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鞭笞
“你消磨掉我對你的所有耐心,辜負我對你的教導之恩,三番兩次同這凡人糾纏不清。阿姐可以原諒你,但是人族與鮫族殊途不能往來,你若不聽我今日勸誡,總有一日你明白阿姐的良苦用心時,將醒悟已晚。余生都會在悔恨中度過?!苯魵g再次相逼道。
江亦歡聽罷跪在江若歡面前說道:“亦歡從小到大聽最多的便是人族與鮫族之間如何如何不能往來,可是阿姐,你愛過一個人嗎?知道愛一個人是怎樣一種感覺嗎?我們鮫人只有遇見心愛的人,心才會跳動,你的心跳動過嗎?知道是什么感覺嗎?你們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論如何兩邊我都不可能舍棄。”
“你是忘了百年前皎皎的那一次教訓了,她愛上了凡人最后被凡人所負,憤恨之下淚盡自毀而亡。她死了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而那書生卻得到了滿房鮫珠,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墒丘兀亢纹錈o辜?”江若歡憤懣的說道。
柳東籬此時說道:“人尚且如此,難道族長就能確定鮫族就沒有?”
“閉嘴!我那日就不該心慈手軟讓亦歡同你告別。你的父親惡貫滿盈,你是他的兒子,以后也會如此?!苯魵g恨恨道。
“我如今不想再聽你花言巧語,今日亦歡必須做出一個選擇。要么和你斷絕往來,要么就是和我恩斷義絕?!苯魵g冷冷的看向江亦歡繼而說道。
“我不能沒有阿姐也不能沒有柳公子,阿姐,為何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不能調(diào)和呢?難道殊途就注定了殊途嗎?滄海尚有變成桑田的時候,難道人族與鮫族就永遠是敵對關(guān)系不成?”江亦歡道。
江若歡聽罷只覺江亦歡不成器,于是難忍心中的怒火斥道:“糊涂!這么多年你飽讀詩書難道就不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我已經(jīng)管不住你了,你的心也向著柳東籬。從此以后你也不必再回來,我不想看見背叛族人的人,更不想被你拖累,你跟著柳東籬走,此后別再回來。我沒你這樣的妹妹,鮫族也不需要你這樣的傳人?!?br/>
“既然如此,人我?guī)ё?。不過,你的擔心是多余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成為第二個皎皎?!绷鴸|籬拉起江亦歡堅定的說罷,欲走。
“站??!鮫人想要脫離本族,須得受住我三十鞭罰,且要一步三叩首的跪著離開龍綃宮?!苯魵g說。
江亦歡心中明白,姐姐手中的那根神鞭是曾經(jīng)西王母賜下用來鞭笞叛經(jīng)離道的族人的。然而自皎皎一事以來,凡是私配凡人者皆要受住這三十鞭刑活著離去。江亦歡享受著被愛的過程,也喜歡人間的百媚千紅,離合悲歡。海底的世界單調(diào)孤寂,活著就像一口枯井。有了柳東籬的生活,她才覺得生命是鮮活的。所以,受那三十鞭又能如何?
于是江亦歡跪在江若歡面前,柳東籬擔憂的問道:“這是神鞭,普通妖孽受不住二十鞭就會魂飛魄散,趁現(xiàn)在還有回頭路,你真的愿意為了我跟你姐姐決裂嗎?”
江亦歡撫平柳東籬緊蹙的眉頭后握住他的雙手說道:“我不喜歡你緊蹙眉頭,為了和你在一起,這區(qū)區(qū)三十鞭算什么?”
柳東籬聽罷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便退到了一旁,江若歡失望的看著江亦歡,握緊手中的鞭子迅速落下鞭笞在江亦歡的右肩上,肩上的藍色的衣裳便撕開一條口。
不過才第十鞭,身上的衣裳就已被血染紅。這十鞭江亦歡忍著火燒火燎的疼痛尚且還能勉強忍過,柳東籬忽然抓住了江若歡將要再次落下來的鞭子說道:“夠了,難道你真的要這樣狠心?”
“既然選擇了要離開,就得承受得住。一個國家尚有法度,何況家族律法下沒有親情可講。江亦歡身后的族人看清楚,以后誰若敢私配凡人,這就是下場?!苯魵g說著便用力抽回鞭子,再次揮落到江亦歡身上。
柳東籬心生不忍于是護在江亦歡面前,屆時江亦歡故作輕松的說道:“這也是我該著的,阿姐也只是依法行事罷了,你快些讓開,還剩下二十鞭,等這十鞭過去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我怎能叫你一人承受?”柳東籬抱緊江亦歡心疼的說?!拔以柑嫠芟率S嗟亩蓿钤谒佬械臀⒌姆萆?,求你手下留情。若是叫她獨自承受,勢必會……”
“讓開!這是我們鮫族內(nèi)務,我身為族長懲戒離心者是本身職責所在,你一個外人還要來干涉不成?倘若叫你替她受過,這身后族人以后如何服我?”江若歡說著便用法術(shù)使江亦歡與柳東籬分開。
待到鞭刑結(jié)束后,江亦歡還得一步一叩首的離開龍綃宮。一來以罪人身份示眾,二來是叩謝這片土地的養(yǎng)育之恩。此時才剛受了鞭刑的江亦歡已是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每動彈一次,身上的傷口仿佛就要撕扯開來。
江亦歡掙扎著心想:“若是我不能完成最后一步,恐怕會前功盡棄,不論如何也要活著離開?!痹诹鴸|籬的攙扶之下,江亦歡終于緩緩站起身來又跪在江若歡面前叩首說道:“這一拜謝阿姐教養(yǎng)之恩,此后山高水長請阿姐珍重,暇時保養(yǎng),切勿掛念?!闭f著便起身背對著江若歡,一步一跪離開了龍綃宮。
江若歡迅速抹掉臉上的淚,帶著碧鴦回到宮中。她忽然開口問道:“我這樣做會不會很殘忍?”
“殿下觸犯族規(guī)……族長為了約束下頭的族人,少不得要……殺雞儆猴,何談殘忍。”碧鴦小聲說道。
“你錯了,我不是為了殺雞儆猴?!苯魵g說罷便領(lǐng)著碧鴦到了宮中的密室里,密室中放著一面能觀過去未來的鏡子,可惜看不清鏡子顯示出來的畫面,因為它裂出了很多細痕。
“明心境示警,說明該來的也快到來了?;蛟S鮫族該有著這一劫,或許卜長老的卦象是對的……也許柳東籬會護亦歡周全?!苯魵g道。
“屬下不解?!北跳劦馈?br/>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柳東籬深愛亦歡,我想無論如何他都會護好她的。你待會去尋亦歡去吧,這是一瓶靈丹能治好她身上的鞭傷,但你不能告訴她是我給的?!苯魵g囑咐道。
“為什么?族長這般費盡心思,為何就不能告訴二殿下?”碧鴦問道。
“貪婪的人族與我族的爭戰(zhàn)即將開始,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護好她,昨日我送去珍珠千斛,鮫綃萬匹去龍族借兵,龍族不肯,已經(jīng)沒了退路。你今后就去亦歡身邊,答應我要用你的生命去保護她。保全她就是保全鮫族。”江若歡哀求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