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為你抵擋今兒咋樣了?——云安想到解……
玄一看著云安, 見云安陷入了沉思,也不打擾,又過了一會兒, 玄一在一個恰當好處的當口,問道:“我的是什么, 你可明白?”云安沒有急著回答, 而是端起茶盞來飲了一口,放下茶盞又沉默片刻,才開口回道:“道長的……可是與輪回的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所謂的刀兵火盜相侵, 官符口舌相侵, 兇病惡疾來纏, 的其實是……人活于世, 或許要經(jīng)歷一些口舌是非, 災難官司。人吃五谷雜糧, 隨著年齡增長, 難免會生病, 這些事情……上到潢貴胄, 下至黎民百姓,就疾病這一項而言,眾生萬物都不能避免, 然后或壽終正寢,或重病而亡,莫名其妙地結束了一生,再開始下一段輪回。”玄一的話雖然玄妙,但云安是一個標準的雜食類,不僅吃的雜,學的東西也挺雜的, 平時總是會利用索引了解一些稀奇古怪,或者偏門冷門的東西,知識儲備量放在那兒,再結合玄一的身份,這些話其實也不難理解。玄一撫掌贊嘆:“妙甚,妙甚,貧道果然沒有看錯人,云施主很有慧根。”云安只是搖頭,不置可否。玄一正『色』道:“我的這些話雖然只是道家最入門的功課,無甚高深之處,但對于一些人而言,終其一生也未必能領悟。云施主年紀輕輕,就能參透世間百態(tài),人生無常的道理,不是慧根是什么?”“有慧根也好,無慧根也罷。今日,晚輩來不是和道長討論這個的,即便是有慧根……我恐怕也沒有遁入玄門的打算,還望道長體諒。晚輩還年輕,覺得這紅塵世道還有諸多精彩的事情沒來及體驗一番,心中亦有難以放下的,牽掛之人。其實……我就是一個俗人,喜財,貪嘴,有時候還有點壞心思。聰明是有的,卻沒有道長的那么好,恐怕會讓道長失望了。”“云施主,容貧道問上一句,世道眾生千千萬,你我因何相逢?今日,施主又為何坐在這里?”云安剛想反駁,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今日是來向玄一道長請教問題的,不是來抬杠的。“道長,其實我今日過來,是我家娘子的意思,晚輩心有困『惑』,不能排解,便問了娘子應該去向誰討教,娘子讓我來您這里。”“云施主但無妨。”云安再度陷入了沉默,斟酌良久,才道:“昨日出了一場人命官司,雖然那個人不是我殺的,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么,聽起來或許有些假仁假義的,但我的確心里挺難受。再有就是……這段時間以來,晚輩的心中一直想著一件事情,一件我不應該『插』手,卻非常想要達成的事情。但晚輩突然發(fā)現(xiàn),面對這件事,晚輩不僅能力不足,而且時間也不多了。我想請問道長,晚輩應當如何?”玄一聽完云安的話,從廣袖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龜甲,推到云安面前,道:“如此,我便贈云施主一卦。”龜甲內有三枚銅板,云安按照玄一的要求搖了六次,形成了一個六爻卦象。玄一看完之后對云安:“這件人命官司……本不應該發(fā)生,但云施主本身就是一個變數(shù),所以在你的身上發(fā)生了一些不該發(fā)生的事情,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另外,云施主請放心,從施主的卦象上看,這場官司雖然麻煩,最后一定能得到公正的裁定,自有貴人相助。至于云施主的心結……一條人命隕落,但凡良心未泯之輩,都不會無動于衷,這是人之常情。事已至此,沉溺其中并無益處,不如積極補救,盡力彌補,將后續(xù)的影響降到最低才是關鍵。”“我會妥善安置死者的家饒,只是,哎。”“至于施主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情,貧道認為,應隨心而為,不到最后一刻,一些都還是未知,事在人為。若施主一味停留在心思層面而不去行動,一定會后悔的。人生不過匆匆?guī)资d,不要給自己留下太多遺憾。”云安問的那件“朦朧”的事情,其實就是她是否應該干涉時空發(fā)展,改變林府的結局的事。云安覺得道家應該講求道法自然,順其自然,卻不想玄一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玄一的話,多少推了云安一把,但她依舊擔心自己能力不夠,于是問道:“我愿意去試一試,可是我覺得我沒有能力做好這件事,而且時間也不多了,又該怎么辦呢?”玄一笑而不語,端起云安的茶盞舉到了火盆之上,另一只手提起茶壺,傾斜手腕往茶盞里倒水,眨眼間茶盞就滿了,水溢了出來。“心燙!”云安提醒道。