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老太太茗娘
,皇后命 !
一時眾人說著話,太子從旁一直默不作聲,又見那些人因他在,說話都有些不自在了,便抬腳離開。出去后,他想起一事,便喚來了染絲,低聲吩咐幾句,染絲心領(lǐng)神會
,忙命人拿來了一些金錁子什么的,分給了眾人。
那些金錁子都是宮里頭帶來的,上面刻著一些吉祥話,只要過來的就有份,大家得了,一個個喜不自禁,捧著那金錁子道:“可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金子!”隴西地處偏僻,這里的人都窮困,能勉強吃飽肚子就極好了,別說金子,連銀子都不曾見過,平日所用無非銅板罷了。如今顧錦沅分的,不但是實打?qū)嵉慕鹱樱疫€是
做成那么好看的金子,有的是小梅花,有的是小杏花,還有的是小元寶,各式各樣,精致小巧,只喜得大家不敢相信,愛不釋手,更有的像得了寶貝一般趕緊往懷里揣。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更加意識到,這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可是和他們不同了,而剛才那位金尊玉貴,讓人連說話都不敢高聲的人,就是顧錦沅的夫君,未來的帝王,
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想想這事,大家都覺得稀罕,見過未來的皇帝,這件事說出去可以炫耀一輩子了吧。
顧錦沅挑了一個相對還算樸素的元寶形狀金錁子給了阿蒙,不過阿蒙卻沒要,他笑著道:“我不用這個,錦沅自己收著吧。”
顧錦沅也沒多想,便隨手給了旁邊的阿蘭,阿蘭倒是喜歡得很,捧著喜不自勝。
等到分完了,大家伙說笑一番高興地散了,顧錦沅回頭一看,不見了太子,問起染絲,卻是道:“太子剛才說到處看看,想必是在屋后呢。”
顧錦沅聽了,當(dāng)即過去。她家這是極小的小院,并不大,不過屋后也有一小片空地,原來是種些瓜果之類的供自家享用,后來顧錦沅離開了,自然是荒廢下來,此時已經(jīng)是荊棘遍地枯草滿院,還
有些許殘雪若隱若現(xiàn)。
她看過去的時,卻見身穿淺藍錦袍的男人,半蹲在那墻根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其實這么看他,頗覺得有些奇怪,不太相稱。
須知他是金尊玉貴的儲君,從來他都是奴仆成群前呼后擁,什么時候被冷落過,但是今日來到了隴西,遇到了這群不太懂的規(guī)矩的鄉(xiāng)人,怕是平生頭一遭被冷落了。
被冷落也就罷了,他卻自己跑到這破敗的墻角跟底下來,穿著那昂貴的貢品錦袍,站在這么荒敗之處怎么看怎么別扭罷了,以至于覺得,他可真是受委屈了。
當(dāng)下她笑了下,撥開荒草過去:“看什么呢?”
太子聽她過來,卻也沒起身,只是指著旁邊那掛著殘雪的墻,道:“看這個,是誰畫的?”顧錦沅看過去,只見上面竟然用黑色燒火棍畫著的小人兒,小人兒旁邊還有字,因為年代久遠,那小人兒已經(jīng)看不清了,不過字跡卻恍惚可以辨認(rèn),仿佛寫的是“雞……跑
……”
顧錦沅聳聳眉:“咦,這個我好像有點印象……”
太子回首,墨黑的眼睛中帶著笑意:“該不會是你小時候?qū)懙陌桑窟@是什么意思?”
顧錦沅無奈了:“我也記不清了啊,應(yīng)該是吧?”
至于什么雞,什么跑,她實在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在想什么,都是些小孩子的不知道什么小心思吧。
太子啞然,挑眉笑,之后才起身:“這后院,你小時候經(jīng)常來玩吧?”
顧錦沅看看這巴掌大小院,點頭:“是,那個時候,我經(jīng)常和阿蒙阿蘭他們在這里,捉蛐蛐啊,翻墻爬樹啊,或者逮個小蟲子什么的,也會過家家。”
太子聽到阿蒙這個名字,默了一會,才問起來:“你們從小就和阿蒙家是鄰居?”
顧錦沅點頭:“是!從小是,阿蒙爹娘很好,幫了我們很多,我外祖母說,他們就像是她兒女一般。”
太子又隨口問起來顧錦沅小時候的許多事,最后因聽顧錦沅提起來那個麻腐角,倒是感興趣得很:“我也想吃。”
顧錦沅看過去,清風(fēng)朗月的男人,依然是冷冷清清的,但是那語氣,就是一個字:饞。
她笑了:“好吧,讓人去買些食材來,我給你做。”
這個做起來麻煩得緊,不過顧錦沅也不著急,先做了,晾在那里,等著明日就是了。
因說好的第二日過去外祖母和母親舅舅墳前去看,傍晚時得空,便要過去阿蒙家看看阿蒙奶奶。
太子聽聞,便道:“我也隨你一起去。”
他這么說,顧錦沅倒是有些意外,略猶豫了下。
太子:“怎么,不合適?”
