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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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諸葛流星流著口水望著元寶手中的銀票,那模樣就如同一個老色鬼看到了一個脫光衣服的絕世佳人。
“哇,元少俠你好有錢呀!你是仙二代嗎?”諸葛流星夸張的叫道。
而這時,對面的趙無悔卻是冷冷的道:“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什么要接受你的施舍?”
元寶心中一怔,還沒有見過這么有趣人,自己給她還錢她還不接受。想當(dāng)初自己沒錢的時候,連頓飽飯都吃不起,日日祈求好心人給點(diǎn)散碎銀子。自己一出手就是七百兩,她還嫌棄?
元寶此刻有點(diǎn)尷尬,撓撓頭,在諸葛流星的熾熱目光中,他又將銀票收了起來。道:“既然如此,趙姑娘,你打算如何解決?”
趙無悔似冷笑一聲,她的大半個面容都遮擋在黑色斗笠的輕紗之下,眾人根本就看不清楚。片刻后,她淡淡的道:“我沒想解決,要打就打,何必故作姿態(tài)。”
“哎呦,瞧我這暴脾氣!”諸葛流星擼著膀子就作勢撲向趙無悔,而趙無悔左腿則是后退半步,做出防御姿態(tài)。
半晌,諸葛流星依舊是罵罵咧咧,做著動手的意思,可是好半天也沒有見他沖過去。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抱著膀子站在他身后的元寶,道:“元少俠,你怎么不上呀?”
元寶抱著膀子,一臉輕松的道:“這位趙姑娘又不欠我錢,我為什么要與她過不去?再說,這里可是湘西耶,她是湘西趙家人,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諸葛流星見元寶滿不在乎的樣子,頓時泄了氣,退到元寶的身邊,擠眉弄眼,低聲道:“我們兩個人聯(lián)手,訛她七百兩,我分你一百兩。”
元寶覺得好笑,發(fā)現(xiàn)諸葛流星與空相那花和尚性格差不多,都是不羈之人,和幾個月前的自己有的一拼。換做以前,元寶或許會有此想法,可現(xiàn)在他身上有近八千兩的銀票,已經(jīng)成為了土豪,并不在乎了。
微笑道:“你覺得我缺那一百兩嗎?”
諸葛流星眼神一轉(zhuǎn),低聲道:“兩百兩……三百兩……你不會這么貪心吧,好吧,四百兩……”
諸葛流星還在與元寶討價還價,不遠(yuǎn)處的趙無悔都等的不耐煩了,道:“你們兩個嘀咕夠了嗎?打還是不打?”
“打,當(dāng)然打!你先等會兒,我和這位元少俠在商議價格呢,你急什么?”
元寶早就看出諸葛流星是虛張聲勢,不然剛才也不會擼著膀子半天也不動手。那個趙無悔巫法修為極高,這個諸葛流星雖說得道元真人親傳,可年紀(jì)不大,根本不是那趙無悔的對手。而他生性滑稽,貪財(cái)怕死,沒有十足把握自然是不敢動手的。
諸葛流星見說不動元寶,就開始打方靈兒的注意,道:“這位美麗的仙子,要不我們一起聯(lián)手,如何?”
方靈兒還從沒有見過如此市儈猥瑣的修真者,一時愕然,道:“我不行,我不懂仙術(shù)。”
諸葛流星見方靈兒清麗脫俗,眼眸更是赤紅如火,絕非凡人,笑道:“你少騙我,我看你的修為比這個元少俠還要高出很多呢。”
元寶不想諸葛流星糾纏方靈兒,便道:“諸葛少俠,我看這件事不如就這么算了吧,若真動起手來,肯定會牽連到湘西一脈與茅山派,到時事情弄大就不好收場了。”
諸葛流星看了一眼趙無悔,好半天才齜牙咧嘴的道:“今天晚上算你走運(yùn),我晚飯沒有吃,沒有力氣和你打架,等我吃飽了一定痛扁你一頓,別以為我諸葛流星不打女人,我瘋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趙無悔冷聲道:“好,我在這里等你吃飽,看你如何痛扁我。”
諸葛流星臉色一僵,轉(zhuǎn)過頭用手快速的拍著嘴巴,身邊的元寶與方靈兒隱隱聽到他的自語聲:“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元寶被逗樂了,拉著方靈兒走到一處大樹前,道:“靈兒姑娘,你也不要怕,天色就快亮了,你先睡一會兒吧。”
方靈兒困乏的很,看了一眼趙無悔與諸葛流星,低聲道:“有他們在,我怎么敢睡。”
元寶笑道:“放心,有我在。”
他將大黃從草叢里招了出來,讓它守在方靈兒的身邊,自己是在幾尺外重新升了一堆篝火,盤膝而坐,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二人。
在這個幽靜的山腳小溪旁,場面頓時靜了下來,只有旁邊涓涓溪水緩緩流動是聲音,讓人心曠神怡。
