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莊子里不留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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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上的細(xì)軟物件往床頭一放,盼兒跟褚良兩個忙不迭的往外跑,她到底是個女子,又沒學(xué)過武,肯定是比不上褚良的,眼見著男人飛快的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盼兒心肝還是直顫悠,兩手死死的攥著袖口,在藕粉色的錦緞上印出一塊塊濕痕。
等盼兒跑到地方,發(fā)現(xiàn)草垛上全都是殷紅的血跡,雖然不是很多,但星星點點的血濺了一片,空氣中也充斥著一股腥氣,簡直難聞極了。
藏獒跟野狼蹲坐在褚良身邊,男人懷里還抱著虎子,小孩腦袋埋在褚良懷里,也沒動彈,視線往下移,盼兒發(fā)現(xiàn)野狼下巴那處的灰毛上還沾著血,隱約能看到細(xì)細(xì)的碎肉。
得,這下算是人贓并獲了。
盼兒忍不住閉了閉眼,扭頭看著倒在地上不斷呻吟的男人,發(fā)現(xiàn)這人穿了一件灰撲撲的短打,傷口在腳踝上,也不知是不是被咬斷了骨頭,這人滿頭大汗的在地上打著滾兒,好半天都沒爬起來,嘴里頭不斷咒罵著“畜生,不得好死”之類的話。
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盼兒走到男人身邊,拍了拍虎子細(xì)瘦的肩頭,柔聲聞:“到底是怎么回事?虎子為何會跑到這里來?”
聽到熟悉的溫柔聲音,虎子這才慢慢轉(zhuǎn)過頭,雙眼又紅又腫跟核桃也沒什么差別,抽抽噎噎的看著盼兒不說話。
虎子比小寶大不了多少,盼兒一見到小孩哭的滿臉通紅,也不由有些移情,心里難受極了,從褚良懷里把孩子接過來,一邊晃悠著一邊拍著背,這樣弄了一番,虎子的情緒倒是平復(fù)不少。
“剛剛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男人懷里抱著虎子,野狼跟狼牙兩個拼命咬著他的腿,不讓他跑。”
心里咯噔一聲,盼兒聽到褚良的話,只覺得不對勁極了,轉(zhuǎn)頭細(xì)細(xì)打量著男人的臉,她很確定,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廢莊的佃戶。
在莊子里做農(nóng)活的漢子盼兒雖然沒見過幾回,但先前把地佃給他們的時候,也都是挨個核對過的,再加上平日也能碰到過幾回,看著眼熟的很。
而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張生面孔,出現(xiàn)在廢莊里已經(jīng)很可疑了,竟然還要把孩子偷走,莫不是個拐子吧?
李富貴受的傷不輕,那兩只畜生下口狠辣的很,簡直是要把他的腿給咬斷,早知道這莊子里有這種鬼東西,再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這里胡鬧。
“你為什么要抱著虎子?”盼兒忍不住問了一聲,眼里也帶上了一絲懷疑。
要是這男人不是拐子的話,便馬上送到醫(yī)館里治傷,若要告到官府,保辜也就是了。若此人真是個人販子,經(jīng)常沖著小孩下手,那還不如死了干凈!
眼見著面前的美貌婦人神情不善,李富貴心里一慌,低喊道:“我是虎子他舅舅,抱著他怎么了?“
“不是!我沒舅舅!”
在盼兒懷里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的虎子聽到這話,抬起頭,反駁了一嘴。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些什么呢?你年紀(jì)小,你出生時舅舅還抱過你呢,怎么直接忘在腦后了?我可得讓你娘好好教教你……”
李富貴一邊說著,一邊用兩手拄著地,想要直接爬起來。
野狼油綠的眼珠子緊盯著他,瞳仁縮成一點,毛臉上的神情越發(fā)猙獰,喉嚨里發(fā)出嗷嗚的低咆聲,一旁的獒犬也朝著他直叫喚,眼見著那森白尖利的牙齒上還沾著自己的血肉,李富貴心里一寒,本就受了傷的兩腿再也支持不住,哐當(dāng)一聲又摔倒在地。
即使腳腕沒被咬碎,約莫腳筋也斷了,否則不能鬧成這副德行,耳中傳來李富貴一聲疊一聲的慘叫,褚良沖著跟上來的欒玉道:
“去把柳氏叫過來,看看這人是不是虎子的舅舅,若不是的話,打死勿論!”
