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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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盼兒也不是第一回生孩子了,雖然被那股鉆心的疼痛折磨的快要昏死過去,但她先前喝了靈泉水,穩(wěn)婆又在她口中放了參片含著,力氣自然就恢復(fù)了幾分。
突然,盼兒覺得下腹處傳來的疼痛整整翻了一倍,她死死咬著牙,好像有什么東西被突然擠出來一般,穩(wěn)婆掀開錦被掃了一眼,見著孩子從產(chǎn)道中生出來,喜得合不攏嘴,用剪刀將臍帶咔嚓一聲剪斷,在小孩屁股上狠狠拍了兩下,響亮的啼哭聲頓時就在屋中響起。
聽到孩子的哭聲后,盼兒強(qiáng)忍住身體的疲乏,抻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孩子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緊緊皺成一團(tuán),眼睛沒有睜開,但嘴巴卻長的老大,不住地哭嚎著。
“恭喜夫人,是位小姐。”
聽到這話,小女人蒼白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她已經(jīng)有了小寶,現(xiàn)在還有了女兒,正好湊齊了一個好字,可比生個只會鬧騰人的小子強(qiáng)得多。
眼見著將軍夫人滿臉的疲乏之色,穩(wěn)婆上前伺候了一陣,欒玉端了溫水,將帕子浸在水中,絞干后擦了擦盼兒身上的血跡與汗水。
褚良在院子里不知走了多少圈,如今正趕上開春,冰雪消融的季節(jié),原本纖塵不染的白雪,此刻都變成了泥湯,濺在了男人的皂靴以及袍腳處。
屋里傳來嬰孩的哭聲,褚良再也按捺不住了,一腳將房門踹開,掀開門口的棉布簾子,心急如焚地往里去。
穩(wěn)婆聽到腳步聲,抱著孩子一回頭,趕忙沖著將軍行禮。
“將軍,夫人給您生了個小千金。”
這幾個月,看到小媳婦肚腹里孩子如此折騰,褚良一開始心里頭對這個孩子是有些不喜的,但此時此刻聽到是個女孩兒,他略微愣了一下,腦海中浮現(xiàn)出盼兒那張嬌美柔嫩的臉,他們的女兒一定會跟盼兒十分相像,巴掌大的小臉兒,潔白如玉的皮膚,水靈靈的杏核眼,模樣甭提有多好看了,肯定是個美人胚子......
強(qiáng)壓住心里的激動,褚良也沒有抱孩子,昂首闊步的走到了床邊,看著盼兒緊緊閉著眼,他心房陡然顫了一下,還是旁邊的欒玉看將軍面色不好,才小聲解釋道:“夫人累了好幾個時辰了,這才睡過去。”
男人沒吭聲,粗糲的手指撥弄著小媳婦汗?jié)竦聂W發(fā),看了好一會兒,才走到穩(wěn)婆面前,瞧了瞧女兒。
看清了孩子的小臉兒后,他不由瞪大了眼。
他白凈嬌軟的女兒怎么會長成這副模樣?眼睛小就不說了,一張臉紅的好比關(guān)公,根本看不出一點盼兒的影子,要不是孩子剛剛從媳婦肚子里生出來,褚良還真覺得穩(wěn)婆是抱錯了。
大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五官雖然不如盼兒那般纖細(xì)秀巧,但曬黑之前好歹也能看得過去,父母的相貌都不差,孩子長成了這副模樣,日后可怎么辦?
褚良正替閨女操著心呢,就看到小丫頭癟了癟嘴,明顯是又要哭了。
他心頭一緊,想要把孩子接過來,穩(wěn)婆卻往后退了兩步,歉聲道:“將軍,您很少抱孩子,可得稍微練上一段時日再碰小姐,小孩子的腰軟的跟豆腐似的,抱孩子也有講究......”
小寶出生時,褚良并不在京城,他哪里能想到抱自家閨女竟然也這么多的規(guī)矩,站在一邊干瞪眼。
穩(wěn)婆瞧見褚良黑如鍋底的臉色,心里咯噔一聲,想想之前定北侯府傳出來將軍要休妻的傳言,趕忙說了一句:“將軍,小姐長得跟您一模一樣,您瞧瞧那張臉,膚色跟您多像啊!”
