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八十章捕猴行動
這天夜里的捕猴行動,是兵分三路同時進行,事先秘密計劃周詳,就是要保證一擊即中,不能有漏網之魚。
楚懷智當即指揮開車進城。楚總長腦子也是清醒的,自己手底下帶了兵,而且是38軍的嫡系親信,當然不能就這么直闖三環(huán)二環(huán)里,鬧不清楚的,以為你這是要搞政變呢。
他在車上跟賀誠互通消息:“姓侯的不在家里,人可能已經跑了。”
賀誠暗暗吃驚:“怎么可能,我們的人盯得很緊。”
楚懷智:“馮家那邊兒有動靜嗎?”
賀誠:“早就躲了,根本不敢出來。”
楚懷智:“咱們軍JI委的人全北京所有地方都能進去抓人,就只有一個地方進不去……”
賀誠皺眉:“不可能,上面的意思很明確,要辦他,這回他躲皇帝老子御座下邊兒都沒用。”
楚總長沉著臉,一銼牙,手指差點兒把手機殼子捏碎了。這場仗籌劃了這么久,這口氣他憋這么多年,就等今天。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別逞一時的意氣,將來走著看”,這是他當年教給他兒子的話。楚懷智這個當爹的,要說完全不計當年他兒子讓人綁架欺負的舊賬,不計較平時讓侯家人壓一頭的憋屈,那是不可能的,他就等著反攻倒算,滅了侯家。
侯先進究竟跑哪去了?
……
這一夜的四九城許多人無眠,坐立不安,等待消息。
北郊某處高檔別墅小區(qū),兩名門衛(wèi)保安叼著煙,晃悠著大手電,從樓下小花園里走過,互相挎著胳膊唱著歌,完全沒注意身后一條黑影,一閃而過……
別墅二層露臺上,霍歡歡穿著睡袍,坐在椅子里抽煙。絲質衣料在夜風中一打就透,指間的一縷煙霧仿佛在空氣中凝滯,霍歡歡眼底光芒閃爍,舉棋不定。
她拿起手機,快速按下一串號碼,手指停在“撥出鍵”上,按還是不按……
那號碼她在腦子里記得滾瓜爛熟,不敢記在手機里。那是楚珣給她的聯絡方式,她一個多月沒敢露面,翻來覆去考慮很多天,頭發(fā)掉一大把,臉上都急出一層褶子,不美了。
與霍歡歡這棟別墅相距大約五十米,另一座小樓的隱蔽處,楚珣悠閑坐在涼臺隔板后面,往嘴里扔兩粒薄荷糖。他這是今兒晚上開的第二盒糖,慢吃慢嚼,一點兒都不著急。
霍傳武盤腿坐旁邊,調看監(jiān)控監(jiān)聽,擦拭兩個人的槍,保鏢保姆助手一肩挑。倆人出門做活兒,只要是不需要楚大校親自動手干的技術活兒,楚珣就兩手一攤,歇著,霍爺干。
傳武閑著的時候,一只大手掌完全下意識地,一拍,不是拍自己大腿上,直接就拍在楚珣大腿上,拍得很順手,很舒服,粗糙的手指肚慢慢撫摩,像摸自己的腿。倆人真正在一起其實才多久,已經老夫老夫似的,眼里,身旁,仿佛就是彼此,沒別人的位置。
傳武問:“還不動手?”
楚珣:“急什么,他們還沒動。”
傳武:“你確定對方會下手?”
“我不確定。”楚珣嘴角一彎,笑得挺俊,話音可極冷,“不過我看霍歡歡這樣子,是知道自個兒活不長了。”
霍傳武一身黑色行裝,恰到好處地掩蔽在漆黑濃夜里,只有眉眼和槍管在暗處悄悄發(fā)亮,很帥。
楚珣咂吧著糖,一皺眉,似乎不太舒服,換了個坐姿,重量挪到一側的屁股蛋,哼了一聲。
傳武默默瞟著人,低聲問:“地太涼了,坐不舒服?”
楚珣冷冷地:“你說呢?”
傳武:“那……你坐俺大腿上?”
