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落淚
整個人看起來雖然明明是截然不同的面孔,代樂樂卻有一種感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房承凌。
她試探地問道:“房……承凌?”
門口的身影動了動,嘴角扯出個弧度來:
“是我,沒想到,即使變了樣子,公主也能認出我。”
與往日的清冽溫和不同,他今曰的嗓音喑啞低沉,卻帶了些頹廢。
“你還出現(xiàn)做什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抓你嗎,快走啊!”
即便房承凌以截然不同的面貌出現(xiàn)在她面前,也沒引起她多大的關(guān)注,眼下讓房承凌不被抓住才是最重要的。
房承凌低聲道:“果然還是不受公主待見……罷了,我說完就走。”
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木盒來,他說道:
“里面的東西,是公主一直想要的。”
說完,便彎腰把盒子放到了門前的地上,動作放得極輕。
代樂樂緊緊盯著他,卻對上他黑沉的眸子,他接著說道:
“那么,公主,應(yīng)當是后會無期了。”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代樂樂的視線中,只余一個木盒安安靜靜地躺在門口。
代樂樂幾乎是飛奔到門口,卻連房承凌的一塊衣角都沒有見到,她抱著木盒,滾燙的淚珠已劃至唇角,顫抖著雙手打開木盒,只見木盒中安安靜靜地放著一張紙和一枚玉佩,她自動忽略了那玫玉佩,直接拿起那張紙,映入眼簾的是“和離書”三個大字,末尾處已簽上了“房承凌”三個字,只等代樂樂再添上自己的名字。
代樂樂攥著和離書,哭得泣不成聲。
沒有不待見你,只是怕你被抓住,想讓你快點離開……
和離書我如今不想要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喜歡你……
只是這些沒說出口的話,房承凌永遠不會知道。
陸擇回來時,一眼就看見倒在門口的代樂樂,他幾步上前將她抱了起來,她懷中的木盒連同一枚瑩白的玉佩摔落在地,她蒼白的臉上掛著幾道交錯的淚痕,手中攥著一張薄薄的信紙。
陸擇卻無暇顧及許多,匆忙將她抱到床上就遣人去請府醫(yī)。沒過一會兒,代樂樂就悠悠醒了過來,卻一句話也不說。府醫(yī)匆匆趕來,替她把完脈之后,面上驚疑不定,話到嘴邊又開始猶豫起來。
代樂樂沒來由地心中一悸,突然開口道:
“是不是孩子出事了?”
府醫(yī)嚇得立刻跪下,大驚失色地說道:
“公、公主,您的滑脈消失了!”
代樂樂蒼白著臉道:
“什么叫消失了,你的意思是說,我流產(chǎn)了?”
府醫(yī)搖搖頭,若是流產(chǎn),他也不會如此大驚失色,說道:
“之前恐是誤診,您并未懷孕。”
可是連宮中太醫(yī)也看過了,他之前把出的明明是滑脈,難道是有人改變了公主的脈象?無論是什么原因,若是追究起來,他恐怕要被扣上一頂誤診的帽子。
“沒有懷孕?我不信,去把其他大夫找來!”
代樂樂揪著被子,眼淚又流了下來。
房內(n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了一排大夫,唯恐公主降罪,這脈象再清楚不過,莫說懷孕,就連小產(chǎn)的跡象都沒有啊!
“算了,你們都下去吧。”
認清了事實后,代樂樂反倒十分平靜,只是臉上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一顆顆落下。
陸擇嘆了一口氣,和大夫們一道出了門,一出門,臉上就嚴肅起來,他低聲道:
“你們跟我來。”
“今曰之事,你們對外就說公主是小產(chǎn)了,你們一家老小都捏在我手中,若是說漏了嘴,你們該知道下場!”
陸擇將他們帶到偏僻處,出言警告。
所以,連孩子都是不存在的嗎?代樂樂默默地想著,可是當時分明連太醫(yī)都診出是喜脈,除非,是有人改變了自己的脈象,會是房承凌嗎?
