?雖然精神上創(chuàng)傷短時間內(nèi)無法恢復(fù),但是絕對可以擁有覆滅彼時密黨的力量。
“那段書我讀過,根據(jù)我們的記載‘由于密黨的抗爭,大地與山之王不得不回軍,在他撤離之前,他如愿以償?shù)氐玫轿髁_馬帝國的公主霍諾利亞為妻。’密黨這是用一個女人換來了和平?”
“雖然很不光彩,但這就是事實,在面對龍類的戰(zhàn)爭中我們敗了,談判變成了求和,精神狀態(tài)不佳的龍王選擇了一個女人作為退兵的條件。”
昂熱點點頭,似乎也對這種自我催眠的說辭有所不滿,一個無法面對失敗的人是注定在戰(zhàn)場上會失敗的。所幸的是那些美化這些歷史的人不需要上戰(zhàn)場,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對戰(zhàn)士來說也是好事。
精神不佳……那位龍王曾經(jīng)可能是精神不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腦子不好用了。白慕予在心里腹誹著,能將戰(zhàn)敗求和寫成奮勇抗爭的史詩,當時的人們還真的挺懂春秋筆法。
歷史由勝利者書寫,那些隱藏在勝利的偽裝之下的罪與惡當然要被掩埋,他們需要的是表述功績的豐碑,而不是映照血腥與罪孽的鏡子。
“不過這其中的八卦情節(jié)我喜歡。”
“是啊,比起歷史大家可能真的更喜歡八卦,事實上阿提拉這位偉大的龍族君主的少年時代是在羅馬宮廷里度過的,在他12歲的時候他已經(jīng)身處羅馬皇庭了,不過是作為匈人質(zhì)子的身份。他在那里接受完全的教育感受到血統(tǒng)的召喚,覺醒,并且認識了當時還是個孩子的霍諾利亞。”
“所以當時的霍諾利亞就是他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認識的妹妹,或者姐姐?”白慕予摸著已經(jīng)涼透的紅茶,絲絲清涼感穿過腦海,他必須克制自己,以防在昂熱面前說出一些不該說的東西。
“這我們就無從所知了。從血統(tǒng)分析,霍諾利亞可能是個完整的人類,她和阿提拉的關(guān)系很耐人尋味,他們之間到底是政治合作還是存在超越種族的感情,沒有人知道。”
昂熱攤了攤手,霍諾利亞當時是羅馬皇帝的姐姐,關(guān)于皇室的東西,歷史上總是相當隱晦。
“第二年,大地與山之王阿提拉死了,死法很神秘,他在一次飲酒后暴亡,睡夢中鼻腔血管破裂,鮮血涌入喉嚨,窒息而亡。”白慕予抬頭,“這種死法簡直就是你我這種混血種吃東西噎死了一樣。”
“沒錯,阿提拉的死發(fā)生在他迎娶勃艮第血統(tǒng)的少女伊笛可后,密黨的歷史學家對此依舊只有猜測。”
白慕予知道密黨歷史學家的猜測,這種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伊笛可其實是羅馬帝國世襲的屠龍間諜,她殺死了這位龍王。
而龍王所以失去反抗的能力,是因為他的妻子霍諾利亞在長達一年的時間始終在對他下毒,這種毒藥從蜥蜴的骨骼中提煉出來的,配上三種經(jīng)過煉制的純凈金屬,對于人類是完全無害的,對于龍族卻是劇毒。
差點滅掉密黨的龍王就這樣死去了,當夜在婚帳中無力抵抗西羅馬秘黨一個世紀里最杰出的刺客伊笛可,她的代號是‘翠之混’
“當?shù)谝淮温牭竭@個結(jié)局的時候,我以為他在扯淡。”白慕予淡淡的說著,“對于龍王來說這種結(jié)局確實……莫名其妙。”
“結(jié)局這種東西往往就是這樣,無所謂好壞。結(jié)局,只是結(jié)局,一個人死了,或者一位龍王死了,就這么簡單。”昂熱的語氣也變得很淡然,死去的確實不是他的朋友。
白慕予仰天看著頭頂?shù)奶齑埃黄淙~的影子投射在毛玻璃窗上,現(xiàn)在雖然還沒進入秋天,但也許有些葉子沉不住氣了,它們無聲地旋轉(zhuǎn)落下,讓人感受到了來之不易的安寧。
他知道昂熱來找自己是為了什么了,大地與山之王的龍血,這應(yīng)該是他足夠接觸到的線索。
校長端起前面新泡好的錫蘭紅茶,吹了吹,“我看到了你眼神中的了然,所以有什么東西告訴我嗎?”
“當然,校長作為最精英的屠龍者,我又怎么會拖您后腿呢?”白慕予在昂熱的眼皮底下抽了張紙,毫無壓力地在上面寫著時間與地點,以及一個個家族的名字。
他要寫的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一場慈善晚宴,這種慈善晚宴圈子里很多人都會參加,最后往往會演變成拍賣會或者別的什么東西。
這次記錄下的慈善晚宴就演變成了一場試煉,賭注是——古龍血!
他一邊寫著一邊卻想到了更遙遠的東西。當時的阿提拉,或者說芬里厄,他似乎很早就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即將到來,他在死后的第二日下葬,把自己的遺體分開盛放在金銀銅三個棺材里。
這符合龍族的慣例,這三具棺材里有一具藏著會令他重生的‘卵’,分開埋葬能避免真正的‘卵’被摧毀……但是這樣的三具棺材不是應(yīng)該立刻可得的,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準備了好久。
可惜現(xiàn)在的芬里厄傻了,根據(jù)夏彌所說應(yīng)該是繭化不完整,傻了的芬里厄自然不會有阿提拉的記憶。
有些事情注定要被隱藏起來了,他糾纏一生的女群主霍諾利亞,以及他的另一個女人,殺死他的刺客伊笛可。他們之間究竟是怎樣一回事?明知道自己的死期,為什么他從未反抗,只是豪飲?
這些或許是困擾密黨的難題,但是白慕予心中有著自己的猜想,覺醒的芬里厄找不到耶夢加得,在心智沒有完全成熟之際,剛好遇上了能填補這一片空白的女孩罷了。
比起猜測中的政治訴求聯(lián)姻,亦或者跨越種族的愛戀,白慕予更愿意相信那是芬里厄這個傻孩子亂認了一個姐姐,一個愿意為之放棄。
強大無比的龍王也會有自己的弱點,芬里厄就是那個弱點最明顯的,他的心防太容易被攻破了……不知耶夢加得的心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