楚珣:“甭占我便宜啊。”
傳武:“俺身上暖和。”
楚珣:“我屁股疼!”
楚珣說話直白,不懂含蓄為何物。小霍同志垂下眼,沉默,表示出略微的歉疚,但是也沒什么害臊或者不好意思的,咱兩個誰跟誰啊。
楚珣斜眼瞪那悶葫蘆:“誰讓你干了?……你別以為,二爺人事不省的時候,就不知道你偷雞摸狗干過多少壞事。”
霍傳武是一副硬漢不怕嚴刑拷打開水燙的模樣,一笑,說:“回去給你做飯,做打鹵面。”
楚珣白了一眼:“給我做飯就完了?你一宿干/我干了幾趟?”
傳武十分誠實:“有三趟吧……稀罕你么。”
楚珣又挪了挪屁股,再把全身體重換到另一側:“你忒么干就干吧,又不是沒教過你,用潤滑劑啊,懶死你個驢了。”
傳武一板一眼地解釋:“你身上都是汗,外面、里面都是濕的,腚里軟乎乎的,俺一看,那個蛤蜊油就可以省了么。”
楚珣無聲地罵了一句,手一指。二爺下回GAN你,不給你后屁股抹油,你小子等著……
傳武抬手一擋,皮膚上噼啪一聲,像小蜜蜂輕蟄了一口。他知道楚珣這是隔空悄悄電了他一下。
傳武揉揉胳膊上被蟄的地方,對這一套打打鬧鬧的情趣習以為常。他臉上酒窩里暴露出得逞的愜意,操得很爽,事后挨罵也值,下回老子還這么收拾你。
霍歡歡在露臺上站起來,又坐下,再站起來,波浪長發(fā)蓬在頭上,長時間地徘徊。
她的白色長睡袍在黑暗中泛著亮光,極其顯眼,二里地以外都看得見。
霍歡歡下樓,拎起臺子上一瓶紅酒,自斟自飲。酒是早上快遞員送來的。
一杯酒下肚。
再一杯酒……
心跳加速,血脈倒流,眼前視線慢慢模糊,高高的吧臺凳上坐不穩(wěn)當,霍歡歡從凳子上踉蹌著栽下來,捂著火燒樣的喉嚨。
霍傳武在微型監(jiān)視器里瞄著,低聲道:“動手了。”
楚珣哼道:“好啊。”
傳武:“上不上?”
楚珣:“咱們不急。”
霍歡歡看起來很不舒服,神智不太清晰,卻又好像察覺到喝下去的酒“不干凈”。她跌跌撞撞往屋外跑,想要喊人,喘息聲凌亂,屋檐下鳥兒驚飛。
別墅后院是她家游泳池,盛滿一潭琥珀形狀的池水,燈下波光粼粼,一池樹影。
霍歡歡渾身發(fā)熱,本能地往水池邊摸去,一道高大的黑影從灌木叢后面撲出,一把從身后勒住她的脖子!霍歡歡的叫聲卡在舌根處,沒能喊出來。她拖鞋飛進泳池,睡袍吊帶扯脫,露出半邊胸部,被人扯著頭發(fā)拖進水池……
池水迅速沒頂……
霍傳武抬眼:“上不上?”
楚珣瞇眼,就用裸眼遙遙地盯著,聲音拖著調子:“別——忙,二爺要找準時機……”
傳武:“……”
楚珣:“你急個什么。”
水面滑過一串巨大的氣泡。
做活兒的人毫無憐憫,兩只粗壯的黑手,死命摁住頭,借著夜色痛下殺手。
楚珣這時嘴角一聳,對傳武微微一使眼色:按計劃,上啦。
兩人同時霍然起身,閃電般翻越欄桿,從二樓涼臺上直接跳下,腳步落地無聲。黑暗中兩頭華麗的大貓步伐行動一致,沖向事發(fā)地……
楚珣特意繞了個遠兒,從霍歡歡家前門撞進去,穿過客廳、吧臺,沖向后院,嘴里還遮遮蝎蝎地嚷著:“歡歡,你在哪,怎么了?!”
