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任務與自由
墨色的卷云層從北邊向著黑天鵝港口俯沖過來。在這種高緯度地區(qū),降雨量比撒哈拉沙漠還少,可一旦出現(xiàn)黑色積雨云,就會瞬間變天,積雪會把港口都掩埋。
海面上的飄雪被狂風卷了起來,像是一場白色的沙塵暴,塵頭足有幾十米高。云層覆蓋的區(qū)域是漆黑的,而另一半則是冰的慘白色,黑與白的分界線鋒利如刀。
就在這種暴風雪的天氣里,一個男人踏上了這座冰封的港口,他將給這個港口帶來一個溫暖的圣誕夜,上千度的溫暖。
......
一個冗長、精彩且恐怖的故事,白慕予并沒有選擇在任何時候打斷。這個房間里,這個男人面前,他已經習慣了沉默與傾聽
“你們還真是......人類歷史上最惡的惡棍。”
當故事結束,白慕予給了邦達列夫一個相當中肯的評價。
“在龍族的世界觀中沒有善惡,只有強弱。”男人不以為意,又繼續(xù)開口,“這句話是赫爾佐格博士說的,而我當時也認為他是人類歷史上最惡的惡棍。”
“所以,我就是那個因為你的惻隱之心帶走的嬰兒?”白慕予說著,“我的生日在圣誕夜只是因為你把我?guī)ё吣翘焓鞘フQ?”
“沒錯,不過不是因為惻隱之心,而是因為好奇。”男人算是承認了一半,對于做過的罪惡供認不諱,卻不愿意承認所謂的惻隱之心。
“為什么?”白慕予追問道,雖然他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當然是因為伱的血統(tǒng),他實在是......太神奇了。”面前的老特務邦達列夫似乎是被挑起了一個相當在意的話題,興致明顯高了很多。
“古龍血對于人類而言是劇毒,因為龍血對于一切碳基生物都有極高的侵略性,但是無論多少種古龍血的注入在你身上都會石沉大海,沒想到華夏也會有那么神奇的血統(tǒng)。”
“為什么會這樣?”
對面的男人在龍族文化上懂得很多,在白慕予的印象中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東西,所以一旦涉及到龍族文化的內容他都會去追問一番。
“誰知道呢,華夏那塊地方神秘的內容太多了,不過就算如此,白起與白家依舊是一個禁忌,只有幾大古族知道的禁忌。”男人頓了頓,“我只是從檔案里看到了那個把剛出生的你‘賣’出去的父母曾經說過,白家的血統(tǒng)幫秦打殘了整個合縱六國,但同樣也遭到了忌憚。”
男人也會有無法回答上來的疑問,白慕予也不惱,有些事情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他曾經追問過自己的身世,畢竟那是傳說中的大家族,可實際上他的父親只是一個家族外支,一個血統(tǒng)淡薄沒什么用,最后跑到國外避禍還要賣孩子求生的存在。
血統(tǒng)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東西,哪怕是兩個血統(tǒng)稀薄的人龍混血也有可能生出高血統(tǒng)的存在,只是這種“血統(tǒng)返祖”的現(xiàn)象實在是鳳毛麟角。
在這個世界上,血統(tǒng)的強強聯(lián)合才是主流。
“那么關于古龍血的問題,你為什么要送我一份,還有這次舉辦所謂的選秀大賽的家族,應該和你也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吧。”
“聰明......這份血來自于一個相當古老的家族,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男人仰起頭,似乎是在追憶著什么,“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上帝之鞭’阿提拉么?”
“你說過的,他是龍族中的大地與山之王?”
“不錯,那位曾經差點覆滅整個歐洲的君王終究是沒能完成自己的目標,最后他失敗了,而失敗的代價只有死亡。”邦達列夫將手按在胸口,仿佛是在緬懷與默哀,“他的遺體分別被放在三個由金,銀,銅所制成的棺木中,連同戰(zhàn)利品,和那些負責發(fā)挖墳墓后被殺的俘虜一起埋葬。”
“所以這些血是從別人陵墓中拿的?”白慕予皺皺眉。
“龍王的遺物怎么會有人不心動,不過就算就算是集合整個歐洲的力量,也不過是在龍王后手之下打開了赤銅鑄造的棺槨,取到了龍王留下來掩人耳目的一絲力量。”
“按照你的說法這種東西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一千年的時間仍舊未有人破譯龍族的秘密,今天你把它交給我,是想讓我吸收這一份力量?還是說,想讓我做你手中的誘餌,垂釣大地與山之王的誘餌!”
話題到這里已經陷入了僵局,獵人手中最有價值的當然是手中的獵槍,而捕獸夾上放置的誘餌,可能是他身上價值最低的東西。
換而言之,白慕予在邦達列夫的眼里,已經不再是那么有價值的人了。
“真的是......你如果不那么聰明就好了。”邦達列夫嘆了口氣,“我可是把手上最重要的一張牌拿出去了,就不能理解我一下么?”
“不過你說這是我們最后的事情,也就無所謂了。”白慕予笑了,看著面前紅色的試劑躍躍欲試。
“是啊,無論我把你看做什么,今天過后都沒關系了,不過還有一件小事情。”
邦達列夫進門的時候并不是空手,他的手中拿著一副梆子,看起來像是什么偏遠地區(qū)的民族特色樂器。
男孩歪著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拿起梆子敲了起來,再普通不過的梆子聲傳入白慕予的耳朵,而白慕予只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邦達列夫。
一曲毫無技術可言的梆子演奏結束,邦達列夫嘆了口氣,臉上有幾分慶幸的情緒,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哪些丟人的地方。
“你這是在做什么?”
白慕予不會打斷男人的演奏,但是他希望男人做完事情之后給自己一個解釋。
“赫爾佐格在選中實驗品的時候,會給他們做一場腦橋中斷手術,這樣的話那些實驗品就會擁有兩個人格,而控制人格的方法就是剛剛的梆子聲。”男人解釋著,看向白慕予的目光有點變化,“或許你在入選的時候就被視為研究古龍血毒性的炮灰,他懶得給你做這個手術。”
“那還真是......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都過去了,赫爾佐格應該是死了,不過如果以后還能遇見,希望你能跟他問好,以黑天鵝港的故人的身份。”
“如果還能遇見的話,我會的。”
白慕予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他不會去問為什么邦達列夫與赫爾佐格只是簡單的點頭之交就會把對方的手段了解地那么清楚,也不會問為什么他會覺得以后還能遇見赫爾佐格。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知道答案的,糊涂點未必是壞事。
“最后幫我一個小忙吧,答應這件事情你就自由了。”
邦達列夫從懷里拿出一套資料,這是他給白慕予最后的任務,進入一所大學保護一個大學生,大學生的名字叫凱撒·加圖索。
“怎么保護?”
“不死就成!”
這是相伴了十七年的兩人最后的對話,他們沒有告別也沒有任何煽情的話語,甚至從白慕予開始接受任務以來他們從來沒有稱呼過對方。邦達列夫最多的稱呼就是“你小子”,而白慕予,他在這個房間里只與男人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