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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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泡過靈泉水的珍珠并不算大,但勝在品相極佳,蘊含著淡淡的靈氣,褚良走到石磨邊上,用手推著磨盤,雪白的粉末飄飄灑灑,直接落在了地面上的細綢子上頭,積了厚厚一層。
磨盤中除去珍珠之外,還放了不少藥材,以至于最后碾出來的粉末,并不是如雪一樣的瑩白,仍是深褐色,散著淡淡的藥香。
推磨是個力氣活兒,因為珍珠的數(shù)量不少,褚良推了整整一個時辰,整個人就跟被蒙上雙眼的驢子似的,要不是眼前有個俏生生的小媳婦,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看著滿地的珍珠粉,小女人水眸中異彩連連,將細綢子上頭的藥粉裝進一個干凈的壇子中,剛將粉末裝好,男人陰瘆瘆的聲音就從身后響起:“盼兒,為夫胳膊酸的厲害。”
“胳膊酸吶?葛先生可是名滿天下的神醫(yī),不如讓他給將軍仔細診治一番,看看是不是在戰(zhàn)場上落下的病根兒......”
將小媳婦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收入眼底,褚良氣的后槽牙陣陣發(fā)酸,只見男人猛地邁上前,直接站在盼兒面前,兩人挨得極近,不過一拳之距而已,要是盼兒稍微往前低低頭,鼻尖都能蹭到男人堅實寬闊的胸膛。
天氣稍微暖和些之后,像褚良這種常年習武的軍漢,一身火力根本沒處發(fā)泄,完全不必穿著厚實的衣裳,換上了輕薄的衣衫,反而更方便行動。
衣裳薄對于褚良而言是好事,但此時此刻,這廝剛剛推了整整一個時辰的磨盤,身上透出了一股濃重的汗味兒,小女人伸手捏著鼻子,細聲細氣道:“將軍快去洗個澡,換身衣裳,瞧瞧出的這一身汗,渾身黏黏膩膩的不難受啊?誒!放我下來!”
褚良心里憋著一股氣,一把將小媳婦扛到了肩膀上,女人柔軟的腹部正好被堅硬的肩膀頂著,盼兒被硌的有些難受,忍不住掙扎起來,卻被褚良一巴掌打在柔軟挺翹的圓臀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讓盼兒整個人都懵了,她實在沒想到褚良竟會無恥到這種地步,兩人連孩子都生了倆了,這人居然還像教訓小娃一般,打她屁股?
一雙杏眼瞪得滾圓,盼兒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夫妻兩個保持著這么一個詭異的姿勢,從廂房走到主臥,這一路上不知道碰上了多少伺候的丫鬟婆子,聽到那一聲聲的行禮問安,讓盼兒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去,也好過像一袋大米似的被褚良扛在肩頭,滿哪亂走。
剛一進到主臥,褚良就將小女人直接放在了軟榻上,對上那雙漆黑的鷹眸,她心里咯噔一聲,兩腳踩在地上就要往外跑,偏偏褚良對小媳婦的性子已經(jīng)熟悉到了極點,比起她腹中的蛔蟲也不差分毫,早有防備地用木栓將房門給插上,抱臂站在門邊上,看著滿臉驚慌失措的盼兒,眼里露出一絲興致盎然。
先前弄出來的魚泡不怎么好用,盼兒只要一想到那東西是從魚腹中開膛破肚取出來的,她心里頭就一陣別扭,跟褚良相處時也不免表現(xiàn)出來一點。
大多數(shù)的軍漢都是粗枝大葉的,根本不會顧及自家媳婦的心思,但褚良卻不同,他好不容易將眼前這個嬌氣包給娶回家了,要是不上心的話,日子怕是就沒法過了。
一發(fā)現(xiàn)小媳婦不喜歡魚泡之后,他立刻就找到了十分細密絲薄的絹布,將絹布放在香油中,浸泡整整一夜,絹布便會變得柔軟絲滑,輕薄若無物一般。
絹布用著雖然沒有魚泡方便,但盼兒卻沒那么抵觸了。
