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是我錯了,我來遲了
清臺郡。</br> 比起風安城,清臺郡有了南方的溫婉,頗有幾分齊國江南水鄉(xiāng)的味道。</br> 清臺郡有個很出名的地方,那就是花街巷。</br> 花街巷多是青樓紅樓,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青樓,清臺郡的花街巷青樓,受文人墨客的追捧,因為這里有難得的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br> 天黑后,清臺郡其他地方沉寂下來,花街巷卻開始熱鬧起來,到處都是鶯鶯燕燕和笑聲。</br> 偶爾會夾雜著救命和尖叫聲,卻沒人在意,很快淹沒在笑聲樂聲中。</br> 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喊聲太稀松平常,甚至可能是有些顧客喜歡這樣玩。</br> 但有個人卻注意到了,當他要走出去時,忽然聽到了。</br> 沈蒼竹猛然轉(zhuǎn)身回去,神色變幻莫測,不顧老鴇的阻攔,飛奔過去,一腳踢開了傳來異常聲音的房間。</br> 整整過去了三天四夜,沈蒼竹再沒合過眼,根據(jù)自己的直覺推測和都不算線索的線索,一路追蹤到清臺郡,卻一直沒任何消息,讓他都懷疑是追錯了。</br> 可最后他又摸到了一點線索,可惜唯一的線索指向了最不想面對的青樓。</br> 沈蒼竹一直迫切希望找到楚星辰,可踏入這里后,第一希望自己的線索是錯的,否則…他不敢想。</br> 也不想往下想。</br> 搜尋無果,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聲音。</br> 那一刻,天堂和地獄同時降臨。</br> 在楚星辰絕望到極點的時候,大門忽然被踢開了。</br> 不是周不言,也不是蕭忘,是沈蒼竹。</br> 沈蒼竹看著看著屋內(nèi)的一切,目眥欲裂,抽出袖子里的匕首就撲了上去。</br> 鮮血淋漓,慘叫掙扎聲中,他依然沒停,沈蒼竹從未如此失態(tài)失控過。</br> 老鴇尖叫就要喊人,卻被沈蒼竹帶來的人直接拖出去了。</br> 手里的人沒了動靜,沈蒼竹是在看到楚星辰的臉后,突然冷靜下來。</br> 看著滿身狼藉,滿臉淚痕還夾雜幾滴濺上去血的楚星辰,沈蒼竹第一次嘗到了心如刀絞的滋味。</br> 他脫下衣服,蓋在她身上,“沒事了,殿下,沒事了。”</br> 他安慰著,小心翼翼解開綁住她的繩子扶起她,“都沒事了,我來了,殿下不用怕。”</br> 楚星辰拉住沈蒼竹的手,實實在在摸到了他,才有了一絲真實感,她得救了。</br> 楚星辰伸手抱住沈蒼竹,終于放聲哭出來,“沈蒼竹,我好害怕。”</br> “不怕,不怕,我在。”沈蒼竹抱著她不斷安撫,“沒事了,有我呢。”</br> “你怎么才來,怎么才來啊...”</br> “是我錯了,我來遲了,我以后一定早到好不好?”</br> 沈蒼竹咽下滿嘴的腥甜,死死克制住無法抑制的殺氣戾氣,溫聲道歉認錯,等楚星辰平靜一些后,給她穿好他的衣服,戴上帷帽,“殿下,我們先離開這里。”</br> 說完就抱起楚星辰,經(jīng)過乞丐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乞丐還有氣。</br> 侍衛(wèi)開門就聽沈蒼竹道,“命還挺大,記得將他碎尸萬段。”</br> 他要的真碎尸萬段。</br> 侍衛(wèi)聽著沈蒼竹滿含冷意和殺氣的聲音,低著頭應下,“是。”</br> 乞丐沒穿衣服,身上凌亂的傷口無比顯眼,血流了一地,結(jié)果竟然還沒死。</br> 這下可遭罪了。</br> 沈蒼竹抱著楚星辰,在侍衛(wèi)的開道下,順利出了青樓。</br> 花街巷熱鬧無比,時不時就有喝醉的人撞上來,遇到這樣的人,楚星辰下意識就會往他懷里縮,等出來花街巷,看到街角的乞丐立刻僵硬,手死死拉著他的衣服。</br> 沈蒼竹眼底一痛,是他沒用遲了一步,不然也不至于...</br> 他抱緊楚星辰,如同失而復得的珍寶。</br> 在清臺郡最熱鬧最大的客棧,沈蒼竹開了間上房,等浴桶抬上來后,守在外面讓楚星辰沐浴。</br> 楚星辰這才想起來她身上都是臭的,她很想洗干凈,卻有些不敢脫衣服下水。</br> “娘子,我在外面,你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好。”</br> 沈蒼竹溫潤的聲音響起來,可靠又沉穩(wěn),讓楚星辰的心都慢慢穩(wěn)下來。</br> “好。”</br> “我請掌柜娘子去幫忙買衣服了,等你洗好應該就送來了,你放心。”</br> “嗯。”</br> 楚星辰偷偷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沈蒼竹就在門外背對著她站著,她松了一口氣,終于放心。</br> 聽到水聲響起,沈蒼竹松了一口氣。</br> 楚星辰沐浴,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將自己洗干凈,搓干凈,將所有被觸碰過的地方都洗干凈,恨不能去掉一層皮。</br> 當楚星辰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身上幾乎要破皮了,她猛地反應過來,控制自己停手,告訴自己她不臟,臟的人不是她。</br> 她愣了片刻,四周安靜得厲害,忍不住問。</br> “沈蒼竹,你還在嗎?”</br> “我在,我一直在。”沈蒼竹立刻出聲,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卻滿是安撫,“娘子,我給你背本書吧。”</br> 沈蒼竹聲音很好聽,即便此刻帶著沙啞,但節(jié)奏舒服,很有韻味。</br> 楚星辰的心情,在他的背書聲中,一點點平靜下來。</br> 書背完了,掌柜娘子也將衣服買回來了。</br> “娘子,我開門將衣服拿進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睜眼的。”</br> 楚星辰嗯了一聲,縮在浴桶上,看著沈蒼竹閉著眼背對著她開門,小心將衣服放下,又將門關(guān)起來。</br> 楚星辰換上新買的衣服,因為她個子偏高,袖子還稍微有些短,手上被繩子勒青的痕跡也就越發(fā)明顯。</br> 她皮膚白,看著觸目驚心的。</br> 楚星辰雖然怕疼,但也沒那么嬌氣,還注意拉下來一些,不讓沈蒼竹太擔心。</br> 她只注意到了手上,卻忘了她臉也被打了,到了這會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巴掌印。</br> 沈蒼竹之前就看到過,可那會還沒這么明顯,此刻再看到,內(nèi)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戾氣。</br> 他們舍不得碰一根手指頭的人,卻被打成這樣。</br> 他忽然覺得千刀萬剮都便宜他了。</br> “過來,幫你擦藥。”</br> 楚星辰覺得白拉衣服了,“其實也沒那么疼了...”</br> 話還沒說完,就發(fā)現(xiàn)沈蒼竹忽然伸手過來捧住她的下巴。</br> 楚星辰一愣,剛要退后,沈蒼竹輕輕將她還沒干的濕發(fā)撥到耳后,目光落在她臉頰上,眸色發(fā)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