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疆蠱毒
元寶不是傻子,相反極為的聰明。腦海中片刻間就構(gòu)思出了一幅畫面。昨天真真的爹爹那伙兒走馬幫趕著貨物到了峽谷,就遇到了那十六個攔路打劫的強盜。就在這個時候,魔道綠衣少女行晚霞與她的兩個黑袍同伴出現(xiàn)了。行晚霞一刀殺了那十六個強盜。
“我殺錯人了?”
元寶的心忽然如針扎了一般,臉色也變的十分的蒼白。
真真道:“小哥哥,你怎么了?生病了么?”
元寶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真真,你爹爹的貨物是給這松鶴觀送的嗎?”
“是的呀,每兩三個月送一次,都是從好遠的地方送來的。”
“是什么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真真,你胡說什么,跟我回家。”
這時,兩個中年道人,一個中年漢子,還有那個引自己前來的小道士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說話的那個人就是那個中年漢子。這人元寶昨天見到過,就是真真的父親。皮膚黝黑,身材壯碩,一看就是常年走馬的挑夫。
“爹爹”真真跑過去,笑嘻嘻的道:“爹爹你看,昨天我們遇見的那個唱歌非常難聽的小哥哥也在,他也遇見了昨天那伙兒強盜。”
兩個中年道士臉色微微一變,一齊看向了中年漢子。
其中一個年級稍大,道骨仙風的道長,道:“趙二,怎么回事?”
名為趙二的中年漢子,道:“昨天只是鳳凰山南部擦肩而過的,并不算認識。”
兩個道士相識一眼,面色竟有些沉重。
元寶都看在眼里,大為不解,為什么一提到昨天的強盜,這兩個修為精深的道士會如此動容?只是現(xiàn)在李師師生命迫在眉睫,一時也不及多想。
另外一個微胖的道士道:“趙二,你先回去吧。”
趙二牽著真真,道:“多謝兩位道長,下次走貨的時候……”
“咳咳”那個道士微胖的道士輕咳兩聲,道:“下次再說。”
趙二與真真路過元寶的身前,真真做著鬼臉,笑嘻嘻的道:“小哥哥,你的歌兒唱的真的很難聽,以后莫要唱了。”
說完蹦蹦跳跳的跟著爹爹出了院子。
元寶上前幾步,抱拳道:“晚輩元寶,見過兩位道長。”
清瘦的中年道士,道:“我是本觀觀主三木道人,這位是我的師弟三德道人,剛才聽弟子說玉虛子道友的小徒弟中毒,請問這是怎么回事。”
旁邊的三德道人道:“師兄,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這位元少俠進內(nèi)堂說話。”
這里是三木道人居住之所,布置的頗為古雅,香爐中緩緩散發(fā)出淡淡的檀香,讓人心曠神怡。三德道人讓道童去請茶,然后坐在三木道人的下首。
元寶看著兩人肅穆的模樣,心中忽然覺得有趣,這個道觀絕非一般的道觀,三木道人曾聽死鬼師父說起過,是一個城府極深的老狐貍。如今身穿正統(tǒng)道家玄服,元寶覺得有點兒詭異。
隨后他將事情的大致來龍去脈與說了出來。
聽到元寶與李師師途徑那個峽谷,看到了滿地的尸體,又與魔道高手激戰(zhàn)一番,這兩個人都不禁變了臉色,面面相覷。
元寶說的口干舌燥,這大半夜滴水未進,見道童端來了茶水,也不客氣,伸手端起仰頭喝的精光,繼續(xù)道:“晚輩聽說普天之下只有貴觀中的鳳凰之淚可解黑鳳凰之毒,所以特來求藥。”
三木道人與師弟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三木道:“你說的倒是輕松,當年鳳凰滴落三滴眼淚,兩滴已經(jīng)被用掉,當世僅存一滴,乃是我觀千年鎮(zhèn)觀之寶,別說是你,就算玉虛子道友親臨,我也斷不可能送上鳳凰之淚的。”
元寶早料到了,這等異寶輕易送人,除非是傻子。他道:“如果前輩答應賜藥,我想蜀山派一定會記下您的這份恩情的。”
三木冷笑道:“空口無憑,我也不想蜀山派記我們的情。”
元寶無奈道:“前輩如何才能賜藥,只要力所能及,晚輩絕不推辭。”
三木道人忽然變的有點兒陰沉,道:“我要你死。”
元寶一愣,看著表情忽然變的有些猙獰可怖的三木道人,他猛的站起,忽然一陣頭暈目眩,又坐倒椅子上,摔了喝了一大半的那杯茶,厲聲叫道:“好卑鄙,竟然對我下毒!”
