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顏川欲盜解思鈴
開春后落了一場春雪,山上青松皆在一夜之間白了頭。百里顏川站在雪地里望著一片空茫茫的天地不由說道:“光陰婉轉(zhuǎn),美不過須臾剎那爾后不過人走茶涼,油盡燈滅罷了。”
那日想取江亦歡性命時,卻沒承想即便是江亦歡把一切都忘的干干凈凈了,柳東籬仍舊守在她的身旁替她擋下一切傷害。只那么匆匆一眼,到底還是心生眷戀,戀的是兒時那份兩小無猜的情意。
“你的一雙手上沾滿血污,再也回不去了?!毙哪У穆曇粼俅雾懫稹5拇_如此,即便是心魔操縱意識到底還是親手殺了公孫王后,婦人與小孩。
“住口。”顏川低罵一聲。
心魔歡喜的大笑了幾聲后隨即說道:“聽聞南海鮫人全族仰仗著一件神器而活,如今朱厭需要聚集魂魄,你去把那件神器取來?!?br/>
“我憑什么要聽你的?”顏川冷笑道。
“你忘了么?你恨的人也是鮫人,你忘了她是怎樣奪走你的一切么?只要他們沒了解思鈴,便是你快意報仇的時候?!毙哪У?。
顏川聽罷捏緊雙拳,恨意開始像藤蔓一樣瘋狂生長,但見她笑道:“是了是了,我那盞長明燈也落在火光中了,是時候該再做一盞了?!?br/>
“你還戀著柳東籬?”心魔問道。
“沒有?!?br/>
“你的意識告訴我你的心在撒謊,其實不是你的心撒謊而是你在欺騙自己的心?!毙哪У?。
“住嘴,柳東籬與江亦歡害我一無所有,我斷不肯讓他們在一起。還有你,別以為你宿在我的心里我就拿你沒辦法,若是再敢逾矩我便和你同歸于盡。你最好相信,我如今在世上無所依戀,對于生死也已經(jīng)看的很淡,若是再三番兩次的挑戰(zhàn)我的底線,我也讓你活不成?!鳖伌ǔ獾?。
心死了就無所畏懼了,但看顏川再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需要人保護(hù)的小女孩了。心魔聞言笑道:“我喜歡你這股狠勁,可惜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就好好活在這世間嘗嘗孤獨(dú)與恐懼支配的滋味吧。”
顏川聞言不語,她與心魔隨時可以一同赴死誰也不必比誰厲害,到頭來不過一同化灰。只見她孤身一人行走在長安街道上,那些通緝告示不論是被風(fēng)吹多少遍都會換上新的貼上,她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獨(dú)自一人來到王陵之中,新王說百里丘到底還是一個時代的君王,因此就大發(fā)了慈悲將他葬入王陵。可是這一處的王陵那里還有往日那般?觸目皆是荒草橫生的荒冢,甚是凄涼。
顏川手上提著竹籃子,籃子中裝著些許祭品。但見她擺好祭品后跪在百里丘與公孫王后墓前說道:“父王,母后,我想回家……這滿目繁華令我害怕。”
只見她愧疚的在公孫王后墓前磕了三個頭道:“兒時,您把我當(dāng)成親生骨肉對待,從不因我是庶出的女兒便冷落一旁,可是我卻入了魔道親手殺了你,對不起母后我如今雙手沾滿血污,的確不配再出現(xiàn)您面前??墒且蚬麍髴?yīng),我如今已是眾叛親離,東籬哥哥也不肯收留我了他定是恨慘了我,我連贖罪的機(jī)會都沒了。這一切都怪江亦歡,她不在南海好好當(dāng)一個妖精卻來奪走原本屬于我的東西,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的。”
公孫王后的墓旁有一株梧桐樹,如今二年時間那樹又長高了許多。顏川像個無助又絕望的孩子,在公孫王后墓前哭累了便繾綣在墓前,一股股悔意與寒意滲入肺腑,更讓她決定了去南海取解思鈴。這世間沒了救贖,那么自己就是救贖。
九幽山上,江亦歡為躲火凰不得不借口修煉,然而地母元君知道三人偷偷下山逛燈會一事便禁足了江亦歡一個多月,而孟琬白自是難逃懲罰,留在房中抄書。
不知為何每次要凝神專心修煉時,柳東籬的臉龐便清晰的出現(xiàn)在眼前。但見江亦歡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唉,這個磨人的小妖精,還不得不說他的皮膚是真的好呢,我竟有些比不上他了。話本子上說,只要對一個人魂牽夢繞,就是喜歡。我這樣,算不算喜歡?可是人家有娘子,不知道他的娘子有沒有比我漂亮?!?br/>
江亦歡打定主意,趕著這幾日地母元君閉關(guān)打算去山下見一面柳東籬。
“夜黑風(fēng)高,正是行事的時候?!鄙介T前,有一黑影掠過,花翁使勁擦了擦眼睛喃喃說道:“是烏鴉么?”隨即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江亦歡趁花翁不備趁機(jī)溜出門外,此時正是人間午夜時分,江府門前還亮著燈。長風(fēng)許是困了,竟在門前打起盹來,江亦歡躡手躡腳的溜進(jìn)府內(nèi),但見她心中想道:“為何我有一種做賊的感覺?我是仙女,我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進(jìn)去?”
柳東籬的寢房內(nèi)還燈火通明,而柳東籬則坐在蒲團(tuán)上凝神打坐。江亦歡見房中門已反鎖,只剩下一扇窗戶由是轉(zhuǎn)身一變化作螢火蟲停在柳東籬的肩膀上施法準(zhǔn)備進(jìn)入柳東籬的心境中竊聽他的心事。
此時柳東籬早已察覺,只見他用靈力將江亦歡彈落在地后冷冷說道:“何方妖孽,如此大膽,還不快快離去?”
江亦歡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摔疼的肩膀,見柳東籬仍舊不轉(zhuǎn)身過來見他,于是從背后伸手摸了摸柳東籬的臉,柳東籬不勝其煩于是不慎將江亦歡順入懷中。二人咫尺距離,四目相對,呼吸竟如此溫?zé)?,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柳東籬松開了江亦歡說道:“深夜造訪,未免不妥。”
“妥,很妥的,我想你了自然就來了?!苯鄽g毫不避諱的說道。
“不用你報恩,你趕緊回去,被人瞧見不好?!绷鴸|籬道。
江亦歡無賴的鉆進(jìn)柳東籬懷里說道:“我和你像是認(rèn)識了幾百年的故知,你說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柳東籬微怔了一下隨即推開江亦歡說:“沒見過。”
“你在想你的娘子?”江亦歡悠悠問道。
“誰教你的?竟學(xué)會了竊聽別人的心事,好的不學(xué)凈學(xué)壞?!绷鴸|籬斥責(zé)道。
“你說,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娘子?”江亦歡捏了捏柳東籬的臉說道。
“男女授受不親,一旁站好,不然我把你丟進(jìn)海里喂魚?!绷鴸|籬道。
“喂,我是想你了才來見你的,有你這樣的待客之道嘛?”江亦歡不滿的說道,但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在一旁站好。
“你,私闖民宅,大半夜的闖進(jìn)一個陌生男子的房里現(xiàn)在還有理了?”柳東籬道。
江亦歡聞言心中打起了壞主意,隨即見她笑道:“恩人莫說了,快過來讓小爺吧唧一口?!?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