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六宮粉黛無顏色(含出版公告)
要說今晚這宴會有點(diǎn)兒什么新鮮的消息,那唯一能讓人有點(diǎn)兒興趣的便是有傳聞東華三皇子微服南下,也不知道所來究竟為了何事。
至于蘭陵這邊的人,對西華和東華的態(tài)度都很曖昧,雖然名義上西華是主,但是他們對東華也暗拋媚眼,因?yàn)榈阶詈笳l主天下誰都說不清楚。
沈七聽了消息后,總覺得蘭陵人有點(diǎn)兒不地道,韓琛是西華皇子,主位蘭陵,這些人聽見東華三皇子南下絲毫不以其為叛軍之后反而當(dāng)做樂事來談,讓沈七有些不舒服,自從嫁給韓琛以后,她滿眼里便只有西華了。她看了看韓琛,他只是淡淡地笑著,抿著酒沒有絲毫的不高興。沈七便又高興了,覺得一切定都在韓琛的掌握里,她就是無條件的相信他。
不管是東華三皇子南下還是北胡犯邊這些事情對沈七來講從來就不是什么事情,極其遙遠(yuǎn),她所殷殷關(guān)心的不過是韓琛的衣食住行。
中秋附近,樓仙館的陳釀從地里啟出時,便是沈七又興奮又害怕的時候。興奮的是能為韓琛尋幾壇好久,害怕的又是怕這批酒品質(zhì)不佳。盡管韓琛從沒在乎過這些,也極少飲酒,但沈七總愛為他生活的每個細(xì)節(jié)都操心。
“主子,這次啟封的該是三十年陳釀吧?”錢兒跟在沈七的身后,她也高興,因?yàn)樯蚱咚貋泶蠓剑看我膊煌p她一壇喝喝,盡管女子不善飲,但是這樓仙館的玉潤露卻極醇和,帶著絲絲香甜,很適合女子的口味。
“嗯,是不是酒蟲犯了?”沈七戳了她一下。樓仙館這般出名,同他那男女老少皆宜的陳釀是密不可分的。
錢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沈七的轎子剛在樓仙館外停下,劉掌柜的就迎了出來,“王妃里面請。”
“我是今年第一個來挑酒的吧?”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小店每年啟酒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告訴王妃。”劉掌柜點(diǎn)頭哈腰地陪著。“今年出的都是三十年陳釀,女兒紅和玉潤露品質(zhì)格外好,不知王妃今年要多少壇,是不是還是老規(guī)矩?”
這老規(guī)矩差不多也十年了吧,從沈光耀帶著他女兒沈七第一次來挑酒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沈七對酒有種天生的敏銳時,這任務(wù)就落在沈七的身上了。“唔,沈府還是送三十壇,我五哥那里單獨(dú)再送十壇。至于王府———”沈七頓了頓,“女兒紅選五十壇,玉潤露送二十壇吧。”
“咦——”劉掌柜驚訝了一聲,這王府人少,怎么反而送如此多的酒?
沈七自然是有道理的,如今韓琛領(lǐng)了兵,也不知為何,兵權(quán)不見上繳,身邊來往的人多了武將,武將愛酒沈七以為是理所當(dāng)然的,所以便多添了些酒,至于那玉潤露,羅氏、趙氏那邊都要送,還要送些給身邊人的家眷。
沈七跟著劉掌柜低頭往酒窖去,酒的泥封十分牢靠,只能些微聞見酒香,但也足以醉人心了。沈七的眼睛在酒窖里掃了掃,不過是例行地看看便走,只不過今年忽然有些不同。
“老劉你不是說今年都是三十年的陳釀么?”沈七寒了寒眼睛,在錢兒眼里看來深有點(diǎn)兒韓琛的味道。
“是啊,都是三十年的。”老劉眼睛閃爍了一下。
“可那幾壇五十年的又是怎么回事?”沈七冷了臉。
老劉的頭忽然就更低了,差點(diǎn)兒埋到胸口,“這,那酒,那酒昨日被,被小的輸給別人了。”
“你不是說我是第一個來挑酒的嗎?”沈七每年第一個上門不就是為了將最好的酒挑出來么,這五個手指都有長短,更何況是那些酒,雖然是一個批次但總有優(yōu)劣,沈七一定是要最好的。
老劉擦了擦汗,昨日和今日這兩位他都是惹不起的,只能裝聾作啞。
不過好在此時酒窖的門忽然打開,“掌柜的,我來提酒了。”是個年輕男子爽朗的聲音,有一種故意壓低聲音保持醇厚之感,雖然好聽,但總嫌做作。
隨著聲音進(jìn)來的是一盞燭火,小廝領(lǐng)著一個穿著藍(lán)色織錦鑲金絲團(tuán)狀牡丹花紋長袍的年輕男子進(jìn)入。沈七借著那燭火看那人,劍眉星目倒也長得不差,不過對他搶酒之事,心存芥蒂,便不予理睬,微微側(cè)了臉。
那男子進(jìn)來的時候,自然也能借著燭火看清沈七的。沈七史稱“光艷動天下”,如今,有光,有艷,自然是動天下的,天下都動得,何況是年輕男子的心。
何況要說還有什么比沈七美的,那一定就是在燈下看沈七了;要說還有什么比沈七正臉美的,那一定就是半遮半掩帶著神秘之態(tài)的沈七了。一頂煙霞紫的垂簾帽子,剛好掩了沈七半張臉,留下如玉似晶的半面肌膚,越發(fā)撩人。
沉寂得太久,沈七有些不耐煩,“老劉,昨日你是輸給他的么?你倒說說看是怎么輸?shù)摹!?br/>
“這位高公子對酒十分有研究,昨日小的太托大了,這位公子說他能說出這酒窖里每一壇酒埋下的日子,小的不信,這便輸了。”
沈七和錢兒心里暗自一驚,這倒真算本事了,能聞出酒是多少年的不算本事,要聞出這酒是那一天埋藏的,倒真算本事。
“微末之技而已。”姓高的搖了搖手中名家題詩的折扇,風(fēng)流倜儻。
沈七輕啟唇角,“倒真是微末之技,不如小女子跟公子打個賭,如果公子輸了,這幾壇五十年陳釀可能讓給我?”
“哦,不知姑娘想怎么賭?”姓高的收了折扇,在掌心敲了敲。他看沈七是姑娘,倒不是他的錯。沈七的穿衣打扮向來都是只管好看,頭發(fā)梳得模棱兩可,她更喜歡未嫁女子的發(fā)式,而蘭陵民風(fēng)開放,也沒人敢說她什么,這便讓人看不出是云英未嫁抑或是已為人婦。
“公子與我誰能說對這幾壇五十年陳釀什么時辰埋的便算贏怎樣?”沈七頗為胸有成竹,眼含笑意。
那高公子愣了片刻,“在下服輸,還請姑娘恩賜答案。”
“我說是庚子年八月十三子時。”沈七淡淡地瞧了瞧那劉掌柜的。
劉掌柜頗為驚奇地道:“正是,正是。”
“姑娘之能,高敞佩服,不知姑娘貴姓?”
沈七掃了高敞一眼,大有手下敗將,如何有資格問姓名之意,倨傲而歸。
沈七前面走了,錢兒卻跑到劉掌柜耳邊嘀咕了幾句。那高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人,拿不準(zhǔn)什么來頭,錢兒怕那人有什么居心,所以吩咐了劉掌柜不能泄漏沈七的身份。
錢兒跟著沈七跑出去,“主子,你可真厲害,你怎么知道那酒是什么時辰埋下的啊?”錢兒一臉崇拜,她跟沈七很久了,卻還不知道她有這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