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水蒸氣從紙杯里升起，白慕予沒有喝茶的習慣，但也知道華夏的茶以淡雅清香為妙，不過白老頭這里的茶水自然不是什么上品，據(jù)他自己所說這就是趕集的時候稱的，只比邊角料好點。

看了一眼四周的陳設，似乎這就是白老頭最大的待客誠意了。

“白家的血脈源于武安君，那個起于行伍之間成長為鎮(zhèn)壓六國的……怪物。”白老頭自顧自地開始講述白家的淵源，不過一開口就將自己老祖宗稱作怪物，恐怕也是天上地下獨一份了。

“彼時的秦國雖然有商公定下百世之基，但是僅憑西部和六國抗衡還是差了一絲。”白老頭給白慕予的杯子里添上新的水，“后來就是武安君為將，殺得六國膽寒，但是漸漸也讓天下人察覺到了不對。”

《過秦論》有言：及至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nèi)，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zhí)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六世的積累與戰(zhàn)爭，在這個過程中必然伴隨著滔天的殺孽，而這些殺孽中有一半都來自于一個人——白起。

“武安君殺得越多自己就越強，越強就殺得越多，他覺醒了非同一般的血脈，走上了一條成魔之路！”白老說到這里的時候竟然也宣泄著殺氣，配合著濃郁的血脈之氣與龍威化作重重壓力向著白慕予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壓下！

白慕予體內(nèi)的威嚴同樣如同海浪一樣拍了過去，兩種氣勢在長桌之上碰撞，白老頭除了爆發(fā)氣勢之外并沒有什么異動，甚至是看著氣勢同樣洶涌的白慕予笑了起來。

“被殺到膽寒的可不只有六國，更有秦昭襄王，那位秦王害怕了，他先是將武安君貶為士卒嘗試斷了他的路途，之后更是賜死了他，甚至還要抹殺其親系血脈。”

“為什么？”

白慕予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身為白起的君主，竟然開始害怕臣子的血脈，這本身就不太正常。

“因為老祖宗他是一個怪物，一個……病人。”

“病人？”

“用我們的話來說是墮入了心魔，他太嗜殺了，已經(jīng)沉醉于殺戮的欲望中。”白老頭嘆了口氣，“在那個時候，殺戮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是是吃飯喝水這樣的本能需求了。”

“所以秦昭襄王也怕死？”

“沒錯，他怕自己哪天就被武安君殺了，說句實話，那個時候的武安君已經(jīng)與墮落的魔頭無二了。而且，屬于他的血脈在殺戮中愈發(fā)強大，秦王已經(jīng)無法暴力鎮(zhèn)壓他了。”

白老頭說完又嘆了口氣，白慕予差不多可以理解到，白起在生命晚期幾乎已經(jīng)快要成為死侍了，在無盡的殺戮中他迷失了，甚至對于生命的消逝過程感到無比陶醉與滿足。

一個強大到一人成軍的超級混血種，屬于人的一面正在日益凋亡，這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場人形天災了，而秦王只能選擇在他還具備些許思維的時候賜死。

或許是對自己的結果早有預料，又或者是心中最后的善念，他在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反抗，一代戰(zhàn)神就此落幕。

“武安君伴隨著殺戮會越來越強，這種秘密已經(jīng)被我們解開了，其中這些源于一股奇異的力量，如同海洋一樣容納百川，所有的血脈都會成為養(yǎng)料。這就是白家血脈最深的秘密，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就是身上流淌的血脈是否正宗的標志。”

白老頭的話語愈發(fā)認真了，而這一道話語在白慕予的腦海中震若驚雷！

他對于這種天賦可太了解了，從一歲開始就被赫爾佐格那個老瘋子當作實驗體注射古龍血，邦達列夫說在他小時候也給他注射過龍血，最后還有邦達列夫消失前給他的屬于龍王的血液。

一般人被這樣玩早死一百次了，但是他現(xiàn)在還是好好的……

他的體內(nèi)最少也有三尊龍類的血液，這些血液在他的體內(nèi)沒有搞破壞也沒有相互蒸發(fā)，就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了漩渦之間消失不見。

所以他身上流淌的血脈絕對正宗，那么自己素未謀面的親爹呢？超級混血種淪落到賣孩子的地步？

“看你的反應……應該是想到了點什么吧。”

白老頭似乎捕捉到了他眉眼中的微表情，也確認了自己的一些猜測。他也是活了一百多歲的老人，見過了各種風風雨雨，這點看人的本事還是自詡蠻準的。

“如果我的父輩混的很慘，我還有覺醒血脈的可能嗎？”白慕予問出了這么一個問題。

“當然有可能，用現(xiàn)代醫(yī)學的話來講，基因突變之類的事情還是蠻正常的，總會有少部分個體出現(xiàn)一些返祖的異變。”白老頭對于這個問題相當肯定。

想來也是，當年的直系血親都被砍了個干凈，那么現(xiàn)在還能具備這種能力的也就只有極少量的“變異”個體。

變異不是小概率事件，但是想要朝著某個方向發(fā)生變異的概率就和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了。

“要想知道自己和當年武安君的血脈差多少，其實我這里有東西可以試試。”老頭的目光直視白慕予，“你要不要試試？”

要不要試試？這種問題根本就很難讓他拒絕好吧，反正試了又不會少塊肉。

看到面前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白皓昭起身走向了屋子里的衣柜，衣柜上面是一個老式的彩電，也不知道在這里能不能收到信號。

他打開了柜子，拿掉上面的幾層被褥，被褥上繡著各式各樣的圖案，大多是一些龍啊鳳啊的主題，有些浮夸但似乎很受老人喜歡。

白老頭的每一個動作都相當慢，似乎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存在會被他的動作驚擾一般。

片刻之后他轉過身來，手中抱著一個鐵匣子。匣子應該是劍鞘，但是如果用劍柄做對比的話這個劍鞘未免太大了點。

漏在外面的劍柄和白慕予自己的佩劍差不多，那么里邊的劍應該也是和他的佩劍畢竟類似的秦古劍，就算是他的劍鞘也不足一米，寬度更是只有六七公分，主要是為了契合秦劍細長的劍身。

但面前的劍鞘卻是一個長度足足一米三，寬十五公分厚度也有三四厘米的plus版本，甚至整體來說給白慕予的感覺不像是劍鞘，而是連同劍柄一同形成了一把重劍！

四道細細的鎖鏈從劍鞘四角伸出，將劍柄死死鎖在了劍鞘里。像是什么魔物的封印，一旦鎖鏈脫落，里邊的絕世兇魔就會出現(xiàn)焚天滅世。

“劍名‘人屠’，要不要試試？”

白老頭將巨劍放在了茶幾上，只是擺在面前白慕予都感受到了絲絲壓力，這把劍可是承載了百萬人的冤魂，是絕對的“不祥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