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密令
代樂樂這時實在佩服房承凌說謊的能力,憤怒道:
“房承凌,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清楚,我不想與你多費口舌!”
她將頭轉(zhuǎn)向皇帝,接著道:
“父皇,我真的要和離,請您同意。”
“我不同意。”
話音剛落,房承凌就干脆利落地反對,他大聲地說道:
“父皇,自成親以來,臣與公主便十分恩愛,從未有過不睦,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說到這里,皇帝贊同地點了點頭,代樂樂被他氣得雙目圓瞪。
“臣待公主如何,您也知道,臣對公主一心一意,從不多看別的女子一眼,若是因為陪著公主的時間太少,臣愿換個清閑的差事,能夠抽出時間來陪公主。”
“你!你不要顛倒黑白!父皇,我們之前的恩愛都是裝出來的,我們一直不睦,只是我好面子,不想讓別人知道!”
代樂樂見皇帝已經(jīng)相信了房承凌,不由將之前的事情也說了出來,連面子也不顧了。
皇帝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卻見房承凌拉著代樂樂的手,將手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哄道:
“公主,別鬧了,我們回去慢慢說,不要在這兒打擾父皇了。”
代樂樂身子一扭避開他的手,不悅道:
“別裝了,我說和離就要和離!”
皇帝見此情狀,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們只是鬧矛盾,便擺了擺手道:
“常樂,你下去吧,這件事不必再提了,朕也不會同意的。”
“父皇,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和離,你別被房承凌騙了!”
代樂樂沒想到皇帝完全被房承凌蒙蔽了,任憑她怎么說,他都認(rèn)定了自己只是在鬧脾氣。畢竟原主蠻不講理的性子太深入人心,一時之間也無法扭轉(zhuǎn)過來,房承凌倒是很會利用這一點。
代樂樂再三解釋都沒用,只好氣沖沖地出去。待殿上只有房承凌和皇帝兩個人時,皇帝一臉語重心長道:
“駙馬,常樂她性子就是這樣,你不要同她置氣,你是個好的,希望你多包容一下她。”
語氣中還帶了絲歉意。
房承凌恭敬道:
“臣會好好待公主。”
自始至終,房承凌的眼眸都低垂著,沒有看皇帝一眼,皇帝似乎也現(xiàn)了這一點,好奇道:
“你是不是很怕朕,在朕面前從來都是低著頭的。”
房承凌這才抬起眼眸,清澈的眸子中一片平靜,說道:
“臣只是攝于皇家威儀,不敢直視圣顏。”
他怕自己掩不住眼中的恨意,落得個滿盤皆輸?shù)南聢觥?br/>
盛夏的蟬鳴不斷,房承凌坐在葡萄架下,面前擺了一壺酒,他獨自斟了一杯,一口飲盡,一連喝了幾杯卻毫無醉意,在他的對面,還置了一個空杯。
“去把公主請來,她若拒絕,就告訴她,我要和她商量今日和離的事,若她來了,我愿意考慮。”
直到酒壇空了一半,他才對身后的小廝吩咐道。
代樂樂來得很快,一聽說和離的事情有希望,她就什么也不顧了。
“房承凌,聽說你要和我商量和離的事?”
代樂樂皺著眉頭問道。
房承凌端起一杯酒,對著她晃了晃,溫聲道:
“公主,我們坐下來慢慢談。”
代樂樂拿不準(zhǔn)他又在打什么主意,總不能再施美男計吧?
只好依言坐下,卻見他倒好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若無其事道:
“公主嘗嘗,味甘而醇。”
代樂樂不耐煩道:
“我是來談和離的事情,不是來陪你喝酒的,你若不想談,我便回去了,反正我總有辦法和離!”
房承凌神色一暗,不緊不慢道:
“公主飲了這杯酒,我再和你談。”
說完手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喝了這杯酒,你就會答應(yīng)和離?”
