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聽了娘的話那是非常開心的。一個人住多舒坦，突然加進(jìn)來一個陌生人，怎么想怎么別扭。
    “娘，那我去給表姐先收拾收拾。”
    “去吧。”
    一家子剛回來，本就有許多東西要收拾，現(xiàn)下加上馬上要住進(jìn)來的侄女，那就更忙了。
    兩口子簡單的把船上的東西一歸置便去忙著把陳年的一些木板翻出來清理干凈。幾塊木板加上兩跟長板凳再鋪上干草被褥那就是一張床了。
    瞧著是很簡陋，但鄉(xiāng)下大多數(shù)人家都是這樣的床，也沒什么好嫌棄的。
    黎湘提了水拿著掃把先把灰塵清了，再把門窗都擦一遍，正做著呢，就聽到外頭傳來兩聲細(xì)細(xì)怯怯的姑姑姑父。聽聲音就能知道是個極度沒自信的姑娘，她心里的防心頓時去了一小半。伸出頭一瞧，整個人都愣了。
    那是一個十五歲正值芳華的姑娘？？？
    干枯發(fā)黃的頭發(fā)，低垂的頭，佝僂的背，不聽聲音說她是個小老太都有人信。
    “湘兒快出來，這是表姐。”
    黎湘應(yīng)了一聲，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去，試探的拉了拉她的袖口。
    “表姐，我是黎湘。”
    “表，表，表妹好……”
    關(guān)翠兒攥著拳頭，渾身僵的一動都不敢動。她不敢抬眼，不敢看姑姑姑夫和表妹眼里對她的嫌棄厭惡。
    她知道自己是個累贅，姑姑家里條件也不好，還要收留自己，不高興也是興當(dāng)?shù)摹?br/>     “阿姐，這是翠兒一個月的口糧，我放廚房去了。”
    關(guān)福把東西一放也不說交代什么，直接就讓黎江送他回去，連飯都沒在姐姐家吃。他一走，關(guān)翠兒便更加拘謹(jǐn)起來。
    關(guān)氏不著痕跡的戳了戳女兒，黎湘秒懂。
    “表姐，走，我領(lǐng)你去瞧瞧你睡的屋子。還沒收拾好呢，你可別嫌棄。”
    “不會，不會！”
    有的住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會嫌棄。
    關(guān)翠兒由著表妹拉著去瞧房間，一進(jìn)屋還能聞到剛打掃過的塵土味兒，房間不大，只有一張舊桌，其他什么都沒有。
    沒關(guān)系，地上鋪了干草也能睡的。
    她剛這樣想就聽到身旁的表妹開口說道：“表姐，這間房原來是我太爺爺住的，他的床塌了好多年早就清理了，所以只能給你用板凳擱木板搭一個。這會兒木板還有濕氣，曬一下午就行了。”
    “好的，謝謝表妹，剩下的我，我自己來打掃吧……”
    關(guān)翠兒將自己的包袱放到桌上，主動拿起門口的抹布開始打掃。黎湘瞧她那手腳麻利的樣子便知道這是個勤快的姑娘。
    只是她的性子未免太瑟縮了些，說話都不敢看人眼睛，背也是一直駝著，給人感覺很是壓抑，一點兒都不鮮活。
    黎湘不了解她的生活，也不好下什么定論，反正日后很長一段時間要住在一起，再慢慢觀察吧。
    “表姐那你自己先收拾著，我去做午飯。”
    這個點兒煮午飯略有點兒早，但下午還有不少事兒，早吃早出發(fā)，收完毛蟹回來家里還有的忙呢。
    黎湘去了灶間，一眼就看到了小舅舅放在飯桌上的那袋口糧。瞧那麻袋上一個個圓鼓鼓的突起，不用打開就知道那是一袋豆子。
    難道表姐在家每天吃的都是豆子？
    ……
    “湘兒，我剛?cè)コ读它c菜，中午煮菜粥？”
    關(guān)氏拿著一把洗干凈的油菜進(jìn)來，一眼也看到了桌上的那袋豆子。說起來自家也還有七八斤豆子，原是一家半個月的糧食。這幾日大多都是女兒在做飯，豆子便也沒怎么吃了。
    “娘，這豆子……”
    “收到柜子里吧，讓翠兒先跟咱們一起吃。那豆子天天吃著，噎人的慌。”
    “噢……”
    黎湘乖乖把那袋豆子收起來，裝水生火開始熬粥。趁著熬粥的空隙她翻了翻家里的柜子，發(fā)現(xiàn)家里除了有粟米和豆子之外就再沒旁的吃食了。
    想想自己在現(xiàn)代的家，各類五谷雞蛋不說了，各種海鮮干貨，泡菜咸菜，咸魚臘肉臘腸應(yīng)有盡有。