褚良吃飽喝足之后,將嬌滴滴的小女人摟在懷里,看著盼兒憋著氣在他胳膊上胡亂掐了一通,動都沒用一下,那副饜足的模樣,與巡視自己領地的雄獅也沒有任何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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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玉門關的戰(zhàn)事平定下來,十年之內(nèi)估摸著都不會跟匈奴開戰(zhàn),但練兵之事卻萬萬不容懈怠,褚良松泛過了之后,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天不亮都得從床榻上爬起來,去到城北大營中,將那些新兵蛋子好好訓一訓。
比起褚良,盼兒就要清閑多了,她剛生下毓秀,時間并不很長,因為給小姑娘請了奶娘,也不必她親自喂養(yǎng)孩子,小廚房便煮了回奶的湯水,盼兒喝過幾回后,胸口那處悶脹的感覺也消褪了不少。
不過她雖然回了奶,身段兒卻比先前豐腴許多,即便近段時日吃的飯食不多,依舊沒有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褚良嘴上說她不胖,但身上到底長了多少肉,盼兒自己心里有數(shù),看著以前那些做工精致的衣裳,現(xiàn)下雖然也能穿上,但胸口腰腹全都被撐得鼓鼓囊囊的,著實算不得好看,虧得盼兒骨架纖秀,否則她自己都看不下眼了。
無奈之下,盼兒特地去了一趟葛稚川的小院兒中,讓他幫忙弄一個纖體的方子。
葛稚川聽了女人的要求之后,好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但一想到將軍夫人手里頭的靈泉水,葛稚川磨了磨牙,還真弄出了一種糕點,這糕點是由粗糧跟果干做成的,里頭沒有加糖,只是稍微加了些蜂蜜調(diào)味兒,幾塊下肚,胃袋里便升起一種飽腹感,盼兒每日便吃這個,實在是饞了,就吃些廢莊送過來的黑珍珠,日子倒也不算難捱。
這天林氏帶著小石頭過來,正好小寶今日沒去柳先生家,這甥舅兩個一見面,直接撒起了歡,奶娘將兩個小的帶下去,只留下母女兩個坐在屋里。
細細打量著盼兒,林氏秀美的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驚色,皺眉問道:“最近怎的瘦了這么些,難道是身子不舒坦了?”
聞言,盼兒眼中露出了明顯的欣喜,小手輕輕覆上光潔瑩潤的面頰,急切地問:“當真瘦了?”
林氏面露凝重,點了點頭。
見母親的臉色不好,盼兒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開口解釋:“我身子骨好的很,娘不必擔心,之所以瘦了,是因為天天吃粗糧餅的緣故,我把那玩意當成主食吃,每頓的配菜也十分清淡,哪里會有不瘦的道理?”
聽到這話,林氏懸著的心霎時間放了下來,之后不免也有幾分意動。比起盼兒,林氏對身子骨的保養(yǎng)更加看重,畢竟她的年紀著實不小,早些年又吃了不少苦,若是不好好將養(yǎng)著,再過幾年肯定會鬧出不少毛病。
石進也清楚這一點,像忠勇侯這種老房子著火,好不容易才娶了妻的軍漢,最是疼媳婦不過。他本性節(jié)儉,不過放在林氏身上,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凡林氏稍微吃的少了,石進也不吭聲,只是用那雙黑黝黝的眸子一直盯著女人看。無奈之下,林氏只能硬著頭皮多吃了不少飯食,這一兩年下來,她腰上也長了不少肉,幸而林氏生了一張巴掌臉,這才看不太出來。
“那粗糧餅是用什么東西做的?”
盼兒挑了挑眉,笑盈盈道:“既然娘想要吃這個,女兒直接把東西送到石家就是了,哪里用您費心?”
母女倆對視一眼,盼兒捂著嘴笑了笑,走到木柜前頭,從中取出了一只香包,拉住林氏柔若無骨的手,將香包交給她。
榮安坊做出的香包,在京城里賣的十分紅火,即使林氏沒有用過此物,也聽說過香包的名聲。
“此物真有寧神養(yǎng)顏的功效?”