李富貴臉色一變,瞬間猙獰起來,不過很快又平和了幾分,仰頭坐在地上,看著倒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欒玉的腳程快,直接沖到了柳氏住的院子里,柳氏在屋里頭照顧小的,她婆婆又耳背,兩個大人也看不住皮實的虎子,沒想到竟然讓人跑了出去。
柳氏這幾日經(jīng)常去到盼兒所住的小院中,也知道這位欒玉姑娘一直伺候在夫人身邊,自然不敢怠慢,剛想將人迎進(jìn)來,喝口熱茶,只聽欒玉道:
“柳夫人,方才有人自稱是你的兄長,要把虎子抱走,夫人讓奴婢來問一問,看看是真是假。”
柳氏心里咯噔一聲,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她哪有什么哥哥啊,當(dāng)年南邊鬧災(zāi),兄弟姐妹都在逃荒的路上餓死了,就她一人運氣不錯,逃到了京城,投奔到了姑姑家里頭,沒一年便嫁了人,有了虎子。
眼見著柳氏這副模樣,欒玉心里頭也有數(shù)了,帶著人直接往方才那地方走去。
在婦人心里,自己的孩子比命都重要,即使心里慌得不行,柳氏依舊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跟在欒玉后頭,很快便瞧見了被夫人抱在懷里的兒子。
虎子剛開始還有些怕,有個從來沒見過的男人說是他舅舅,非要抱著他往外跑,他忍不住大哭起來,在樹下瘋鬧的大狗跟大狼便直接沖了過來,把那個男人咬的嗷嗷直叫喚,這才松了手。
現(xiàn)在一見著自己的親娘,虎子伸長了肉乎乎的胳膊,直接爬進(jìn)柳氏懷里,女人的淚花噗噗往下掉,用手背抹了一把,緊緊抱著孩子,母子兩個抱頭痛哭。
李富貴倒在地上,腳踝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血痂,沖著叫了一聲:“慧娘,你怎么連表哥都不記得了?”
聽到男人的動靜,柳氏抱著虎子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人倒在地上,下.身都被血水給浸透了,好在沒有傷到要害,否則早就因為失血過多而厥過去了。
柳氏臉上露出絲猶疑,她的確是住在姑母家里,不過沒住幾日便直接走了,連那兩個表哥也沒見過幾回,仔細(xì)打量著那張臉,倒是有些印象。
“富貴表哥?”
李富貴趕忙應(yīng)了,指了指自己的腿,臉色慘白道:“我不就是想跟小外甥親香親香,這莊子里的人未免太兇悍了些,竟然還養(yǎng)了野狼跟藏獒,我都快去了半條命……”
邊說著,李富貴邊用眼神瞟著盼兒,柳氏的臉生的秀氣,即使生了兩個孩子,現(xiàn)在比出嫁前豐腴幾分,看著也是五官端正的,但這位表哥估摸著也是二十出頭,長相卻不怎么好,賊眉鼠眼,一雙招子自上而下的打量著盼兒,死死盯著飽滿豐潤的胸脯,實在是個不懂規(guī)矩的。
廢莊里的佃戶不少,但盼兒卻從來沒見過像李富貴這么無恥粗鄙的男人,氣的面皮漲紅,渾身直打哆嗦。
褚良瞇了瞇眼,拍了拍狼牙的腦袋,獒犬就跟瘋了似的,猛地躥了出來,狠狠的往李富貴身上撲,照著這人的頭臉啃去。
眼見著藏獒的血盆大口就在眼前,李富貴嚇得肝膽欲裂,兩條腿直打擺子,只聽淅瀝瀝一陣水聲,這人竟然被嚇得尿了,一股尿騷味兒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即使覺得這個表哥實在腌臜的很,但到底也是自家親戚,柳氏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送了性命,羞愧的沖著盼兒道:“夫人,我表哥是個混的,沖撞了您,還請您饒過他這一回,下次絕不會再犯了……”
狼牙并沒有下狠口,但爪子卻利的很,把李富貴整張臉都給抓出了幾道血痕,鬢發(fā)散亂,比起街邊的乞丐都顯得狼狽。
“狼牙,回來吧。”
盼兒心里頭不怎么舒坦,不過柳氏都求到面前了,她也不好說別的。
兇惡的獒犬直接沖李富貴身上跳了起來,幾步?jīng)_到女主人身邊,用發(fā)硬的鼻頭蹭著盼兒的手,黑黝黝的眼珠子里滿是討好之色,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哼唧聲,明明這大狗都已經(jīng)四五歲了,還沖著盼兒撒嬌,想要討些靈泉水喝喝。
既然李富貴真是柳氏的表哥,都是他們自家的事,盼兒也管不了那么多,臨回院子之前叮囑一句:“廢莊里不能留外人,你表哥傷勢也不輕,包扎一下便送回京城吧,找個醫(yī)館瞧一瞧。”
說完,盼兒看了欒玉一眼,這丫頭也是個心思細(xì)密的,直接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了幾塊散碎銀子交給了柳氏。
“我的腿都被咬斷了,夫人怎么才給這么點銀子?我要五十兩、不、一百兩!”