褚良暗自憋氣。
在盼兒臨盆之前,侯府便已經(jīng)找好了奶娘,褚良擺擺手,讓穩(wěn)婆將孩子抱了下去,又將房里的丫鬟屏退,從欒玉手里接過巾子,主動攬過了替小媳婦擦身的活計。
說起來,自打他身子骨出了毛病后,就再也沒跟小媳婦親近過了,要是沒被合歡香弄出這個病,他就算看得著吃不著,也能稍微解解饞,總好過現(xiàn)在這樣,素的跟和尚似的。
伸手將錦被掀開一條細(xì)縫,待嗅到被褥中濃郁的血腥味兒時,褚良腦海中那些污糟糟的念頭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凈,眉頭緊皺,摒除一切雜念,給小媳婦擦身。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后,沾著血的那套床褥也讓下人收了起來。
男人搬了一張八仙椅,直接坐在床邊上,反手握住女人纖細(xì)的腕子,沒敢用勁兒,只是虛虛扣住。
盼兒這一覺睡的時間著實不短,等她睜眼時,渾身的酸疼讓她忍不住嚶嚀一聲,小臉兒上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
褚良一直呆在床邊,看到小媳婦醒了,趕忙端了碗溫水過來,讓她潤潤喉,壓一壓口中那股鐵銹味兒。
看到男人下顎處冒出了一層淡青色的胡茬兒,盼兒忍不住笑了一聲,哪想到不動還好,一動牽扯到了身上的筋肉,更是疼的厲害。褚良渾身緊繃,如同遇到危險的野狼般,差不點直接從屋里竄出去,把葛稚川揪過來。
“你別走。”
小手扯住了褚良的袖口,盼兒的聲音很低,要不是男人耳力極佳,恐怕都聽不到這一句話。
褚良立刻老老實實地坐在八仙椅上。
輕咳一聲,褚良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雖然生子的確耗費極大的體力,但盼兒身上疼的難受,根本吃不下東西,她搖了搖頭。
“以后咱們別要孩子了,我先前去問過葛老頭,喝避子湯對女子有害,但還有別的法子能避免懷上身孕,比如用魚泡做......”
水潤潤的杏眼瞪得滾圓,盼兒實在是沒想到,褚良竟然能將這種話說出口,還魚泡?面上有些發(fā)熱,她柔順的點頭:“不生就不生了,反正咱們都有了小寶和女兒、咦,女兒還沒取名呢,你說叫什么好?”
“就叫毓秀,先前我找了不少的名字,覺得這個最好。”
盼兒自己也沒念過多少書,肚子里沒有半點兒墨水,自然不愿意攬過起名的差事,她慢慢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毓秀這名字越念越好聽。
“你見到毓秀了?”
褚良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男人滿臉的欲言又止,那副模樣讓盼兒提心吊膽的,生怕自家姑娘出了什么事兒,她趕緊問了一句:“毓秀怎么了?”
褚良生怕小媳婦著急上火,安撫地拍了拍女人的小手:“毓秀身子骨健壯的很,已經(jīng)抱下去讓奶娘去喂了,她哪里都好,就是長得忒黑了些,那張臉紅通通的,根本沒有你好看......”
聽到褚良這一番話,盼兒簡直是哭笑不得,忍不住解釋道:“剛出世的小娃兒都是這樣,皮肉越紅的,將來張開了皮子越白,咱們毓秀哪能跟你一樣,活脫脫地一個黑炭頭。”
女子生產(chǎn)之后,體內(nèi)會一直往外排出惡露,大概要一個多月,惡露才能排盡。
是以大業(yè)朝的婦人在坐月子時,都要跟丈夫分房而居,要是那種“賢惠”點的,還會主動找?guī)讉€老實本分的丫鬟,開了臉?biāo)瓦M(jìn)房中伺候著。
盼兒可不是那種賢德之人,她愛褚良,就恨不得能一個人獨占了男人,完全不能容忍外人插足。
小女人腦袋里的想法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肯定會被罵作善妒,但日子都是自己過,就算她傳出善妒的惡名又如何?只要日子過的舒坦安穩(wěn),心里頭痛快也就是了。
不過善妒是善妒,分房而居是分房而居,上回坐月子時,有林氏在一邊看著,盼兒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洗頭,滿頭黑發(fā)油膩膩的,好在酸臭味兒并不算重,要是這副模樣讓褚良看見了,她哪里還有臉見人?