遠(yuǎn)處,趙無悔的身影隱沒在一片陰影之中,似坐了下來,黑紗后的那雙明亮眼眸,朝著元寶這邊看來。
元寶感受到一道目光從黑暗中傳來,心中一緊,仿佛覺得一條毒蛇在黑暗中凝視自己,隨時發(fā)動致命的一擊。
他不禁也朝著那片隱隱中看了過去,黑暗中,一股夜風(fēng)從趙無悔所在的方向吹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元寶一怔,暗暗的道:“湘西趙家家主趙無涯,今年該有一百多歲了,聽方才諸葛流星說這個趙無悔是趙家的大小姐,難不成是趙無涯的女兒,聽師父說過,湘西趕尸一脈傳承的是上古正統(tǒng)巫術(shù),神鬼莫測,連近鄰蜀山劍派都不敢招惹他們,這趙無悔一身巫法深不可測,我都不見得是她對手,還是少惹為妙。”
諸葛流星不知道何時掏出了一塊古怪的青色圓形玉石,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皺紋圖案,在月色的照印下,那神秘玉石竟發(fā)出淡淡的青光。
元寶看去,知道那是修真界比較常用的傳音石,是用來遠(yuǎn)距離傳遞消息的,當(dāng)日在松鶴觀廢墟前,他也曾見到過空相用類似的傳音石向遠(yuǎn)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菩提寺傳遞消息。
諸葛流星低聲道:“師兄,我被一個女人威脅了,趕緊來救我……啥?你沒空?你在降妖除魔?為什么我聽到了搖骰子的聲音?”
“三師兄,我是流星呀,睡了嗎?有一個女人要打我,我現(xiàn)在很尷尬,趕緊來給我找回場子,什么?你也沒空……”
元寶將所有的話都聽在耳中,心中苦笑連連,越來越覺得這個諸葛流星頗為有趣,簡直是一個活寶。茅山派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恼篱T派,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唯利是圖,貪生怕死的弟子?
“臭和尚,你在哪里呢?啊,你在洞庭湖?太好了,我在兩百多里外的云山山脈,你趕緊趕過來,我被一個女魔頭訛了,她厲害的緊,我干不過她,你再不來,我就看不一個時辰后升起的太陽了……”
神秘玉石的那一頭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什么?有人敢訛?zāi)悖戳颂炝耍瑥男〉酱蠖际俏覀冇瀯e人。你等著,我這邊有幾個修為精湛的朋友,馬上趕過去救你,死道士,堅(jiān)持住!”
諸葛流星大喜道:“那太好了,到了云山以暗號聯(lián)系。”
他們的對話不僅元寶聽到了,趙無悔也聽到了。
元寶只感覺從那神秘玉石里傳出來的聲音頗為熟悉,似乎在哪里聽過,可一時又想不來。此刻,他有點(diǎn)擔(dān)心了。若是真打起來,不論是哪一方受傷,這件事必定不會輕易善罷。
湘西一脈不好惹,茅山派也是不好惹的。
諸葛流星志得意滿,跳起來指著趙無悔大叫道:“你聽到了吧,到底賠不賠錢,我的兄弟可要帶著大批高手趕過來了。”
趙無悔似根本就沒有將其放在眼中,淡淡的道:“就算你將整個茅山派搬過來又能奈我何?這里是湘西,敢在湘西地界撒野,不知死活。”
“好好好,咱不爭口舌之快,等會兒有你好看的。”他說完跑到元寶的身邊,坐在篝火旁,伸著腦袋道:“我等會兒要開打,幾個時辰?jīng)]吃飯了,你有沒有干糧,我先墊墊肚子。”
元寶聳聳肩,道:“我干糧也吃完了。”
諸葛流星從懷中拿出兩個冷饅頭,哈哈大笑道:“幸虧我還有兩個饅頭。”
說完,將兩個饅頭插在一截木頭,上火上烘烤。
場面又靜了下來,元寶已經(jīng)打定主意,決不能讓他們斗起來。只能看看諸葛流星叫來的幫手是何方神圣。
修真高手御空飛行,最快半個時辰就能從洞庭湖飛過來。
沒過多久,空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天王蓋地虎!”
諸葛流星面露喜色,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運(yùn)起真氣大聲道:“寶塔鎮(zhèn)河妖!”
片刻之后,四道璀璨光芒從空而落,化為四道身影。
元寶愣住了,看著那四個人。他竟然都認(rèn)識。
李師師,空相,何足道,朱長卿。
空相剛落在地上,就大聲道:“臭道士,你在哪里呢?哪位不長眼的魔教妖女竟敢訛?zāi)悖惴判模乙欢ńo你報(bào)仇!”
諸葛流星跑了過去,呸道:“死和尚,你終于來了。”
空相與諸葛流星似乎早就認(rèn)識,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要怕,這三位都是蜀山派年輕高手。我們聯(lián)手,天下之大誰也能是我們的敵手?”
