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不準(zhǔn)回娘家
玉佩是紅色的,由特殊材質(zhì)染造而成,顏色勻稱,質(zhì)地通透,沒有一絲瑕疵,上面的紋路打磨圓潤,完美無瑕。</br> 只是,它碎了。</br> 裂痕處,缺失了一半,僅剩下一半,殘缺品上,看不出紋路是什么圖案。</br> 秦野有些怔,“這是什么?”</br> 男人望著她,酒意極濃、卻清晰的咬著每一個字,道:</br> “你出生時,你娘在襁褓里給你留的。”</br> 秦野呼吸微窒。</br> 她娘……</br> 他怎么會知道她在尋找身世,又怎么會有這塊玉佩?</br> 男人似乎明白她的疑惑,又道:“我找了秦紅鸞,她要救太子,不敢欺騙本王。”</br> 原來……!</br> 秦野瞬間明白了,“你把金家錢莊的票據(jù)給秦紅鸞了?!”</br> 他點頭。</br> 他放棄打壓太子的機(jī)會,與秦紅鸞達(dá)成交易,換取了秦野的身世。</br> 可,秦野卻放棄了身世,將證據(jù)給了他,希望他對付太子,永絕后患。</br> 她在為他著想,希望他平安。</br> 他卻也在為她著想,寧愿放過太子,也要找到她的身世。</br> 秦野垂眸,看著那半塊殘缺的玉佩,緩緩拿了起來,微涼的手感拿在指間里,竟是無比的沉重。</br> 這不僅是娘留給她的東西,更是宗政辰為她的心。</br> 她握緊玉佩,握著、握著,突然哭笑出聲:</br> “宗政辰,你真是個傻子,這次你放過了太子,下次,他會更加小心謹(jǐn)慎,挖更大的坑來害你,你這次脫了身,下次,下下次呢?你不可能永遠(yuǎn)那么幸運,萬一……”</br> “噓!”</br> 他抱住她,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濃濃的酒味灌入她的鼻腔,占滿她的思緒。</br> 男人沉啞的嗓音沾了酒,格外好聽:</br> “野兒,我不要天下,也不要皇位,我這輩子只有兩件事要做。”</br> “第一,鏟除宮家,為母妃報仇。”</br> “第二,便是你。”</br> 只要她安好無恙,一切都值。</br> 他緩緩握住她的小手,“我以后不兇你,尊重你,相信你,再也不會做讓你失望的事,相信本王,可好?”</br> 秦野聽著他沙啞的話音,心間一沉,呼吸微窒,微紅的眸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他,手里的玉佩也沉甸甸的。</br> 突然間,所有的負(fù)面情緒似云煙般消散。</br> 她氣什么?</br> 氣他是個大傻子。</br> 不對付太子,跟秦紅鸞做交易,這個傻子,孰輕孰重都分不清嗎?等著太子養(yǎng)精蓄銳,恢復(fù)過來,狠狠的咬他一口吧!</br> 她把玉佩揣進(jìn)懷里,“秦紅鸞是個很有心機(jī)的女人,她在太子身邊參謀,以后的麻煩恐怕只多不少。”</br> “不準(zhǔn)回娘家。”男人喃喃。</br> 秦野道:“你不能一直心軟,該除去的時候,還是得下手。”</br> “不準(zhǔn)回娘家。”</br> “我在跟你說太子……”</br> “你不準(zhǔn)回娘家,不準(zhǔn)離開本王,我一個人沒有安全感,已經(jīng)兩天未合眼了……”</br> 他抬起一雙醉意深深的眸,里面布著血絲,疲憊而又脆弱。</br> 秦野到了嘴邊的話止了止,看了眼窗外的大好天色,疼惜的輕撫著他的眉間,嘆了聲,攙著他上床。</br> “睡會兒吧。”</br> “別走……”他緊緊地抓著她,手指蒼勁的分毫不放。</br> 秦野心里沒有氣,剩下滿滿的心疼,掀開被子躺了下去,伸手摟住他的腰,伸到后面,輕拍著他的背:</br> “別說話了,先睡一覺,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談。”</br> “嗯。”</br> 他微微曲起雙腿,近一米九的大個子強(qiáng)行窩進(jìn)她的懷里,那嬌滴滴的模樣,像極了三百斤重的昆侖山神狼小黑,強(qiáng)行往她懷里蹭。</br> 一模一樣。</br> “抱……”他嘶啞的嗓音。</br> 秦野抱。</br> “要抱緊點。”</br> 秦野兩個手抱,兩個腿夾著,差點就把他舉到頭頂上。</br> 男人稍微動了動,調(diào)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呼吸沉穩(wěn)的睡去。</br> 或許是酒味太濃,吸多了,秦野好像有點醉了,腦袋昏昏的,不知不覺也睡了去。</br> 一張床,被子下,兩具緊緊相擁的身體,交織在一起的呼吸,分外祥和安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