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為時已晚
第四章 為時已晚
平安夜到了,其實這些節(jié)日已經(jīng)與他們高中生無緣了。按老師的話說,“這個節(jié)那個節(jié)跟你們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跟你們有關(guān)系的是兩年后的6月7號8號!”
當然私底下大家都會稍微和朋友過一過,畢竟這是高中枯燥生活遇到的第一個比較浪漫的節(jié)日。
距離平安夜還有幾天,依依就用香皂仔仔細細把打好的圍巾手洗了幾遍,然后裝在了漂亮的包裝袋里。她這一破天荒的舉動被李佳嘲笑半天,平時內(nèi)衣外套襪子十幾件一起扔洗衣機里攪,這件圍巾上輩子一定是拯救過銀河系才有這樣的待遇。
平安夜前一天,依依在宿舍將堆成小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試穿,并強制宿舍姐妹為每一套衣服打分,臨熄燈才猶猶豫豫地選擇了一套紅色小洋裝套裙。
明徵在平安夜那天給程澈打電話,約她晚上吃飯,程澈以要在圖書館溫書拒絕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老師故意拖延,晚自習結(jié)束已經(jīng)九點半了。
程澈心里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她有點不想回宿舍,就在校園里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走。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實驗樓的樓頂,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過這個地方,由于來這里的人很少,所以適合一個人靜想心事平復(fù)心情。
不知什么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遠處某個方向傳來若有似無的圣誕歌。
程澈把圍巾緊了緊,摸到圍巾,她想到現(xiàn)在依依和言念應(yīng)該在校園的某一個角落。她知道這一場雪徹底過去,她將無法再逐字逐句地解讀有關(guān)于言念的心情,包括言念這個名字。
程澈拿出MP3,戴上耳機。程澈對自己說,感謝言念以倒敘的方式出現(xiàn),雖規(guī)定了結(jié)局,但她畢竟看到了整個美好。那么現(xiàn)在,就請讓她再任性地想念一回吧。
耳機里面是光良的《第一次》,
當你看著我
我沒有開口
已被你猜透
還是沒把握
還是沒有符合
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還是你也在閃躲
如果真的選擇是我
我鼓起勇氣去接受
不知不覺讓視線開始閃爍
第一次我說愛你的時候
呼吸難過心不停地顫抖
第一次我牽起你的雙手
失去方向不知該往哪兒走
那是一起相愛的理由
那是一起廝守
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窩
想要清醒卻沖昏了頭
第一次你躺在我的胸口
二十四小時沒有分開過
那是第一次知道天長地久
聽到“天長地久”這個詞,程澈的心揪了一下,言念,你大概是我的天長地久也是我的愛而不得。
言念出現(xiàn)在程澈身后的時候,程澈正將盛開的雪花接在手中,看著它們一點一點融化在自己心里,然后再帶走自己的一部分體溫。
程澈發(fā)現(xiàn)言念,有些慌亂地摘下耳機,然后驚訝地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言念并沒有回答程澈,只是輕聲問她:“在聽什么?我能一起嗎?
兩個人并肩站著,耳機里面是那首單曲循環(huán),大雪生出漫天的薄霧此時卻變成兩人最溫柔的圍困。他們終于可以靜靜地站著,在程澈看來,這已經(jīng)是何其大的幸福。
過了很久,程澈突然被偷偷落進脖間的一片雪花冰醒。她想到了依依,依依怎么辦?程澈摘下耳機,抬起頭問言念:“你為什么來這里,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屋頂。”
言念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反問道:“你又為什么來這里,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屋頂”。
言念模棱兩可的回答讓程澈有些意外,她有些懊惱自己竟無法直接問出他和依依有沒有見面。
言念轉(zhuǎn)過身并沒有看程澈,他好像是對著空氣中的雪花在說話:“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見過顧婧依吧?她剛才送一個圍巾給我,我沒有接受。”
程澈有些被別人猜中心事的窘迫。她只得硬著頭皮問道:“你為什么不接受呢,她真的很喜歡你,她為那個圍巾花費了很多的心思,她從兩個月前......”