其實確實是不合適,畢竟他身份貴重,若是他跟著過去了,人家阿蒙家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
不過她卻不太想拒絕他,畢竟他那么一個人,平時孤傲得很,總不好來到這窮鄉(xiāng)僻壤,卻受這種慢待,去阿蒙家還要被拒絕,他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于是她抿唇笑了:“也沒什么不合適的,那你等下和我一起過去。”
——
阿蒙家其實就在對面,房舍院子都和顧錦沅家布置差不多,只是院墻上掛著弓箭,院子角落里還有大石墩子。
太子進來后,眸光便落在那大石墩子上。
阿蒙爹見了,熱情地上前,恭敬地拜見,太子這才收回目光來,顧錦沅從旁介紹了,阿蒙娘也過來了,自然是殷勤得很,恭敬又小心地把太子和顧錦沅迎進去。
進去后,太子便隨口問起來阿蒙爹,問那墻上掛著的弓箭,卻是夸道:“這是好箭。”
阿蒙爹顯然有些拘謹(jǐn),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哪里,不過是吃飯的家伙,鄉(xiāng)下人粗野,也只能用這個了。”
顧錦沅看他們說著話,和太子提了下,便去里屋看阿蒙奶奶去了。
老人家看上去身子不大好,身子干瘦,弓著腰蜷縮在那里,猶如一只被風(fēng)吹干的蝦。
顧錦沅過去,蹲在炕頭,笑著道:“奶奶,我是錦沅,我回來了!”
老人家聽著,咳了幾聲,之后睜開昏黃蒼老的眼睛,拖著嘶啞的聲音:“是錦沅哪,你回來了,昨日個我還說,不知道你咋樣了,你回來了就好!”
說完這個,她掙扎著要坐起來,結(jié)果又咳了起來。顧錦沅忙將老人家扶起來,又幫她捶背,又將自己帶來的糕點拿過來:“看,這是從燕京城帶來的豐益樓點心,我記得以前我外祖母還和你提過這個,當(dāng)時你說肯定好吃,
如今我特意帶來了,你老人家可以嘗嘗了!”
老人家聽得這個,激動得很,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這一把年紀(jì)了,沒想到能享這種福,還能吃到燕京城來的點心。”
顧錦沅幫著老人家打開一個油紙包,因為天冷,雖然路途遙遠地帶來,但并不會壞,當(dāng)然味道并不會像當(dāng)初那么好吃了。
她親手剝了,送到了老人家手中:“奶奶,你嘗嘗,可好吃了。”
老人家嘗了一口,之后眼睛里都冒出淚花來了:“好吃,果然是好吃,我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點心呢!”一時吃著點心,又說了一會子話,無非是老人家問起來她在燕京城的事,顧錦沅都一一撿好事說了,旁邊的阿蒙娘正好端著茶水進屋,聽到她們提起燕京城便笑了:“如今
咱們錦沅可是和以前不一樣,她現(xiàn)在是太子妃了。”
這話一出,老人家頓時唬了一跳,手里的點心險些掉地上:“太子妃?太子妃是什么,我聽著好像很了不得!”
顧錦沅笑了,便和老人家提起來,什么是太子,什么是太子妃。
老人家聽著恍然,連連點頭,又問:“那宮里頭的皇上是不是很兇啊,你怕不怕?”顧錦沅越發(fā)笑了,又耐心地和她提起來,宮里的皇上是個好人,和天底下當(dāng)?shù)臎]什么兩樣,慈愛得很,別人只說他是皇上,但是小輩兒的只覺得那是一個當(dāng)?shù)模瑢λ?br/>
并不會太多畏懼,一時又道:“就是一家人而已,平日雖然都是依禮跪拜,但并不覺得他是皇上有多嚇人。”
當(dāng)然了,這個當(dāng)公爹的皇上一個圣旨下來,她家就被平反了,家人遺骨可以回去燕京城了,這就是當(dāng)皇上兒媳婦的好處了。老人家恍然,連連點頭,之后又問起宮里頭的事來,顧錦沅見她對宮中事感興趣,便一一都說給她聽,皇上如何,皇后如何,宮里頭吃什么玩什么,以及過年怎么樣,只
聽得老人家精氣神都跟著好了。
后來看看天色不早了,阿蒙爹娘要留飯,顧錦沅自然不肯,這才帶著太子要回去。
兩個人起身往外走的時候,被阿蒙爹娘和阿蒙送出去,送到了大門口的時候,顧錦沅無意間,卻掃到那邊里屋的窗戶那里,老人家正趴著窗子往外看。
顧錦沅想著老人家定是不舍得自己,忙對著老人家擺手。待到走出去后,回到了自家,顧錦沅對著太子嘖嘖嘆息:“我都說你不值當(dāng)過去,現(xiàn)在可算是知道了吧,農(nóng)戶房舍,沒什么好的,你這住慣了高門大樓的人,自然是不習(xí)慣
。”
鄉(xiāng)下人的住所,再怎么收拾也是煙熏火燎的,上面的墻都熏得看不出白色來了,還要掛著蜘蛛網(wǎng),他怕是這輩子沒見過這么落魄的地方。
太子卻道:“這位阿蒙爹,很擅長騎射?”顧錦沅聽著這個,倒是疑惑了:“怎么這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