心里轉(zhuǎn)過這種想法,盼兒柔聲道:“我坐月子時,勞煩將軍睡到書房中,書房里燒了炭盆子,現(xiàn)在也開春了,根本不算太冷......”
褚良蹭的一下站起身,明顯有些不痛快了,但他不想沖著小媳婦發(fā)火兒,憋著氣道:“怎么?剛一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沒有我你能生出來小寶跟毓秀嗎?”
盼兒知道褚良吃軟不吃硬,搖頭道:“坐月子時,女人的模樣實在是沒法看,我心悅將軍,不希望把那副難看的模樣表露在將軍面前,你就答應(yīng)我這一回吧。”
一邊說著,盼兒還一邊輕輕搖晃著男人的胳膊,指尖在掌心勾了一下,略略有些發(fā)癢。
沉吟片刻,對上小媳婦亮晶晶的大眼兒,褚良被美色所迷,沒出息地微微頷首。
定北侯府添丁的消息,即刻傳遍了整個京城,有人羨慕盼兒的運氣好,生了一兒一女,即使身份不好,日子也過的十分美滿;另有一些儒生暗罵盼兒善妒,認(rèn)為她品行不佳,否則也不會頂撞自己的婆婆,利用美色蠱惑褚良,讓堂堂的定北將軍為了一個婦人,將自己的親娘從京城中趕走。
外人到底怎么想,盼兒一點也不關(guān)心。
此刻盼兒站在銅鏡前,看著自己圓胖了一圈的臉,不由嘆了口氣。
懷孕之后身子肯定會豐腴幾分,這一點她心里如同明鏡一般,從顯懷之后,盼兒就從葛老頭手里頭討了滋養(yǎng)皮肉的花油,每日不厭其煩地往身上涂抹,以至于到了臨盆之前,肚皮漲的滾圓,她身上也沒起那種妊娠紋。
胖起來容易瘦下來難,盼兒心里有些惆悵,總擔(dān)心自己瘦不下來。最近小廚房送進(jìn)屋里的吃食,大多以滋養(yǎng)身子為主,她通常只挑一些好克化的雜糧粥跟去了浮油的雞湯吃,月子飯的味道十分寡淡,即使食材本身品質(zhì)極佳新鮮的很,也藏不住這么大的缺點,連著吃了好幾日,這都沒瘦下來多少。
欒玉端著盆子走進(jìn)屋,看到主子就穿了一件薄薄的抹胸裙在地上站著,趕忙走上前道:“夫人,現(xiàn)在屋外化凍,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萬一著了涼就不好了。”
對上欒玉滿是憂慮的小臉兒,盼兒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當(dāng)即點了點頭,走到了火炕邊上,剛一坐穩(wěn),就聽到欒玉開口了。
“奴婢聽說怡寧公主和親了。”
“和親?”
盼兒腦海中浮現(xiàn)出金玲的臉,那婦人頭半輩子過的十分可憐,母子兩個好懸沒丟了性命,本以為阿古泰對好好對待金玲母子,怎么會接受怡寧公主和親?
看到主子臉色發(fā)青,欒玉也知道她是誤會了,趕忙解釋道:“怡寧公主并非跟匈奴和親,而是要嫁到緬甸去。”
盼兒從來沒有見過緬甸的王族,也不知道那人究竟生的什么模樣,不過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緬甸王的歲數(shù)應(yīng)該不小了,比起石進(jìn)都要大些,怡寧公主好歹也是堂堂的金枝玉葉,嫁到了緬甸那種地方,心里指不定有多憋屈。
欒玉手里拿著花油,盼兒將裙衫掀起來,平躺在火炕上,一雙白皙的玉腿露在外頭,纖儂適度,并不顯粗。
看著那遠(yuǎn)比牛乳還要白皙的皮肉,欒玉面上一紅,不由吞了口唾沫,將花油滴在手心里,兩掌合十,搓熱了之后再慢慢往盼兒身上涂抹。
“廢莊里不是還有一大片空地嘛?周莊頭養(yǎng)了些奶羊,今年奶羊產(chǎn)出了不少奶,莊子里實在喝不完,一部分送到了侯府,另外一些直接送到了榮安坊中,聽說買的人不少嘞!”