三德道人起身道:“師兄,這小子留在世上也是個禍害,我這就殺了他。”
天色已經(jīng)昏暗下來,屋里的燭火閃爍不定,元寶看著三德道人手持一柄長劍緩緩的走來,心中驚駭,強行站起,右手握住劍柄,沉聲道:“你們?yōu)槭裁匆獨⑽遥浚 ?/p>
三德道人冷冷笑了笑,道:“去了閻王那你便知道了!”
三德道人一劍劈出,他的修為乃是大乘境界,非同小可,不過元寶已經(jīng)身中奇毒,無法催動真氣,所以他的這一劍只用了三成力,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綽綽有余。
可是元寶拼盡全力,再一次的拔劍,施展斬天拔劍式。
雖然經(jīng)絡受傷再加上中毒,但是斬天拔劍術(shù)的精要卻在于對劍的感悟,這一劍的威力雖比起昨夜降了一半,可依舊是極快的。
黑光一閃,直接震開了三德道人的劍,黑光更直接沒入三德道人的右肩膀,三德道人握著仙劍的右手臂直接被切割下,掉在了地上,發(fā)出砰的響聲。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三德與三木這兩位修為精深的前輩都不知所措。三德慘叫一聲,握著右臂肩膀連連后退,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半邊身體。
“師弟!”三木道人大驚,急忙扶住,在三德道人身上連點數(shù)下止住鮮血,又催動真氣度入三德體內(nèi),三德這才微微好轉(zhuǎn)。
“師兄,殺了那小子!”
兩人回頭一看,大廳內(nèi)空空如也,就在剛才三木道人救治師弟的時候,元寶已經(jīng)乘亂逃出了房間。
昨夜的傷加今夜的毒,元寶根本就無法逃出松鶴觀,剛才只是乘亂逃出了三木道人的小院。他不懂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剛繞了幾個房子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完全迷路了。
現(xiàn)在他體內(nèi)真氣已經(jīng)全部被一股詭異陰邪的力量所壓制,別說御空飛行了,就算快步走都不行。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整個松鶴觀便熱鬧了起來,無數(shù)門人舉著火把開始一點一點的搜索。
“這次真是陰溝里翻船,沒想到千年來一向正派的松鶴觀竟然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元寶雖重傷在身,可心中清楚的緊,三木道人要殺自己,并不是因為怕自己泄露他們不肯交出鳳凰之淚救治李師師,從而遭到蜀山派的報復。而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些強盜。趙二的走馬幫從南面帶回來的貨物絕非平常之物,為了保險起見,三木道人才會不留下一個活口。
“他們從南方帶回來了什么貨物?”
在一處陰暗的墻角,元寶撕開衣服,月光下,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皮膚下有數(shù)個拇指大小的活物在快速爬行,短短的十幾個呼吸就占據(jù)了自己的膻中、天池、神門、內(nèi)關(guān)、后溪五大穴道。
這五大穴道乃是修真者的死穴,一旦被刺穿或者重擊,就算修為再高也會一命嗚呼。
“南疆蠱毒?!”元寶強忍著鉆心蝕骨的痛苦,臉色巨變。
神州大地廣袤無邊,北面是極北苦寒之地,萬里冰原。東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似乎達到世界的盡頭。西北是廣袤的荒原,人煙稀少,又稱為蠻荒惡地。西南是千里雷澤,連接昆侖山脈。而在正南方,越過峨眉山脈與麒麟山脈,就是所謂的南疆十萬大山,那里民風彪悍,還沒有完全開化,很多部落寨子還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更有無數(shù)奇珍異獸、洪荒異種蟄伏在那十萬大山之中。
而生活在十萬大山中一共有數(shù)十個邊外少數(shù)民族,其中以苗、黎、壯、土、高山這五族實力最強。而論起蠱術(shù),又以苗族的黑巫蠱最為霸道。完全可以與中原修真者抗衡。
千百年來,魔道一直想控制南疆,可每一次都沒有討到好處。就是因為苗族蠱術(shù)太過于神秘霸道,防不勝防。
剛才元寶喝的那杯茶中被下了蠱毒幼蟲,短短一會兒功夫,幼蟲就長成了拇指般大小。由此可見南疆蠱毒有多厲害。
“松鶴觀怎么會養(yǎng)蠱之術(shù)?”元寶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見搜索的人越來越多,強撐著蝕骨痛苦,避開搜索的小道士們,摸到了廚房之中。
他心知,現(xiàn)在絕不能找路下山,所有的道路肯定都被封死了,只要自己一露面肯定必死無疑,只能等待時機。
他這些年隨死鬼師父在山中修行,所修煉的不僅僅是輪回劍訣,曾無數(shù)次的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十二歲時,他獨自一個人穿過了有死亡澤地之稱的西南千里雷澤。為了抓一只毒蛇充饑,他曾趴在發(fā)臭的泥濘里一天一夜。
要想煉成輪回劍訣,不單單是靠悟性與勤奮,堅韌不拔的性格也是極為重要的。
廚房里有一個巨大的泔水桶,已經(jīng)裝了一半的泔水,元寶就躲在氣味熏天的泔水桶里,只露出鼻子與眼睛。
為了生存下去,尊嚴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松鶴觀三百來弟子整整搜了一夜,也沒有發(fā)現(xiàn)元寶的蹤跡,氣的三木道人吹胡子瞪眼。元寶斬了他師弟三德道人一條手臂,雖不至于丟了性命,可是廢了一臂的三德只怕會實力大降。自己苦心經(jīng)營數(shù)十年,好不容易松鶴觀才有點起色,現(xiàn)在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被重創(chuàng),他豈能輕易放過元寶?