代樂樂不由問道。
房承凌卻道:
“公主先喝了再說。”
房承凌再三要求她喝酒,代樂樂擔(dān)心酒里被下了藥,便將被子推給房承凌,說道:
“你先喝了,我再喝。”
房承凌輕輕一笑,接過杯子一口飲盡,還將杯子倒扣過來,竟是一滴不剩。代樂樂看他自己喝了,這才放下心來,畢竟她是親眼看著他從壺中倒的酒。
“替公主取一個酒杯來。”
房承凌吩咐道。
房承凌眸子一沉,突然將她翻過身來,牢牢壓在身下,
“滾下去,別碰我!”
代樂樂不由罵道,房承凌怎么會這么無賴,以和離的名頭將自己騙過來,卻是為了占有自己。不能讓他得逞。明明是他先對自己無情的,為了不和離,卻以這種方式強迫自己,她心中委屈得不行,卻不肯表露半分,依舊是一幅強勢的模樣。
在代樂樂眼中,他不過是在逢場作戲罷了,畢竟在這方面他一向很擅長。她并沒有理會他的關(guān)心,而是仰起頭看著他,挑釁道:
“房承凌,我決定,從今以后我們分房而睡,反正都要和離了,睡在一起也不合適。你就到府西那個偏院中住吧,我讓她們把你的東西搬過去了。”
說完頓覺有一種揚眉吐氣之感,就算懲治不了他,也得給他個下馬威看看。
府西,離主院最遠(yuǎn)的院子,她還真是對自己避如蛇蝎啊!房承凌默默地想著。嘴上卻平淡吩咐道:
“不用搬了,你們先下去。”
代樂樂心中一驚,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口中喊到:
“不許走,繼續(xù)搬!”
下人們彼此躊躇著,不知道該聽誰的。房承凌又將代樂樂按回去道:
“公主不必?fù)?dān)心,既然你想讓我搬,那就搬吧,我現(xiàn)在有話對你說,所以先讓她們下去,過會兒再搬。”
代樂樂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最終還是讓下人們下去了。
房承凌說道:“我知道你最近老是失眠,睡得不好,這里給你準(zhǔn)備了好藥,”
代樂樂氣惱地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藥瓶,不悅道:
“你可以出去了。”
房承凌沒有再糾纏,果真站了起來,
“等等。”
代樂樂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他突然有了一絲期待。
“別忘了把下人叫進(jìn)來繼續(xù)搬東西。”
他苦笑了一下,是他魔障了,她怎么可能出言挽留自己呢。他沒有回答代樂樂的話,徑直走了出去。可這并不影響代樂樂的好心情,待他走出去之后,她就把手中的藥瓶扔到一邊,她就是再失眠,也不會用他給的藥!
渾身雪白的鴿子撲棱到窗欞上,房承凌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窗邊,取下了鴿子腿上的紙條,讀完之后手上一顫,皇姐要來無夜國了,他心中浮現(xiàn)出的不是喜悅,而是對代樂樂的擔(dān)憂,皇姐之前就下過格殺樂樂的命令,親自來的目的恐怕也是在此。
他將手中的紙條扔到香爐中燒盡,冷聲道:
“影。”
“主上。”
影依舊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房承凌卻遲遲沒有吩咐,而是靜靜地坐在案桌旁,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著,一陣威壓從他身上釋放出來,影不禁打了個寒顫。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問道:
“長公主要來無夜的消息,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主上,并非是我們要瞞著您,是長公主吩咐的。”
房承凌閉了閉眼睛,又睜開,說道:
“自己去領(lǐng)罰,五十鞭。”
皇姐果然是為了樂樂來的,行到半途才告知自己,必是下定決心要取樂樂的姓命。他該怎么做,才能保住樂樂?
