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暗來風(fēng)雨無處防
衛(wèi)莊聞言一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么說自己,確實讓他措手不及。
而嬴玄那種是我技不如人的表情更是讓衛(wèi)莊捉摸不透,似乎嬴玄覺得有人比他喪心病狂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可是嬴玄眼中有厭惡之色閃爍,可是厭惡之中又帶著同類惺惺相惜的感情。
嬴玄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但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有底線、有規(guī)矩的人,算不得上一個十足的惡人。
他理解所有人,哪怕是對手,甚至是敵人,就好比妖皇揮師南下,是帝王的意志和決心;胡亥覬覦王位,也不過是對權(quán)利追逐,一切都有跡可尋。
可是那人的所作所為,讓嬴玄有些難以接受。
“在那人的計劃中,與其說是招安胡人,都不如說是奴役胡人。然后再兩族開戰(zhàn)之時,將數(shù)百萬胡人聚集在陣前,抵擋妖族第一輪也是最猛烈的一輪攻擊?!?br/>
嬴玄冷冷的說道,言語之中,頗有不屑之色。
“炮灰,在兵家,應(yīng)該是隨處可見的事情,值得大驚小怪嗎?”
衛(wèi)莊說道:“你是不是有點婦人之仁了?”
“如果說這數(shù)百萬胡人,除了青壯之外,還有婦女老弱,甚至包括剛剛出生的幼童呢?!辟磫栃l(wèi)莊一句。
“嘶!”
“此人喪心病狂,恐怕已經(jīng)喪失了人性,成了一頭嗜血的怪物?!?br/>
衛(wèi)莊動容,這已經(jīng)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罪惡了,自古以來,此人若是為惡第二,恐怕無人敢居第一位。
“這樣的人,你留著他干甚?殺了他,一了百了?!?br/>
“那人在北方地位極高,除了帝國武侯之外,無人知曉他的存在,即便是我,也只見過他兩次,知道此人的身份,可能只有王賁,當然,也只是可能?!辟曊f道。
“是陛下的人?”
“覺得是,但又覺得不是,可是陛下雖然殺伐果斷,這種滅絕人性的人,陛下應(yīng)該不會重用才是?!?br/>
嬴玄了解嬴政,他要殺人,也是該殺之人,從不會濫殺無辜,秦國重臣無數(shù),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嬴玄誅殺朝中大臣,即便有人頂撞嬴政,也不見嬴政殺人泄恨。
“那你覺得,王賁憑什么瞞著陛下,用這種人?而這個計劃,為何會被帝國采用了?”
衛(wèi)莊顯然認為北方的神秘人,就是嬴政的人。
“這個我也好奇,有時候我也認為他應(yīng)該是帝國之人,他有權(quán)利調(diào)動部分北方邊軍,九原、云中、雁門三地,對此人唯命是從?!?br/>
嬴玄搖頭晃腦半天,而后說道:“可是仔細想想,帝國武侯已經(jīng)是帝國權(quán)利巔峰,我實在想不出有何人能有如此能耐?”
“那你也同意他的計劃了?”衛(wèi)莊皺眉問道。
“為什么不同意呢?”
嬴玄理所當然的說道:“總歸是要流血的,與其讓邊軍流血,不如讓胡人成為炮灰?!?br/>
“我同情胡人,也痛恨那人,可是站在人族的角度,胡人也是異類,損人利己,那人的做法也不是不能接受?!?br/>
嬴玄思索片刻,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帝國武侯,都是和你們一樣的瘋子嗎?”
衛(wèi)莊憎惡的說道,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不管是那人的謀劃,還是帝國武侯的許可,都是不能原諒之事。
“帝國武侯還好,可是邊軍不行,他們眼中沒有你我的考量,能讓胡人替他們?nèi)ニ?,他們?yōu)槭裁匆f不呢?”
“那你們真的打算放任此人胡作非為嗎?”
衛(wèi)莊語氣更重三分,咄咄逼人,質(zhì)問嬴玄。
這次輪到嬴玄沉默了,他的眼睛時而瞇起,時而睜開,思考的極為認真。
“我有預(yù)感,即便我插手胡人之事,也會輸給那人?!?br/>
“此人布局北伐之事已有數(shù)載,其中詳盡之事,唯有此人一清二楚?!?br/>
嬴玄說道:“比番出征,雖然是蒙恬掛帥,但是我猜想應(yīng)該是此人掌控全局。”
“此人大智若妖,且擁有絕對的理智。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此人是唯一一個讓我感到害怕的人,即便掌控影密衛(wèi),我都沒敢調(diào)查此人的底細?!?br/>
“那我替你查?”
衛(wèi)莊說道:“我還真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覺。”
“你這就有點虎了?!?br/>
嬴玄最終還是拒絕了衛(wèi)莊的好意,雖然只見過一兩次,但是嬴玄相信,能讓嬴政推心置腹,主持北伐大局的人,不會背叛嬴政,背離人族的。
“影密衛(wèi)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除了遼東遼西,不許踏入其他北方七郡?!?br/>
嬴玄說道:“即便要傳遞消息,也要舍近求遠,先送到遼西郡,然后由遼西邊軍送往其他大郡?!?br/>
“我他媽就擔心,有人忍不住好奇心,查探北方九郡的底細,惹禍上身,給我添麻煩?!?br/>
衛(wèi)莊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慫的嬴玄,尤其是對胡人的態(tài)度,兩人更是天差地別,這次談話,終究是不歡而散。
巴蜀聞人閥……
聞人閥的強者已經(jīng)全部聚集在議事堂中,一份書信在眾人手中不停地傳閱,最后又回到了聞人慕手中。
“嬴玄這是何意?”大長老氣氛的說道:“他和我聞人家還沒有結(jié)親,就如此使喚我聞人閥,簡直就是不給面子?!?br/>
“讓我聞人閥出面,拉攏巴蜀門閥,對抗劍閣,這不就是讓門閥內(nèi)耗,帝國坐收漁翁之利嗎?”