諸葛流星一聽是蜀山年輕高手,忙走過來熱情的打著招呼。
李師師、朱長卿、何足道三人都不禁皺了皺眉。他們是被空相硬拽來的,說是一個茅山派弟子在附近遭到了魔教妖女的攻擊,到這一看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幾人相繼見過之后,諸葛流星就把空相拉到一邊商議著什么。
元寶緩緩的站了起來,他距離李師師等人有七八丈遠(yuǎn),此刻一站起身來,李師師等人也都看了過去。然后都愣住了。
李師師看到站在篝火前的那個黝黑少年,那張熟悉的容顏,那個不知道多少次出現(xiàn)在她的夢境之中的少年郎。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冰冷的目光頃刻間變的柔和起來,帶著一絲的歡喜,一絲的驚奇。
元寶此刻的心也噗通噗通的直跳,從李師師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里再也沒有了其他人。
四目交對,在這個凄涼的夜空里仿佛帶來了幾分的春意。
經(jīng)歷生死兩人,只要一個眼神,便已足夠了。
忽然,兩人都笑了,沒人知道為什么兩人忽然笑著。
李師師冷若冰霜,此刻一笑,月光下她宛如忽然綻放的冰山雪蓮,帶著無盡的春意。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與動人。
有什么言語能形成此刻俏麗在月光中那個美麗女子呢?有什么句子能體現(xiàn)出此刻她萬分之一的美麗呢?
兩人笑著,笑著,似乎縈繞在心頭的千言萬語,都在這一笑之中傳達(dá)了。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
經(jīng)歷生與死的磨難,經(jīng)歷聚與離的憂傷。還有什么話可以說呢?任何言語在此刻都是多余的。
兩人心中都曾無數(shù)次的幻想再度見面的場景,可此刻的場景,兩人都未曾想過。
就如同一個多月前,他們在鳳凰山峽谷中忽然邂逅一樣,沒有前兆,沒有準(zhǔn)備,忽然相見,忽然別離。
孤月,此刻似乎不再孤單寂寞。
冷風(fēng),此刻似乎不再冰涼刺骨。
兩人遙遙相對,世間的萬物在他們的眼中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李師師身邊的朱長卿與何足道表情各異,何足道初見元寶,先是驚喜,后來看到身邊的李師師俊俏精致的臉頰上綻放出來的那歡快的微笑,他不禁呆了呆,一時竟看的癡了。
而朱長卿卻是面色冷漠,眼眸中更是泛起一絲的厲色,沒人知道,在數(shù)年之前,他第一次見到李師師之時,就已經(jīng)愛上了她,可這些年李師師冷若冰霜,不茍言笑,整個蜀山幾乎只有云彩虹一個朋友。
可眼前,冰冷的李師師此時面對著那個黝黑少年郎露出的微笑,竟如春風(fēng)般和煦溫暖,似乎在這么一個瞬間,李師師變成了另外一個迥然不同的人,一個九天的仙子。
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絲,幾縷鬢發(fā)更是在她的臉畔纏繞,淡紫色的綾羅在月光與夜風(fēng)中輕輕的舞動。
還有……
還有那動人心魄的笑意。
方靈兒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來,抱著大黃,卻沒有起身。黑暗中她那雙赤紅的眼睛此刻竟然泛起幽幽紅光,她望著元寶與那個不遠(yuǎn)處美麗女子相對傻笑,似乎有一種無名怒火涌上心頭,占據(jù)她全部的心神。
“她是誰?”
“她與公子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
女人的直覺往往比男人的直覺要準(zhǔn)的多,方靈兒的臉色忽然變的僵硬起來,眼中似有兩滴晶瑩淚水在顫抖。
一路行來,從長江秦川到此時此地。方靈兒喪失至親之痛,又經(jīng)歷生死磨難,對元寶的感覺早已是芳心暗許,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此刻,她看到元寶與另外一個女子相視而笑,她的心第一次如針扎般痛苦。似乎這個少年郎不再是屬于自己,或者從來都不是屬于自己。
靜,靜的可怕。
遠(yuǎn)處,趙無悔似乎也感覺到這幾個人之間的奇妙關(guān)系,輕紗一陣抖動,似乎似在冷笑。
空相與諸葛流星商量的差不多了,轉(zhuǎn)頭一看李師師在笑,他不禁一愣,這種笑容她在平湖見過一次,后來相處一個月,這個冰冷女子寡言冷漠,從沒有在見她笑過。
他順著李師師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個黝黑的少年。
“老大!”空相似驚愕,似歡喜,跳起來大叫一聲,然后跑了過去。
這個討厭的家伙在平湖就總是攪了元寶與李師師的好事,現(xiàn)在還是一驚一乍的,本來很溫馨浪漫的場面頓時又被他攪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