程澈的話沒有說完,是因為言念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篤定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說:“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程澈看到言念熟悉的眼神,明白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覺。在言念說下一句話之前,她想到依依,然后飛奔著逃離了那個屋頂。
她按著撲通撲通的心走回宿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宿舍里依依的哭聲。程澈推開門看見依依趴在床上肩膀不停地抖動,手里還拿著那條灰色的圍巾。李佳打手勢跟程澈說,已經(jīng)哭了一個小時了。
程澈用手摸摸依依的頭發(fā),她又心疼又內(nèi)疚,竟不知道說什么話來安慰依依。依依知道程澈回來了,一把抱住程澈,哽咽著告訴程澈:“言念他拒絕我了,嗚嗚嗚......我那么喜歡他,我從來沒有為一個人這么花費過這么多心思,他為什么不喜歡我,嗚嗚嗚......”。
利云安慰依依:“言念不喜歡你還有好多男生喜歡你,你何必非要言念呢?”依依像孩子一般邊哭邊晃著兩條腿,“我誰也不要,我就要他,我誰也不喜歡,我就喜歡他。”李佳說:“好好好,要他要他只要他。這才高一,距離畢業(yè)還有兩年多呢,你就使勁追,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guān)終屬楚。”李佳的口號提醒了依依,依依用手背抹一把眼淚,說她顧婧依從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她要越挫越勇,言念她一定要追到!
程澈心里像栽種了荊棘。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高二了,緊接著就是文理分班。程澈的文科很好,理科卻一直好像不怎么開竅。依依文理都還行,但她打聽到言念學文科,毫不猶豫也報了文科。
當程澈在文科三班教室外面的名單上看到自己和依依的名字繼而看到言念的時候,那三個名字像是蛇一樣的爬藤植物,瞬間長出蔓長的枝葉,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也纏在她心里。
明徵報的是理科,文科理科樓并不在一起,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他風雨無阻地給程澈送早飯,送雨傘,放學等在教室外面送程澈回宿舍。面對程澈一次一次的拒絕,明徵的態(tài)度都是,我不要什么回應(yīng),你只要允許我對你好,就行了。
程澈無時不刻能看到言念,她知道言念經(jīng)過她的時候是看著她的,但她從來不看他。
程澈就這樣低著頭,背著書包穿過一排排教室,穿過蟬聲聒噪的操場,穿過夏天漫長的時光,穿過言念的眼神,那讓程澈從來不敢直視的眼神。
年少總是有很多錯覺,譬如,未來總是和故事一樣長。
可是就在這不經(jīng)意間,很多事很多人就錯過了。很多人并不是平行線,而是相交在一起的兩條線,只有一剎那義無反顧的機會在一起,錯過將向著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
當他們終于都承認喜歡對方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晚了。
來不及了。
高二的寒假縮水到了五天,大年初四就要開學補課,好在正月十五正月十六學校放假兩天。依依給程澈打電話問她元宵節(jié)做什么?程澈說沒什么安排,在家念書。依依大呼你的成績已經(jīng)穩(wěn)居年級前十,你不會要徹底淪為學習機器吧。程澈笑依依最近又從哪學的新詞。依依說她爸爸公司今年斥巨資打造了一個煙火晚會,邀請程澈去看。
程澈在猶豫,她猶豫的原因是不知道依依會不會叫言念,她不想讓自己和言念再次陷入這種境地。
她的心像是一張紙,她一直用力擦言念這兩個字,只怪寫的時候太用力,像是刻上去的一般,擦的次數(shù)多了,紙皺了,破了,她的心也像是缺了一塊,禁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依依聽到程澈沒有回答,開啟了她的軟磨硬泡功力。程澈無奈只得答應(yīng)。
該來的總會來。
也許命運就是非要讓他們?nèi)齻€人如此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