“香包里頭放著珍珠粉,以及各種藥材研磨而成的粉末,那方子出自葛神醫(yī)之手,肯定是有用的。”
林氏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將香包系在腰間。
在定北侯府中足足呆了好幾個時辰,眼見著天色擦黑,盼兒剛想說讓林氏留在侯府,就見著欒玉急急走進來,道:
“夫人,老夫人,忠勇侯到了。”
房中靜默一片,能清晰的聽到幾人的呼氣聲。林氏一張臉漲的通紅,她都已經(jīng)過了四十,又不是沒斷奶的娃娃,哪里需要讓人來接?當著女兒的面,侯爺也不嫌臊的慌。
眼見著林氏有些不好意思,盼兒強忍住笑意,將母親弟弟二人送到了門口,跟繼父見了禮后,目送著他們一家子上了馬車,這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第二日,盼兒讓人往忠勇侯府送了不少粗糧餅,和新釀制出來的桃花酒。
桃花最是滋潤女子容顏,說起來這種花苞當真有些奇怪,年紀稍微大些的婦人喝了桃花酒,功效表現(xiàn)的分外驚人,不止臉上淺淺的紋路舒展了,氣色也遠勝往日;但若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喝了桃花酒,雖然美容養(yǎng)身的功效還有,卻看不出多大的變化。
是以年輕女子最愛的是榮安坊的桂花酒,而年歲稍微大些的,則鐘愛桃花酒多一些,兩樣酒水都是在榮安坊與陳家酒樓中賣,無論眾人喜歡哪種,最終受益的都是盼兒。
話說代氏從邊城回京之后,就一直呆在翟家。為了保胎,她整日里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雖然三不五時地往定北侯府送封信,但日子過的還是乏味的很。
這日盼兒帶著欒玉,直接去了翟家拜訪,因著她前幾日就送了拜帖,門房早就得知了盼兒的身份,恭敬地將人帶著往后院兒走去。
翟家一直沒有分家,如今府中除了翟恒一家之外,還有二房、三房,以及上頭的老爺子、老夫人。
身為掌管中饋的夫人,代氏多年無子,即便出身不低,她身上背負的壓力也著實不小,虧得翟恒一直在代氏身后默默支持,就算家中長輩施壓讓翟恒納妾,為翟家傳宗接代,這人也一直不為所動。
與翟恒相比,翟家二爺?shù)砸阌行┎煌恕?br/>
正妻楊氏多年無所出,底下的美妾卻一個接一個的生,足足生下了三個庶子,五個庶女。
當初盼兒聽代氏提過一嘴,知道二夫人楊氏是個苦命人,遇人不淑,偏偏又無法離開翟家,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生生忍下了苦楚。
被帶到了代氏所住的小院兒中,一聽到盼兒來了,代氏面上滿是藏不住的喜色,拉著好友坐在軟榻上,看到代氏高高聳起的肚腹,盼兒伸手摸了幾下。
因為體內(nèi)有靈泉的緣故,盼兒雖然不會診脈,卻對靈氣有著十分清晰的感應。
將才只碰了這一下,她就知道代氏肚腹中的孩子養(yǎng)的極好,估摸著跟她一直吃百花蜜脫不了干系。
“瞧瞧你這日子過的多舒坦,膝下一兒一女,才剛生下毓秀多久,身段兒便又恢復成了這副細如楊柳的模樣,可真羨慕死人了!”
盼兒道:“等代姐姐生了,我便把瘦身的秘方送過來,讓代姐姐你不出半年便恢復如初,可好?”