房承凌在書桌前枯坐了一個下午,卻半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腦海中一會兒是母后逝世時的場景,一會兒是代樂樂的音容笑貌,怎么也靜不下心來,他不禁取出深藏的畫卷,神色憂傷地看著,呢喃道:
“母后,你說我該怎么辦?明知她是仇人的女兒,可我還是對她動心了……”
沒有人給他回答。
代樂樂沒有用房承凌的藥,被失眠折磨了許久才得以入眠,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多久,房承凌就在門外等了多久。直到屋內(nèi)傳來代樂樂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悄悄地進(jìn)入房間。借著月光,看見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
他一眼就看到她枕邊的藥瓶,他知道她不會用,所以一開始就打算晚上悄悄來替她服藥。輕輕在她身上點了兩下,讓她進(jìn)入深眠。本以為她會直接將藥扔了,所以帶了新的來,沒想到她還留著。
給她口服完藥之后,他又上床將她擁入懷中,閉眼入睡。
代樂樂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房承凌給她的藥,不是找大夫要的,而是他自己配的,他在書籍上涉獵甚廣,于醫(yī)術(shù)一道也算略有小成。他早上離開之后就出府買了藥材,為了熬成丸藥,他在火爐邊守了兩個時辰,剛一制成就立刻給她送去。
第二天早上,房承凌很早就從臥房悄悄離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代樂樂不會知道他來過,更不會知道他給她服過藥。
代樂樂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早上醒來感覺神清氣爽的,她不由看了一眼枕邊的藥瓶,臉上浮現(xiàn)出得意之色,就算不吃藥,她也能好得很快,才不會用他的藥!不知是府上的哪個下人走漏了消息,不過一曰,常樂公主與駙馬不和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房承凌面上一片冷凝,倒不是害怕那些人的嘲笑,而是擔(dān)心皇姐的到來,不過月余她就將抵達(dá)京都,聽到這樣的傳言勢必會對樂樂更加不滿。只是不知道,這些傳言的出現(xiàn)是否是樂樂示意?
“影,去查一查是誰傳的消息。”
沉默了半晌,他還是吩咐道。
代樂樂可就不一祥了,雖然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但她是真的感謝那個人,有他們不睦的傳言在先,之后她再提出和離肯定就容易多了,只要再冷上房承凌幾天,再用輿論給他施加壓力,他同意的可能姓就大了。
代樂樂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卻忽略了一直站在房承凌那邊的皇帝和太后,流言剛傳出兩個時辰,宮中就傳話宣她和房承凌進(jìn)宮,代樂樂哪會讓自己的計劃泡湯,當(dāng)即撫了撫額頭,示意一旁的小丫鬟過來扶著自己,虛弱道:
“本宮近曰身子有些不適,怕將病氣傳給父皇,就不進(jìn)宮了,你去給父皇解釋解釋,想必他會體諒本宮的。”
說完便迫不及待拉著小丫鬟進(jìn)了房間,一邊呻吟道:
“本宮這頭疼怎么加重了,快傳太醫(yī)!”
完全不顧身后的公公那目瞪口呆的神情。這天底下,敢這樣無視皇帝傳召的,也就獨獨常樂公主一人了吧?
皇帝聽了那公公的描述,只是一笑置之,畢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又怎么會因為這等小事同她置氣。只吩咐那公公道:
“罷了,你明日再去請。”
之后兩日,代樂樂仍以生病的理由拒絕前往皇宮,傳召的公公每次都無功而返,到第四日,那位公公直接指揮一批人抬著一幅擔(dān)架等候在代樂樂的門前,進(jìn)門道:
“公主,皇上傳您和駙馬進(jìn)宮。”
代樂樂依舊重復(fù)著之前的說辭:
“本宮身休不適,不便進(jìn)宮。”
那公公向門外招了招手,一群人抬著擔(dān)架進(jìn)了房間,代樂樂不解道:
“這是做什么?”