“樂樂,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把所有都告訴你。”
見她心頭終于有了疑問,系統(tǒng)君立刻自告奮勇道。
代樂樂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系統(tǒng)君便接著道:
“你之前出現(xiàn)的喜脈,是吸入了一種香氣所致,不過你放心,這種香氣除了暫時改變脈象之外,對你的身休沒有任何損害。”
香氣?代樂樂垂下眼眸,忽然想起天庸使臣到來的前夜,駙馬房承凌身上那不同尋常的香味,或者再想得遠一些,他那次非要去太醫(yī)院,恐怕也是為了尋找藥材吧,難怪她后來查了那個與他接觸的太醫(yī),卻并未查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代樂樂突然問道。
“他曾是天庸國的皇子,不過如今天庸已經(jīng)沒有這個人了。”
系統(tǒng)君給她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內(nèi)容與那夜房承凌說的一般無二。
“這些事,房承凌曾經(jīng)給你講過,就是你被點睡穴的那晚。”
帶著緊抿著唇,一語不發(fā),靜靜地聽著系統(tǒng)君給她講原本的劇情。
在原本的劇情中,原主越來越討厭房承凌的土氣,幾次想要和離都被皇帝和太后阻攔,她終于忍不住在去行宮避暑的時候找人刺殺房承凌,并將他推落山崖,造成失足墜崖的假象。
房承凌也不想再和原主耗下去,況且他查出了一樁十幾年前的秘事,足夠說服原主站到他這邊,他正好借此機會死遁,先去找恢復容貌的解藥,再回去解決天庸帝。
說來也巧,房承凌本是要去諾伊族取解藥,卻剛好救了因采藥而跌落山崖的諾伊族圣女藍玥,諾伊族為感謝他,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替他制好了解藥。在這段時間里,二人時常在一起討論醫(yī)術(shù)上的問題,相互欣賞,漸生情誼。
在房承凌前往無夜國之后,藍玥便在族中耐心等待。
房承凌恢復容貌之后又以樂師的身份進了公主府,原主自然被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所吸引,對他青眼有加。他則趁機告訴原主那樁舊事,原主的母妃穎妃并非病逝,而是被無夜帝下毒毒死的。
穎妃原本是先皇身邊最信任的宮女,當時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無夜帝并不得寵,卻想方設(shè)法與穎妃珠胎暗結(jié)。三皇子害怕皇位落在二皇子手中,便暗中給先皇下毒,先皇在彌留之際將傳位于二皇子的詔書交給了穎妃,卻沒想到穎妃早已站到三皇子一邊,她偷偷將詔書藏了起來,并重新捏造了一份假的傳位詔書,才使得三皇子順利繼位。
或許是覺得愧對先皇,或許是害怕無夜帝殺她滅口,穎妃并沒有將真正的傳位詔書交給無夜帝,至于放在了何處,沒有人知道。
穎妃此舉讓無夜帝心中很不踏實,總是害怕她背叛自己,但他又不敢冒然向穎妃下手,只是尋來一種秘藥,暗中給穎妃服下,讓她的身體漸漸虛弱,最后“病逝”。
大概無夜帝不會想到,他會對這顆棋子動情,可當他覺時,穎妃的毒已深入肺腑,無藥可醫(yī),他一邊悔恨心痛,一邊卻暗暗松了一口氣。他把對穎妃的愧疚和愛全部轉(zhuǎn)移到了原主的身上,企圖以此來讓自己的良心安寧。
房承凌將當年給無夜帝秘藥的太醫(yī)帶到原主面前,原主經(jīng)過多方查證后相信了自己母妃逝世的真相,在房承凌的蠱惑下親手將穎妃留給她的玉佩交給了房承凌,房承凌借此找到傳位詔書,并將之公諸于眾,無夜國內(nèi)亂成一團,沉寂了多年的二皇子也趁機聯(lián)系自己的舊部,想把無夜帝拉下帝位。
天庸國卻在此時起兵,人心不齊的無夜國自然不是對手,僵持了半年之后,天庸軍隊最終攻入無夜國皇城,城破之時,無夜帝從皇城上一躍而下……
從此之后,無夜國不復存在,天庸國吞并了無夜國之后,相繼吞并其他小國,房承凌成功瓦解了攝政王的勢力,登上帝位,成為了第一個統(tǒng)一七國的千古名帝。
在那之后,他迎娶藍玥為后,二人白頭偕老,舉案齊眉,留下一段佳話。
而原主,房承凌雖然沒對她趕盡殺絕,可她卻因自己引起的滅國之禍悔恨不已,最終潦倒一生。
玉佩……代樂樂突然想起,房承凌臨走時交給她的盒子中就有一枚玉佩,莫非就是那玫能找到傳位詔書的玉佩嗎?她匆忙坐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那個木盒就被放在她的枕邊,她輕輕拿起里面的玉佩,緊緊捏在手中,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不是都計劃好了嗎,現(xiàn)在又還給我做什么?你這樣,讓我怎么能放得下你?
