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年后—
「CHARM」依舊是受歡迎的雜志,但已和三年前不同,從雙月發(fā)行的月刊,變成了一月一刊。
工作量更大,公司人員更多,甚至在一年前搬離舊有的辦公室,來到嶄新的大樓。
一轉(zhuǎn)眼,杜宣良在這間公司工作已經(jīng)五年了。
「宣良,這是夏日慶典的企劃案。」
「好,謝謝,我看完會拿給宋祈。」她接過同事拿給她的活頁夾,迭在桌面上。
五年了,她還是宋祈的助理,而她感興趣雜志社編緝工作,也已經(jīng)熟練。
三年前她升上副編緝時嘗試做的主題專欄,如今已經(jīng)成為「CHARM」的固定專欄,一開始她只是請名嘴代寫,但有一回在排版前還無法追到文章,情急之下,杜宣良只得親自躁刀寫了一篇。
想不到,回響極為爇烈,從此,杜宣良有了自己的專欄。
每個月都得因應當月時事為主題想出一篇五千字的文章,杜宣良為了這篇專欄,可是費盡苦心。
也因此,她工作量更大了,尤其宋祈在工作上非常仰賴她。
「宣良,阮先生電話接通了。」
正在排宋祈的行程時,總機忽然告訴她,總算和那位難搞的攝影大師聯(lián)絡上。
「謝謝,幫我接過來。」她按掉擴音鍵,拎起電話,把話筒夾在肩膀,一邊做著手上的工作。「阮先生,我是宣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管是工作還是……對,我就是為了這點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所以打爆你的電話,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說謝謝……」
通話的同時,還不斷有人把東西送到她辦公室,有寫上待回電話號碼和姓名的便利貼、待審的毛片、初稿,還有信件。
不論是她的信件還是宋祈的信件,全部都會送到這里讓她先一并處理。
「吃飯當然沒問題,不過阮先生你好忙,時間很難排耶……」杜宣良一邊與電話那頭的重要人物應對,手也沒停,忙著在宋祈的行事歷上貼貼補補。
她一下拿筆,一下拿膠帶,東拿西拿的,纏繞的電話線不時與桌上的文件來個親密接觸,一個不小心,擺在最上頭的信件被掃到地面上。
一只手指修長、厚實寬大的手掌撿起那堆信件。
杜宣良的視線順著那雙手延伸到手臂、肩膀,來到那張充滿男性費洛蒙氣息的臉上。
是宋祈,和三年前的斯文紳士模樣相反,他把自己曬成了古銅色,蓄起落拓不羈的胡髭,看起來很有男人味,也更具侵略性。
「喝酒?只要你開心有什么問題……我哪有講場面話敷衍你?」跟對方溝通到后來,杜宣良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最后,她忍無可忍,連名帶姓地喊那位難搞大師的名字。「阮永慶,你只是耍著我玩吧?」
威脅口吻成效不彰,反而還引起對方大笑。
「很好,我確定你在耍我!」還沒結(jié)束通話,因此杜宣良沒法跟上司報告一天行程,只能把利用時間做好的行事歷遞給他,以及那迭還來不及過瀘的信件。
抱歉的對上司苦笑,杜宣良繼續(xù)這通重要的電話。
宋祈把行事歷夾在腋下,拿著信件回辦公室處理,離開前,不禁多看她兩眼,聽她與對方說話的語氣和內(nèi)容,他眉頭一緊。
但他沒講什么,回辦公室便開始一天的工作。
他的辦公桌上,擺了一份早點,正是在美國念書期間,吃習慣的蛋卷和水煮火退切片配牛奶—沒錯,就是牛奶。充滿時尚感又才華洋溢的宋祈喜歡喝牛奶,不愛黑咖啡,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除了他遠在美國的老爸老媽之外,只有一個人知道。
視線再度瞟向與他相連的辦公室外頭,那面透明玻璃的另一邊,是一張清秀、未上任何妝容的臉孔。
杜宣良,他最信任的下屬,也是他最依賴的人。
坐在辦公椅上,稍稍撇過頭,便看見掛在一旁,他送洗后被拿回來的衣物。
「唉—」他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一開始,硬是要杜宣良到他身邊當助理,并不是要她做這些事的,他好好一個大男人,竟然被這樣照顧,實在是……實在是……
「丟臉。」他掩面喃喃自語,但仍受不了誘惑吃起蛋卷再喝牛奶,唔,這蛋卷真好吃,鮮奶也是又香又濃,好喝得不得了,是他最喜歡的北海道鮮奶。
一邊吃早餐,一邊攤開行事歷,他這一周的行程被排得井然有序,該露面的場合加注了星號,甚至提醒他這周末要打電話回美國,因為他老媽生日。
她若不提醒他,他肯定會忙到忘記,屆時準會被老媽奪命連環(huán)Call,他就算事后補救也無法挽回。
這女人不愧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對他的了解知之甚詳,讓他不知不覺中依賴起她來。
吃飽喝足,準備開始審視今天的進度,才要動作卻發(fā)現(xiàn)待他審察的文章、樣版、廣告合約已一件件擺好在桌上,讓他工作起來事半功倍。
看到這狀況,宋祈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她這個好幫手決定離開時,他一定會很困擾,而且那些被慣壞的壞習慣,絕對改不過來。
什么壞習慣呢?比如此時此刻……
他按下內(nèi)線,強迫性的中斷她的業(yè)務電話,逼她不得不告訴正在聯(lián)絡的客戶—
「不好意思,阮先生,我再打電話給你,我得去開會了,再見。」
當然,開會這種正事,是可以躲掉電話的最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