    唉，不能想，一想就流口水。
    下次賺錢了先去買點兒雞蛋回來，泡菜也要腌制起來，天天喝白粥也不是個事兒。
    “娘，粥快熬好啦，爹什么時候兒能回來呀？”
    “他……應(yīng)該快了，給他留一碗就行，我去叫你表姐吃飯。”
    關(guān)氏心知不敢走娘家那條道的，不止自己一人。弟弟多半出了岔路口就會被放下自己走回去。
    這心結(jié)，一時半會兒誰也打不開去。
    …………
    半個時辰后，一家子都喝完了粥。關(guān)翠兒爭著搶著要洗碗，黎湘攔都攔不住，也就只好隨她了。
    正好有她在家陪著娘，娘也能有個人說話。自己跟著爹出去收毛蟹也能放心些。
    “爹，把網(wǎng)帶上吧，咱們一邊收一邊自己也能撈一些。”
    “行！你不怕累就行。”
    一聽說要干活，正洗著碗的關(guān)翠兒立刻從灶間跑出來。
    “姑夫！帶上我吧！我能干活兒！”
    黎江：“……”
    撈魚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江上來往熟識的人那么多，被人瞧見人家還不知道要傳出什么閑話去。自己女兒跟著干活天經(jīng)地義，拉著小舅子家的孩子算怎么回事兒。
    “下次，下次一定帶你。今兒你才剛來，在家陪陪你姑姑。”
    關(guān)氏也應(yīng)和道：“是啊，就在家陪我吧，你們要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在家怪悶的。”
    兩個長輩都發(fā)了話，關(guān)翠兒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洗碗。父女兩這才收拾了東西，劃著船出門去。
    說來這一下午要干的事兒還挺多，之前賣給粟米餅攤的禿黃油不知道有沒有用完，需不需要補貨，這個要去看一看。另外就是收毛蟹，盡可能的多收，順便再撒兩網(wǎng)，撈點魚回家。
    黎湘早就蠢蠢欲動了。
    上午才買的辣椒，下午撈點魚回去，晚上做個水煮魚片那該是多快樂的事兒。
    “湘兒，粟米餅攤子那兒你去吧？爹去找附近的漁民收收毛蟹，兩刻鐘后回來接你。”
    “好嘞！”
    黎湘提著兩罐備用禿黃油利索的下了船。
    之前賣的時候兒沒想過后來會去城里發(fā)展，所以今天得去通知一下，最好是固定下交貨的時間，這樣大家都方便。
    只是……
    她到了學(xué)院外頭卻發(fā)現(xiàn)粟米攤子不見了！
    后來問了旁邊商鋪的老板才知道那李大叔家里出了白事，要停幾天業(yè)。這事兒黎湘當(dāng)然理解，于是又帶著兩罐子回到了碼頭上，靜等著兩刻鐘過去。
    “誒！小丫頭。”
    起初聽見這話黎湘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在叫自己，一直到她感覺到頭發(fā)被人拽了拽才反應(yīng)過來。回頭一瞧，是個人伍乘風(fēng)差不多大的少年，個子比他略微高點，人也要壯實些。穿的破破爛爛，眉間一道疤痕瞧著有些兇的樣子。
    “你叫我？”
    “嗯，我見過你，伍乘風(fēng)經(jīng)常坐你家的船，你兩肯定熟吧。他最近哪兒去了，怎么沒來碼頭了？”
    “他……他只是我一個村的，平時沒怎么說過話，他去哪兒我怎么會知道。”
    黎湘沒說實話，畢竟這人瞧著也不像是伍乘風(fēng)的朋友。若真是要好，伍乘風(fēng)自己就會告訴，再不然也會叫自家?guī)€話。反正，糊弄就對了。
    “你肯定知道！告訴我他去哪兒了，不然揍你。”
    那人小小年紀(jì)，氣勢倒有一股子兇悍，小毛孩子還真容易被他嚇到。黎湘么，只是淡淡后退了兩步，嫌棄了一句便叫他破了功。
    “離我遠(yuǎn)點兒，口水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駱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