玄一卻只是笑笑,稍微傾斜了一個角度,熱水就繞過了她的手指,玄一還在繼續(xù)倒水,茶水傾瀉而下,滴到火盆里,燒的通紅的銀炭遇到水,發(fā)出“滋滋”聲響,冒出滾滾白煙。云安看著茶盞,苦于尋不到出路的思緒,仿佛突然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嘩啦”一聲,玄一竟將手中的茶盞向前一丟,茶盞掉在地上,應聲而碎,茶水蔓延開來。“云施主,可有感悟?”云安點零頭,又搖了搖頭,身體不自覺前傾,焦急地追問道:“好像想到什么了,可是怎么都抓不住。”玄一問道:“茶盞滿了,還能再裝進去水嗎?”“不能。”“那若是繼續(xù)注水,會如何?”“會溢出來。”“會不會燙手?”“會。”“燙到了手之后呢?”“茶盞就會被丟掉,碎了。”玄一問一句,云安便喃喃答一句,云安的目光有些空,看著地上茶盞的碎片,玄一卻笑了。良久,玄一又問道:“云施主,問的是什么事呢?”云安腦海中的一潭死水突然翻涌起來,猶如驚濤駭浪,再難平靜。她懂了!云安雖然問的是自己內心的困『惑』,但實際上,她困『惑』的根源確實林府的事情,那么……如果做個比喻,林府是剛才的茶盞,當今的掌權人就是端著茶盞的人,水就是財富的話……如今,林府的這個量器,已經(jīng)瀕臨滿載,甚至早就溢出來了,炙手可熱的財富正從林府這個量器之內瘋狂地溢出,滴到通紅的火盆里,激起聲響和白煙。那么……火盆是什么呢?火盆……火盆大概就是眼紅林府財富的那些人吧?林不羨曾過,林府每年要拿出一部分銀子來上下打點,那些人見識過林府的財富,已經(jīng)激起了他們最真實的貪婪,弄的整個屋子都烏煙瘴氣的。可這并不是林府這個“茶盞”被摔壞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茶盞內裝不下,溢出來的滾燙開水,燙到了端著茶盞之饒手!所以,茶盞被毫不留情地摔碎了,雖然茶盞碎了以后,茶盞的主人也喝不到茶了,可是卻不燙手了!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林府的量器已經(jīng)承載不了這么多的財富,早晚有一會燙到皇帝的手,被砸個稀巴爛。可應該怎么辦呢?停止注水嗎?這或許是個辦法,可是要如何做呢?要如何做呢,而且……茶盞的作用就是泡茶,若是停止注水,茶盞不能泡茶,就失去了茶盞的作用,那要這個茶盞還有什么用呢?不如換個新茶盞!林府存在的價值就是讓皇帝能喝到“稱心如意”的熱茶,茶的味道要好,成『色』要亮,溫度還要正好,不能燙也不能涼,更不能溢出來燙到主人。怎么辦呢?這要怎么辦呢?云安想的兩個太陽『穴』都在發(fā)痛,可是卻怎么都想不到答案。她將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玄一,虛心請教道:“道長,茶盞要如何才能保存?”玄一的眼光中盡是贊許,云安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不是慧根是什么呢?玄一隨手拿起自己的茶盞蓋子,蓋到了茶盞上。云安的眼前一亮,是啊,別人給你倒茶,但你若是把蓋子蓋上,就不會再給茶盞加水了。可轉念一想,套到林府上又不是太行,林府的產(chǎn)業(yè)鏈已經(jīng)成型,每縱然什么都不干,錢財也和流水一樣進賬,這就像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停止注水的茶壺,懸在林府的這個茶盞上,不停地注水。就算蓋上蓋子,水還是會來,還是會燙到拿茶盞的人。“道長,若是茶壺懸在茶盞之上,水源源源不絕,時時不斷,又該如何?”玄一思索片刻,回道:“換一大容器,或是……”著玄一打開了茶盞的蓋子,反過來傾斜了一個角度貼在茶盞口,做成了一個半邊的阻擋,正好能擋住端茶盞的那只手,讓熱水燙不到人。“引流?!”云安驚呼道。玄一想了想,道:“云施主如此形容,倒是貼牽”云安整理了一下思緒,臉上終于『露』出笑顏。這一趟不虛此行!她懂了,以林府目前的情況和格局,換一個大的容器恐怕暫時行不通,但是……如果引流呢?用茶盞的蓋子作為擋板,水澆在上面的時候都流向了別處,雖然也會溢出茶盞,卻燙不到端著茶盞的人了!也就是……林府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其實并不是什么好事,是時候應該出來一個人,作為茶盞蓋子般存在,幫林府將財富擋一擋,引流到別的地方,雖然這會減少林府的收入,但卻能短暫地轉移矛盾,讓熱水燙不到皇帝的手,趁著這個時間再積極尋找更大的容器替換茶盞,才能真正保住林府!云安想:這個茶盞的蓋子,最合適的人選不就是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