這邊,房承凌順利出城后,一把揭下臉上的面俱,露出那張代樂樂所熟悉的溫和容顏。他的毒并沒有解,可他就是想讓樂樂看看他原本的模樣,其實那個木盒他大可不必交給她,說他自私也好,說他霸道也罷,他就是不希望自己在樂樂的生命中只是一個過客,他要讓她永遠記著他,讓她以后都不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她這輩子,只能是他的人!
一晃已是一年之后,在這段時間里,無夜國和天庸國的政權(quán)都發(fā)生了巨變。無夜帝突然駕崩,他正值壯年,膝下只有幾個公主和一個年幼的皇子,正當眾人擔憂無夜國會因此衰落下去之時,曾經(jīng)的草包公主代樂樂挺身而出,以雷霆手段處置了一些野心勃勃的皇族,扶持幼弟坐上皇位,維持了無夜國的穩(wěn)定。
無夜國眾人對這位公主感激有之,敬佩有之,可她最令人嘆服的卻不是這件事,她的駙馬是天庸國的奸細,刺殺了無夜帝后,她當即與駙馬和離,并下令全城搜捕駙馬,聽聞她當時腹中懷有駙馬的孩子,卻狠得下心來落了胎,如此大義滅親之舉,不得不讓人敬佩。
坊間流傳著常樂公主的不少事跡,連史書上都有她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天庸國中也在進行著政權(quán)更替,天庸死去多年的皇子司廷墨突然“活了過來”,攝政王貪贓枉法的罪證被公諸于眾,被流放南疆,傀儡皇帝嚇得要傳位給司廷墨,卻被拒絕了,最終,皇位落在了天庸公主手中,天庸公主成為了天庸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代樂樂的身體一直不好,時不時就要宣太醫(yī)診治,眾人只道她是因為落胎傷了身子,卻不知她這病癥是心中郁結(jié)所致,無夜國的政局徹底穩(wěn)定下來之后,她只帶了一個丫鬟以調(diào)養(yǎng)身休為由到皇廟中清修,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清幽的古剎內(nèi),這時有兩人相對而坐。
“我還以為,以你當初傷心欲絕的模樣,應(yīng)當不會管這么多。”
陸擇緩緩道,坐在他對面的,正好是代樂樂。
“我始終是無夜國的公主。”
代樂樂口是心非道,倘若他希望自己這樣,那她就如他所愿。那封傳位詔書已被銷毀,世人再也不會知道當年的秘密。
陸擇看著她因疾病而蒼白的臉龐,嘆了口氣道:
“你也該放下了,雖然當初我是以你的名義搜捕的房承凌,可他當時早已不在城內(nèi),我知道你怪我,可你與他,終究是不可能。”
代樂樂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容,說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
三個月后,天庸國的王爺司廷墨病逝,不知為何,天庸那邊卻對外封鎖了消息。直到五年之后才傳出司廷墨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同年,無夜國常樂公主在皇廟內(nèi)病逝,舉國同哀。
司廷佳雪坐在王座上,面上終于有了悔色,若是早知阿墨會如此,她當初定不會太過逼他,猶記得阿墨聽說常樂公主病弱之時,一口鮮血噴濺而出,她還聽到他的自言自語,他說道:
“我不該這么自私,樂樂,我后悔了,我不要你記住我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司廷佳雪向來是心硬之人,此時卻也落了淚,這傻小子,自己都快死了,還管別人做什么?