李富貴伸出手掌,反復(fù)比劃了一下,滿臉的貪婪之色,根本都遮掩不住了。
柳氏氣的死死咬牙,恨不得直接搗住李富貴的嘴,她怎么也沒想到表哥竟然這么大的膽子,得罪了夫人不算,竟然還想著訛銀子,只是無恥之極!
“住口!”柳氏低喊了一句,轉(zhuǎn)過身子,強擠出一絲笑,眼中滿是歉意,沖著盼兒道:“夫人,您先回去歇息吧,今日給您添了麻煩,小婦人馬上就把人送走,絕不會在莊子中多留……”
柳氏是個好的,盼兒也不愿把話說的太難聽,眼見著婦人急的滿頭大汗,她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么,藕臂挽著褚良的胳膊,拉著人往院子走了,而獒犬跟狼一顛一顛的跟在后頭,沒走幾步還回過頭來,沖著李富貴呲牙。
男人也是個畏畏縮縮的性子,方才又被狠狠咬了一通,此刻早就嚇破了膽,一看到那兩只畜生,嚇得渾身都在打哆嗦。
柳氏只是個婦人,自然是扶不動李富貴的,無奈之下,柳氏只能把看著林子的柳高給叫過來,柳高是柳氏的男人,也是知道李家人的,小跑著過來一瞧,看到如同死豬般癱倒在地、發(fā)出陣陣嚎叫的李富貴,心里頭不免升起了幾分厭惡,不過到底也是柳氏的娘家人,面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李富貴一見到柳高,趕忙罵道:“你還真是個沒眼力見兒的,還不快把我扶起來,待會死了你心里就舒坦了!”
柳高也是個老實人,看著李富貴吭哧吭哧好半天沒爬起來,直接蹲下身,將人背在背上,回了自己個兒家里頭。
莊子里先前來了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聽說醫(yī)術(shù)好的很,不過是將軍帶來的,普通的佃戶也不敢去勞煩神醫(yī),倒是周莊頭主動去討了些常用的傷藥回來,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先把李富貴的傷口擦洗干凈,用涂了金瘡藥粉,黝黑的小腿上滿是腿毛,再加上干涸的血跡,實在是不堪入目。
柳高把柳氏推到里屋,自己把李富貴的傷口給處理了,即使他是柳氏的親表哥,但到底也成了親生了娃兒,哪能隨便碰外男的身子?不想讓媳婦為難,柳高便只能親自動手,好容易將傷口包扎上,柳氏也給小的喂了奶出來,小聲道:
“夫人不讓富貴表哥在莊子里過夜,你去找周莊頭問問,能不能弄輛板車把他送回京里。”
李富貴一聽這話就不干了,扯著嗓子道:“我不走!就不走,都被狼崽子咬成這副德行了,竟然還趕我走,你們夫妻兩個究竟有沒有良心?”
柳氏滿臉為難,無措的看著自家男人,急的連連跺腳。
最后還是柳高拍板,皮笑肉不笑道:“大舅哥,不是我們不想留你,而是莊子里不歸我們夫妻管,先把你送回京城,找一家不錯的醫(yī)館診治,你也是被野狼跟獒犬咬的,萬一它們身上不干不凈的帶了什么病癥,治不好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被這么一說,李富貴打了個激靈,心里頭雖然還不想走,但卻拗不過柳高,最后陰瘆瘆的往屋里瞅了一眼,粗聲粗氣的被男人攙扶著,坐上了板車,從莊子里離開了。
盼兒夫妻倆倒是不清楚柳氏家中的事情,她回了屋之后,繼續(xù)把衣裳歸攏整齊,褚良便在邊上道:“都說了不必回去,你干嘛非這么心急?”
手里的動作停下,小媳婦清凌凌的眼神落在男人臉上,哼了一聲:“要不就把小寶接過來,要不就回侯府,將軍又何必非要將我們兩個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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