那公公朝她笑了笑,解釋道:
“皇上特意吩咐了,今日一定要見到公主和駙馬,若是公主仍然在病中,就算是抬,也要將您抬到皇宮。”
代樂樂看得傻了眼,知道今日是躲不過了,那公公又添了一句:
“公主是需要用擔(dān)架抬著您去還是?”
代樂樂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
“你們下去吧,本宮換身衣服就來。”
代樂樂磨蹭了半個時辰,剛一出門就撞進(jìn)了房承凌深沉的眼眸,像是一汪深泉,隱藏了許多復(fù)雜的情緒,代樂樂并不想去探究,忙錯開眼睛,皺眉道:
“你怎么在這兒?”
房承凌斂去眼中的神色,含笑道:
“夫妻本是一體,我自是要在此等公主一起。”
代樂樂撇了撇嘴,卻什么也沒說,心想房承凌的笑容是不是已經(jīng)形成了習(xí)慣,明明眼底的情緒很沉重,面上的笑容卻從來沒卸下來過,居然會莫名讓人覺得心疼。代樂樂立刻甩開了此時的想法,她怎么會心疼房承凌呢,她應(yīng)該非常討厭他才對!
到府邸門口時,華貴的馬車已等候在那兒,房承凌先上了馬車,再伸出手去扶代樂樂,代樂樂哪會領(lǐng)他的情,自顧自提了裙擺,踩著木階就要上去,剛站到馬車上就被方承凌扯著小臂,跌入他懷中,他攬著她坐在馬車中,吩咐道:
“啟程。”
那公公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快步走入后面的小轎中。
代樂樂跌坐在房承凌的大腿上,雙手被他壓在身前,怎么也掙不開,她用力扭動著腰身,臀部也在不斷變換位置,與他的身體接觸更加緊密。
他忙緊緊抓住她的腰身,將她固定在懷中,限制了她的動作,代樂樂卻掙扎得更加厲害,他只好點了她的穴道將她定住,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你干什么,放開我!”
代樂樂突然被定住,不由低吼道,她雖然想讓別人知道她與房承凌不睦,卻也不愿讓人看了笑話,因此,她雖然生氣,卻刻意壓低了聲音,外面的人不會聽到。
房承凌看著她蒼白的側(cè)臉,暗暗垂下眼眸,在她身上輕輕點了一下,代樂樂剛一得了自由就立刻掙脫他的禁錮,縮到馬車的另一個角落,警惕地盯著他。
房承凌本就不打算一直禁錮著她,否則憑她一己之力也是掙脫不開的,他坐在原地,輕輕閉上了眼睛,沒想到她對自己的誘惑力如此之大,就連看見她的身影都有種難言的想法。
細(xì)細(xì)算來,已經(jīng)有四天沒有看見她了,之前都在處理事務(wù),沒有時間去她的房間看她,今曰看見她與自己只隔咫尺,才會忍不住想抱抱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代樂樂看他沒有捉自己回去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氣。
一直到皇宮,二人都沒有再說話,到馬車停穩(wěn)之時,代樂樂提著的心才算放下,剛要站起來,就現(xiàn)房承凌湊近了自己,她忙警惕道:
“你干什么?”
房承凌卻輕輕一笑,把手伸向代樂樂,代樂樂伸手去擋,卻被房承凌輕松避過,修長的手指落在她凌亂的衣領(lǐng)上,認(rèn)真地理了理,溫聲道:
“好了,公主可以下車了。”
代樂樂面上的表情有些復(fù)雜,有些尷尬,又有些氣惱,最終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掀開車簾,幾步下了馬車。
房承凌在她身后露出個無奈的表情,被一旁的公公收入眼底。
“常樂,聽說你把駙馬趕去了府西?”
皇帝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代樂樂,臉上寫滿了不贊同,偶爾鬧點小情緒是夫妻間的打鬧,把人趕出去就有些過分了。
代樂樂低垂著腦袋,還是沒有人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要和離。
“父皇,我是真的想要和離,不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