霍二爺是個直腸子,干活兒抄近道,哪有繞遠的?他直接從兩米高的游泳池柵欄上,翻進去了……
霍傳武有獵豹的靈活矯健,短距離撲殺,剛猛的力道無人能敵。
一腳飛踹,精準擊中對手下頜,頜骨在皮膚下爆裂變型。三秒內制敵,對方瞬間喪失喊叫與反擊的能力。
殺手被一腳踹到楚珣面前。楚珣候個正著,干脆利落地亮出手銬拿下,用膠帶封住這人嘴巴,再掏出鋼索把手腳背扣著捆緊,捆成一頭待宰的生豬。
鉗制的手一松開,霍歡歡在水里拼命撲騰,喝了很多水,神智混亂垂死掙扎,看起來十分可憐。
傳武也不懂憐香惜玉,連頭發(fā)帶膀子,一把拽住這女的,直接從水里往外一提……
霍歡歡死里逃生,眼底流露無法形容的深重恐懼,手指胡亂抓著她所能抓住的人。
她有那么幾分鐘嗆水休克的反應,也幸虧命大,身體又結實,拼命地咳嗽,吐水。她五官扭曲,驚恐,拼命摟著小霍同志的脖子不放,像浮萍水草纏上大樹,危難之際見著一絲活命的曙光,突然放聲大哭。
“啊,啊,二爺,二爺,啊!!!!!!”
霍歡歡算是把長時間壓抑的一腔情緒全都哭了出來。紅酒里事先被人下了大劑量的搖頭丸和另外兩種強力毒品,有致幻和興奮作用。事后公安前來調查驗尸,即便有所懷疑,看到的也將是霍美人在家中吸食毒品不慎失足跌入泳池嗆水淹死的現場。
霍歡歡坐在地上嚎啕,毫無形象風度,也是嚇壞了,生死關頭哪還顧得上儀態(tài)和面子?
她哭得喘不上氣,眼淚鼻涕毫不客氣抹了傳武一脖領子。
傳武頭側過去,極不自然地扯向一邊,回避對方濕漉漉的臉,這黏黏糊糊的……
楚珣安慰:“歡歡,有我在,保證你安全。”
霍歡歡委屈地點點頭。
楚珣撒一小謊,臉不變色心不跳:“歡歡,對不住,我們來晚了啊。”
傳武:“……”
霍歡歡一聽這個,又哭出來,抱住霍二爺,也不顧自個兒衣容不整,半邊胸口幾乎露出來,貼在傳武身上蹭。本來人就豐滿,沒穿多少衣服,看起來活像一頭光滑肥白的大白魚。
楚珣扎著兩手,站在旁邊,想把美人兒接過來,也抱自己懷里撫慰撫慰。美人兒偏偏不認他,只認逃生之后撲進的第一個寬闊安穩(wěn)厚實的胸膛。
楚珣暗暗一撇嘴,手一指霍傳武,小樣兒的,果然忒么的一對兒青梅竹馬,救命恩人了,多信任你。
霍傳武也委屈,埋怨地瞅一眼楚珣,這也就是你,壞心眼兒,出的這餿主意!
霍歡歡垂頭坐在沙發(fā)里,用力抹掉淚痕,眼里也存了不甘和恨意。她抬頭看眼前救她性命的兩個人:“楚珣,我交待問題,材料我都準備好了我藏別處了,你跟上面幫我說說情,成嗎……”
“我不想坐牢,不想死,我把收的錢全部退贓,能減輕罪責嗎……”
霍歡歡再次流淚,咬著下唇,這時才是悔不當初。二十年前,她也曾經年輕過,單純過,當初倘若沒走上這條富貴榮華路,老老實實留在老家,安分守己,今天或許早就是霍二爺的媳婦,可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媽。只不過是人都有貪婪的YU望,她假若那樣過一輩子,照樣會有一百個不滿足和后悔。
霍歡歡如今想來,人生就是一場春/夢,不知道這一輩子還有沒有回頭路可以走,還有沒有窩邊草讓她啃?