聞人慕也是千般不愿的說道:“真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可是帝國勢大,我們?nèi)羰遣粡模钟袦珥斨疄?zāi),而且嬴玄給出的條件也足夠誘人?!?br/>
大長老說道:“巴、蜀兩郡郡守府的供奉、書院的客卿,巴蜀兩郡之中,聞人閥算得上一家獨大了。”
“你看到我就看不到嗎?可是巴清夫人來信,說聞人閥強者一旦成為帝國供奉、書院客卿,帝國就有理由抽調(diào)聞人閥強者北上。”聞人慕怒道。
這次說話的二長老,“可是家主,帝國要人,我們能不給嗎?倒不如順水推舟,況且長戈武侯不還是我們聞人閥女婿嗎?照顧我們是必須的?!?br/>
“是啊,家主,溫閥已經(jīng)領(lǐng)先我們一步,在耽擱下去就要得罪長戈武侯了,到時候,湯都沒得喝?!贝箝L老點頭附和說道。
“既然如此,大長老和三長老去一趟咸陽,商量一下細節(jié)吧!”
…………
會稽郡守府,宋缺將嬴玄的書信遞給宋孤山,等宋孤山看完之后,就架在燭火之上燒毀了。
“宋家主,侯爺有意扶持東越劍池,成為吳越之地的領(lǐng)袖,機會難得,錯過了,這種好事可就落到別人頭上了。”
見到宋孤山猶豫不決,宋缺當機立斷,刺激宋孤山說道:“有了長戈武侯的支持,以后你可就是吳越江湖第一人了。”
宋孤山神色變幻之間,心動不已,最后還是忍不住說道:“可是劍主乃是提半步圣人境強者,我?guī)熓甯钱斒朗ト?,我即便有心歸附帝國,可是也做不了東越劍池的主??!”
“宋家主這是什么話?侯爺信上不是說了嗎?要我郡守府全力配合宋家主行事,而且侯爺會派強者南下吳越,區(qū)區(qū)兩個圣人,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
宋缺見宋孤山意動,立刻火上填柴,一面堅定宋孤山的信心,一面助長宋孤山的野心。
“干了!他們?nèi)羰锹犜捑退懔?,反抗帝國,就是死罪,死了也怪不到我頭上?!?br/>
最后宋孤山面色猙獰,做出了最后的選擇。
“這就對了,為帝國辦事,怎么會虧待宋家主?這日后吳越之地,就有東越劍池一畝三分地了?!彼稳备吲d的說道。
“那里那里,郡守如今可是侯爺面前的紅人,這吳越之地,終究是您做主,日后免得勞煩您在侯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宋孤山不傻,知道誰才是嬴玄真正的心腹,想不到宋家的一個旁支子弟,如今已經(jīng)凌駕于主家之上可。
“都是為侯爺辦事,說這個干什么?”
宋缺心情大好,為了表示忠心,他可是將自己的一雙兒女都送往咸陽去了。
……
遼東黑山白水宗,超級門閥之一。帝國九州靈氣復(fù)蘇,門閥紛紛入世,唯有少數(shù)的幾大實力按兵不動,黑山白水宗就是其中之一。
黑山白水尊,有一尊神話境太太長老坐鎮(zhèn),擁有黑白雙圣兩位巔峰級別的圣人,加上有望沖擊神話境的宗主,實力不可謂不豪橫,可是如今四人面帶愁苦之色,聚集在一起,悶悶不樂。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焙谏桨姿蠂@息一聲。
“三年前,那人離去之前,率領(lǐng)鐵騎橫推遼西、遼東之地,黑山白水宗也未能幸免無難,不得已臣服帝國?!?br/>
“三年來相安無事,本以為那人忘了我們黑山白水,沒想到在這里等著我們了?!?br/>
“黑白,你們兩人準備一下,就出發(fā)吧。沉魚,你也準備準備,估計他要征用宗門強者了?!焙谏桨姿戏愿辣娙苏f道。
“太上,如此一來,黑山白水就成了帝國走狗,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焙谑ッ鎺Э酀?,艱難的說道。
“我們有選擇嗎?”
太上長老搖頭說道:“遼東是此人治下,三年前此人血洗遼東門閥,留下黑山白水,不就是需要一個聽話的工具嗎?”
“黑山白水倒是可以拒絕他的要求,可是三年前他在遼東最虛弱的時候,可血洗整個遼東,今天遼東如日中天,踏破黑山白水的山門,很難嗎?”
“弟子明白,這就去辦!”黑白雙圣無奈答應(yīng)下來。
“真是風(fēng)雨暗來無處防,今天過后,黑山白水宗就真的是帝國的附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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