三木道人的房間中,三德道人已經(jīng)運功療傷,到了早上才緩緩收功,道:“師兄,那小子找出來了嗎?”
三木搖頭,道:“弟子們尋了一夜也沒有找到,不過他身中蠱毒,全身真氣被封,無法御空飛行,而我們觀中房舍是以九宮八卦的圖形排列,他絕對走不出去,必定還隱藏在其中。”
三德道人咬牙切齒,雙目充血,欲要擇人而噬,厲聲道:“師兄,我一定要親手將那小子碎尸萬段。”
三木道:“師弟,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修為應該也不算高明,怎么一劍就砍下你的手臂”
三德?lián)u頭,道:“我也沒看清,也許是我大意了,以為他中了蠱毒就無法催動真氣,沒想到他的劍會這么快。”
天色已經(jīng)大亮,十來個弟子走進廚房開始生火造飯,有幾個弟子還在談論昨晚的事情。
“昨晚闖空門的人是什么來歷,竟然一劍砍了三德師叔的手臂,修為真是深不可測”
“哎,這種修為的人只怕早就飛下山了,可是師父還是讓我們一遍一遍的在觀中搜索。”
“誰說不是呢,師兄弟們都累了一晚上了,大家不要再說了,趕緊生火造飯。”
這些弟子的對話元寶都聽在耳中,他就躲在距離那些弟子不過三丈的泔水桶里。蠱蟲正在體內(nèi)撕咬他的穴道,那種痛苦絕非常人所能想象,他只是咬著牙,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造飯,吃飯,將剩飯剩菜倒進泔水桶里。當泔水桶被打開,元寶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緩緩的將整個腦袋都沒在那些殘汁里,那氣味就算狗都躲的遠遠的,一個正常人絕對會被熏死。
還好那倒泔水的弟子也受不了這個氣味,迅速的將蓋子合上。捏著鼻子道:“昨晚我還記得泔水桶才裝了一半,怎么現(xiàn)在幾乎要滿了”
另外一個年輕的聲音戲謔道:“也許是昨晚那個闖空門的小子就躲在里面呢,師弟,要不你檢查檢查”
“當我是傻瓜嗎?那桶里的氣味能熏死十條狗,那個人怎么可能躲在里面,算了,我先將泔水桶拉到后山吧”
元寶感覺到有人移動泔水桶,然后就聽到那個人的低低咒罵:“怎么這么重,過來一個人幫我一把”
松鶴觀是在葬魂山的山腰,上下唯有山門前的那條石階小路,這么巨大的泔水桶自然是不好往下運的。不過在松鶴觀的后山懸崖處卻有一個專門吊運東西的繩索。平時泔水桶、夜香之類的,都是從這斷崖處的繩索升降下去的,山下有村民專門來收泔水與夜香用來喂豬與做莊稼的肥料。
跌跌撞撞,元寶幾次都忍不住都差點要發(fā)出聲來。
隨著繩索的緩緩下降,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想到昨夜的兇險,現(xiàn)在心中也忍不住打顫。
十幾年來所遇到的兇險,沒有一次比的上昨夜的。幸虧昨天與三木道人講訴事情經(jīng)過的時候只是將李師師重傷簡要說了一些,并未提起就在天水城的回春堂,不然李師師的性命恐怕也不保了。不過三木道人老練毒辣,必定會派遣弟子下山到天水城搜索的,現(xiàn)在當務之急就是先盡快趕回回春堂,將李師師轉(zhuǎn)移到安全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