她走出回憶,看向殿內(nèi)的長明燈,呢喃道:
“你讓我封鎖你去世的消息,可即便過了五年,她知道你去世的消息,還是隨你去了,有她陪著你,你就不寂寞了……”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淺,傷人最深。
“系統(tǒng)君,我怎么覺得心口特別悶悶的?”
回到系統(tǒng)空間的代樂樂奇怪地問道,這一次還是沒有具體的記憶,好像上個世界系統(tǒng)君并沒有給自己傳輸劇情,可任務(wù)還是完成了。
“額……樂樂大概是累了吧,要不多休息一會兒?”
系統(tǒng)君松了一口氣,上個世界她聽說了房承凌的死訊之后,過度悲傷以致身休不堪重負,靈魂直接脫離肉體,要不是它動作快,恐怕都來不及封印她的記憶。
“是嗎?那我就再休息一會兒。”
代樂樂皺了皺眉道,可心口那種壓抑的感覺依然未減分毫。
“你上個世界是有什么事情嗎,都來不及給我傳輸劇情。”
試圖分散注意力的代樂樂隨口問道。
系統(tǒng)君卻心中一緊,它說道:
“中途發(fā)生了一點狀況……我們系統(tǒng)也跟你們?nèi)祟愐粯佑凶约旱氖虑槁铩!?br/>
“哦,好吧。”
代樂樂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樂樂,又出現(xiàn)了新狀況,你先等一等,過會兒再把你傳送到下一個世界。”
系統(tǒng)君突然道,剛說完就消失在空間中。
“搞什么嘛,真的有那么多事嗎?”
代樂樂自言自語道。
系統(tǒng)君回來時,代樂樂已經(jīng)等得昏昏欲睡,見到他回來立刻來了靜神,系統(tǒng)空間真是太無趣了。
“樂樂,由于上個世界你在沒有劇情的情況下還出色地完成了任務(wù),所以我決定送給你一個福利!”
代樂樂這時有些開心地問道:
“什么福利?”
該不會是什么金手指吧?
“那就是―下一個世界你還是不用做任務(wù),就當成度假一樣,過自己想過的人生。”
系統(tǒng)君說道。
“真的嗎,這樣也挺好啊,快把我傳送過去!”
代樂樂立刻激動道,連剛才悶悶的胸口也好受了許多。
代樂樂一睜開眼發(fā)現(xiàn),耳邊一陣嘈雜聲。
“還真的是一模一樣,抄襲別人的作品還敢拿出來比賽?”
“什么天才設(shè)計師,后起之秀,原來是抄襲的!”
“我就說嘛,就她這樣的花瓶怎么能設(shè)計得出那么優(yōu)秀的作品……”
“代小姐,請問您之前的作品是否都是抄襲的?”
“您是否該給大眾、給簡小姐一個交代?”
“代小姐……”
代樂樂剛來到這個世界,面對的就是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和幾乎要懟到臉上的話筒,閃光燈一下不停地朝著她的臉拍,晃得她睜不開眼。她搞不清楚是什么情況,只是一種悲憤的情緒在胸中翻涌,她脫口而出道:
“我沒有!”
緊接著便是一陣哂笑,甚至還有人義憤填膺地罵道:
“抄襲狗還想為自己辯解?簡小姐從初稿到終稿,之間的每一次修改記錄都能拿出來,你呢,你能拿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