十分鐘之后,楚珣就站在霍歡歡家后院泳池邊,給他爸爸打電話。
“總長,霍歡歡招了。”
“姓侯的與馮家有許多私下交易,她留了證據。”
“禿鳥從地道偷跑出去,不是進城,他可能往機場跑了!”
……
再說這侯家小院,畢竟是一處私宅,不是政府部門或者軍事重地。皇城腳下,部隊大院一條街上,你大動工程在家里打個隧道、玩兒金蟬脫殼,不太可能常年守住秘密不讓旁人知道,瞞不住的。因此,侯家這所謂的“地道”,跟北京城地下從ZHONG南/海往東郊西郊四通八達的地下隧道網絡比起來,就是個山寨工程,只有短短一百來米,通到兩條街相隔的另一處大院。姓侯的就是這么躲過四面八方嚴密的監(jiān)控,僥幸逃脫……
侯先進自從他家老爺子一病不起,就有不祥預感,暗中四處安排,然而從這時起,周圍的風向與人心,已經慢慢變化。
侯家趁著老爺子重病,想要在家宴請幾位委員,以及素來與他家交好的一班老同志,一起去探望探望他家老頭子,以此拉攏親幫,斡旋轉機。然而,那班老人兒全部推托有事,關鍵時候一個都沒露面,沒人去醫(yī)院探病看望侯老爺子。上面意向下來,靈通人士早已從各個路數探聽到消息,知道侯家要垮臺,而且是涉及泄密與貪腐重罪,誰敢再沾他家,躲還來不及,唯恐被拖累殃及。
侯先進往馮家打電話,打了很多次,姓馮的根本不接他電話。
侯先進被逼走投無路,將電話狠狠摔到墻上,老子的親爹一輩子給國家賣命,老子不就是貪了軍隊里幾個錢嗎!誰忒么不貪,老子貪得是最多的嗎,干嘛這么苦苦相逼就不放我一條生路?!
你媽個姓馮的,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你兒子馮小勇基金詐騙,后院起火,誰他媽幫你兒子擦的屁股!
馮志軍你個混蛋大王八的,把爛事兒全他媽推我一人兒頭上,香港飛機爆炸那檔子事兒,是誰出的主意下的黑手!……
……
樹倒猢猻散,侯先進最后是逃竄至東郊,找的一個大老板朋友,乘坐對方的私人飛機,跑了。
侯先進逃離時十分狼狽,表面上仍然不失面子和氣勢,帶著他老婆,拎著幾只名牌手提箱,里面有各種文件。再說他找的那位老板,原先是靠侯家勢力扶持,在天津、山西做大了能源生意,私下也為侯家在美國購置豪宅。那人恨不得半夜從家里出來,一路隨從伺候,自己親自駕飛機送侯總上路。
那位大老板又怎會知道侯先進是跑路叛/國,而且是坐著他提供的飛機跑了U軍三架戰(zhàn)機從西郊軍用機場升空,往東面方向追擊,當時就只差一步沒追上,眼睜睜看著那架飛機越了國境線……
空中監(jiān)控顯示,目標飛機快速移動飛離領海,進入日本境內。
楚懷智氣得,狠狠摔掉電話,胸口起伏,眉目嚴峻,真是不甘心。
楚珣跟賀誠通報:“頭兒,我們遲了一步,禿鳥飛日本了,肯定會從日本轉機去美國。”
賀誠面色一沉:“不好。”
楚珣低聲道:“頭兒,這次……可能是我失誤,我當時在醫(yī)院,太心急了,多說了一句話。”
賀誠嘆口氣:“不賴你,他早就預備了后路想跑。”
楚珣:“頭兒,我去追。”
賀誠:“你身份已經公開了,不能再出去,你給我留家里,我會派合適的人。”
楚珣面色凝重,眼底閃爍著機場輝煌的燈光:“賀部,這是我的任務,這個案子我跟了好幾年,費這么多心血,不能到臨門一腳廢了。任務交給我,我去。”
賀誠低聲地:“楚珣。”
楚珣鎮(zhèn)定而平靜,向上司請戰(zhàn):“您放心。他跑到天涯海角,是死的是活的,我一定把這人抓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