代氏忍不住笑笑,只覺得盼兒這張嘴跟抹了蜜似的,甭提有多甜了。
屋里的小丫鬟端了花茶上來,盼兒吹了吹上頭的水汽,鼻子里嗅到那股馥郁飽滿的玫瑰香氣,眼中不由露出了幾分陶醉之色。
“這花茶的味道可真香。”
代氏輕輕喝了一口,慢悠悠道:“這是關外土生土長的野玫瑰,京城里沒有這品種,是我手底下的一個莊頭將野玫瑰移栽到了莊子里的,好幾年才開出這種能制花茶的花苞,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個廢莊在京里頭出名的很,改日讓花匠過來,將野玫瑰栽到你那莊子里,過幾年我就能喝到玫瑰蜜了。”
“好哇!原來代姐姐是饞玫瑰蜜了,既然如此,妹妹我肯定要將野玫瑰栽到廢莊中,也好滿足了你的心愿。”
兩人正說著話,代氏身邊的大丫鬟玳瑁突然走了進來,輕聲道:“二夫人想要見您一面。”
聽到這話,盼兒眨了眨眼,沖著代氏道:“姐姐家中有事,那我就先回了。”
代氏抿著唇,歉聲道:“今日是我不好,將你折騰了一趟。”
“姐姐說這話可就見外了,當初在邊城時,咱們兩個可日日呆在一起呢。”邊說著,盼兒邊拍了拍代氏的手,從屋里走出去時,正好看見了那位二夫人楊氏。
楊氏比代氏要小了整整七歲,今年剛滿三十,整個人顯得十分清瘦,面頰蒼白,眼圈微微泛紅。
看到了盼兒,楊氏怔愣片刻,對她笑了笑,直接走入房中。
眼見著端坐在八仙椅上的代氏,楊氏眼里劃過一絲明顯的羨慕之色,她加快腳步走上前,還沒等到落座,就啞著嗓子開口了。
“大嫂,求求你幫我一回,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話沒說完,楊氏屈膝,直直地往地下跪。
見她這副模樣,代氏唬了一老跳,她大著肚子行動不便,但身邊的玳瑁卻十分靈活,趕忙扶著楊氏的胳膊,輕聲道:“二夫人您先坐下,有什么事情可得好好說。”
被玳瑁扶到了椅子邊上,楊氏雙眼猩紅,指尖都忍不住輕輕顫抖著,那副強忍怒火的模樣,讓代氏心里頭也升起了幾分疑惑。按理說,她這個妯娌是難得的軟和性子,否則跟翟耀成親這么多年,哪里會容忍那些妾室一個接一個的生子?
眼下都過了十多年了,要說楊氏突然忍受不了翟耀,這話也說不過去呀?
深吸了一口氣,楊氏終于開口了。
“大嫂,方才我娘家遞了話兒,告訴我說,如果在懷不上嫡子的話,就把我那妹妹送過來給翟耀當貴妾。”
聽到這話,代氏緊緊皺眉,狠狠在桌面上拍了一下。
“胡鬧!你們楊家也是正經(jīng)的官宦人家,怎么能做出這種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
楊氏的妹妹早些年代氏也曾見過一回,知道小楊氏嫁到了蘇州,丈夫是個癆病鬼,沒活幾年便直接去了,小楊氏身邊連個孩子都沒有,守寡之后便回了京城,一直呆在楊家。
眼下讓小楊氏給翟耀當貴妾,不止楊家的顏面掃地,翟家的名聲也保不住。
“二弟不會那么糊涂,他就算再是好色,也不會將歪主意打在小姨子身上。”
楊氏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慢吞吞道:“大嫂有所不知,年前夫君跟我妹妹見過一回,聽說是動了心思,只不過礙于顏面,此刻還未將那層窗戶紙給戳破罷了,若我家執(zhí)意將妹妹送過來,夫君定然不會拒絕。要是旁人,我也就忍了,但玉蘭是我的親妹妹,怎么能、”剩下的話,楊氏實在說不出口。
見著女人滿臉灰敗之色,代氏心中也升起了幾分同情,問道:“弟妹今日過來,就是為了納貴妾之事?”
楊氏搖頭,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滑落,啞聲道:“好嫂子,我話說的不中聽,還請你別見怪,你跟大哥這些年都沒有消息,去了邊城一回就懷上了,若是有什么生子的秘方,能不能告知一二,我實在是沒法子了......”
聽到這話,代氏一時間也有些為難。
她跟翟恒之所以多年無子,是因為翟恒精氣淤塞,當初葛神醫(yī)開了藥,將淤堵的精氣給沖開,這毛病自然而然就痊愈了,楊氏的情況卻大不相同,哪里能等同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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