京城中養(yǎng)羊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只可惜他們大多養(yǎng)的都是肉羊,弄好的羊肉切成薄片,直接在銅爐子里一涮,肉質(zhì)軟嫩,香氣撲鼻,味道甭提有多好了,僅僅因為涮羊肉這一道菜,就將羊肉的價格炒高了不少,養(yǎng)奶羊的人自然少了些,羊乳也成了稀罕物。
再加上廢莊里弄了不少靈泉水,長在地上的雜草中都富含著淡淡的靈氣,奶羊吃了帶靈氣的草料,要是產(chǎn)出的羊乳品質(zhì)不佳,盼兒還覺得奇怪呢。
“夫人,剛才將軍端了幾個酒壇子進(jìn)了書房,好像是您先前釀制的鹿.鞭酒。”
聽到這話,盼兒突然想起來,褚良的身子骨尚未治好,她這月子都坐了一半了,要是再不快些治病,以那男人只有針尖兒大的心眼,指不定暗地里會有多難受。
心里這么想著,盼兒道:“你去把葛稚川叫過來。”
欒玉也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性子,誒了一聲之后,便飛快地往外走,很快就將同住在定北侯府的葛神醫(yī)叫了過來。
大概是因為常年飲用靈泉水的緣故,盼兒體內(nèi)的雜質(zhì)比起尋常人要少了許多,這些日子雖然沒有好好洗過澡,但身上的味道還能夠忍受。
不過她好面子,不想讓別人瞧見自己頭發(fā)油膩膩的模樣,就在屋里擱了屏風(fēng),此刻隔著一層,葛老頭也瞧不見夫人究竟是什么神情。
“不知夫人將小老兒叫過來,究竟所為何事?”
盼兒也不拐彎抹角:“還望葛神醫(yī)指點,該如何治療將軍的病癥。”
聞言,葛老頭笑了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說實話,只要一想起像褚良這種龍精虎猛的男子,竟然會因為身體有那方面的隱疾而求醫(yī)問藥,葛老頭就覺得好笑,不過定北將軍雖然身高八尺,心眼兒卻小的很,當(dāng)著他的面嘲笑,他自己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要治好這毛病,其實并不算難,只要夫人愿意配合,再加上您泡制的鹿.鞭酒,以靈氣將合歡香的毒性給逼出來,將軍自然可以恢復(fù)正常。”
不知為何,盼兒總覺得葛老頭說這番話的時候,有些不懷好意。
她咬了咬唇,問:“我該如何配合?”
“將軍的隱疾發(fā)于鼠蹊,必須從此處下手,才能根治。只要先讓將軍喝下鹿.鞭酒,在與夫人敦倫之時,夫人以金針刺入將軍的尾椎骨之上,那處是人體的穴位之一,以金針穿刺,即刻便能顯出效果,持續(xù)個七七四十九日,毒性估摸著就排的差不多了。”
盼兒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她不通醫(yī)術(shù),也不知道葛老頭是不是在糊弄她,不過整個大業(yè)朝都找不到比這人醫(yī)術(shù)更高的大夫了,她倒是沒有什么可挑剔的。
等到葛老頭從主臥中離開后,褚良后腳走了進(jìn)來。
欒玉也不是那種沒眼色的,為了不在旁邊礙事兒,她悶頭笑了笑后,便帶著一屋子的丫鬟直接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夫妻二人。
房中陷入了一片寂靜,褚良看著白嫩嫩的小媳婦,想到不中用的自己,比起宮里頭的公公都不如,他還哪里稱得上一個男人?心里頭這么想著,褚良甭提有多憋屈了。
輕輕咳嗽一聲,褚良打破沉默:“剛剛葛稚川來了?”
盼兒點頭。
褚良問:“他說什么了?”
盼兒:“我問了他該如何調(diào)養(yǎng)將軍的身子,他說等到出了月子后,才能開始。”
為了解除毒性,肯定是要敦倫的,此事褚良應(yīng)該老早就知道了,偏這人還把藥酒搬到廚房里,猴急到了這種地步,真是讓盼兒大開眼界,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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