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愛而不得
第二十八章 愛而不得
臨開學的前幾天,程澈接到了依依的電話,依依說高中同學要組織聚會。
程澈本不想去,但又一時找不到理由搪塞。
依依說:“程澈你一定要來啊,咱倆都多久沒見了,你就不想我啊?”
程澈猶豫著答應了。她不想去,聚會一定會見到言念,她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起波瀾。
而且,如果看到依依和言念在一起的樣子,大概自己的心還是會疼吧。
原來,想見不敢見才是最痛的事情。
程澈到達聚會的酒店包間,大家已經(jīng)基本都到了。
依依和言念在桌前站著,似乎在聊著什么。
聽到同學們叫程澈的名字,言念轉(zhuǎn)過身,看著程澈。
依依看到言念看程澈的眼神,愣了一下,然后邊叫程澈邊快步走到程澈身邊。
依依抱住程澈,頭在程澈肩膀上蹭來蹭去,“好久都沒見到你了,死丫頭,這一年你都沒怎么給我打電話,每次都是我聯(lián)系你。”
程澈拍了拍她的背,微笑著說:“咱們這不是見面了嗎?”
在一旁的李佳對其他同學說,“你們看看,這倆高中的時候就跟twins差不多,這才剛剛見面就又黏糊上了。幸虧啊幸虧,依依不喜歡明徵,程澈不喜歡言念,要不然真是要做友情和愛情的艱難選擇題了。哎,對了,不是可以帶家屬的嗎?明徵怎么沒來?”
程澈感覺到伏在自己肩頭的依依怔了一下。
依依伸手打李佳,“你怎么還這么愛管別人的閑事,我看你空間上傳了好些你和一個帥哥的照片,你怎么不帶人家來?是不是......被甩啦?”
依依說完捂著嘴大笑。
“你這個腦子缺零件,嘴上沒把門的死丫頭,看我怎么好好修理修理你。”李佳笑著捋起袖子,撲上來撓依依癢癢,兩個人圍著餐桌跑來跑去打鬧著。
席間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說著高中時候的趣事,互相說著彼此的糗事。
依依憋著笑,故作神秘地說:“你們記不記得瞌睡蟲那些事?”
被喚作“瞌睡蟲”的錢珂指指自己旁邊坐著的女朋友,對依依說:“哎哎哎,有女朋友在呢,注意點兒我的形象,能不能別老是瞌睡蟲瞌睡蟲的叫。”
班長說:“我們覺得瞌睡蟲比‘前科’要好聽多了。”
大家哈哈大笑。
班長清清嗓子,“下面有請大家自由發(fā)揮錢珂同學的那些‘前科’。”
“你們記不記得有一次,早自習瞌睡蟲在最后一排把椅子拼起來睡覺,怕老師看見,就把教室里的幾盆花和兩盆滴水觀音和橡皮樹擺在自己周圍一圈做掩護。你說他睡就睡吧,還呼聲震天。大家都在背書,先是周圍的同學默默停了下來,接著是更大范圍的沉默,最后全班都不再發(fā)出聲音,整個教室只能聽到瞌睡蟲同學震耳欲聾的打呼聲。班主任王老師本來坐在講臺前批作業(yè),聽到這呼嚕聲也禁不住笑了,這時候早自習下課鈴響起,王老師撕了一張作業(yè)紙,題了四個字,‘永垂不朽’然后輕輕放在了瞌睡蟲身上。瞌睡蟲被一圈花草圍著,那情景真的很有永垂不朽的感覺。大家整整笑了一個早自習,以后一提到‘永垂不朽’大家立刻就能想到瞌睡蟲。”一個同學描述得繪聲繪色。
“哎呀,你說的這個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我們上數(shù)學課,他又睡了。數(shù)學老師喊他起來回答問題,他完全不明白狀況。那時候我是他同桌嘛,我想了一個惡作劇,就悄悄對他說:‘先畫個圓。’他估計真的睡懵了,對數(shù)學老師挺胸抬頭大聲而自信地說:‘對嘛,先畫個圓。’大家哄堂大笑,數(shù)學老師說你是不是穿越回幼兒園上圖畫課呢。又是經(jīng)久不衰的笑聲,大家笑得都肚子疼了。”
錢珂拿筷子扔爆料者,“還說,你小子不僅見死不救還挖坑給我跳。”
“你還說冤枉,最冤的是我好嗎?地理老師愛扔粉筆頭,但老是扔不準,明明每次你睡覺是要扔你,結(jié)果老是我正中腦門。最悲傷的是,地理老師為了圓場每次都對我說:‘你,把錢珂叫起來!’你們說我容易嘛我。”高三和錢珂坐同桌的郝亮摸著自己的額頭直嘆氣。
錢珂坐不住了,“今天不是同學聚會嗎?怎么成了我的八卦會了。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女朋友,大家手下留情。”說著雙手做求饒狀可憐兮兮地說。
老班發(fā)話,“那就放你一馬。不過,你要干了這杯哦。”錢珂滿口答應,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嘿嘿笑兩聲,對依依說:“你當時追言念追的是全學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怎么樣,現(xiàn)在搞定了沒有。”
依依把紙巾揉成一團砸向錢珂,“剛說放過你,你就嘚瑟是吧?”
程澈看言念,言念依舊是淡淡的表情,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
老班擺擺手,“不怪瞌睡蟲,我們也很好奇啊。當年文藝表演一曲《就是愛你》,連食堂阿姨都知道你追言念了,這么些年了,你倆到底啥情況啊?”
依依一把挽住旁邊言念的胳膊,“少廢話,以后結(jié)婚份子錢誰也別想跑。”
依依一語既出,大家頓時心知肚明,愛起哄的同學吵著先讓依依和言念喝個交杯酒預習一下。
大家沒有注意到言念越來越冷漠的臉,“抱歉,我去個洗手間。”言念說著起身離席。
一時,起哄的人都有些尷尬,干咳了幾聲就轉(zhuǎn)移了話題。
依依看著言念走出包間,眼眶泛紅,她強忍著眼淚,深呼吸了一下,噌的一下站起來,“來,剛剛誰說要跟我喝酒來著?放馬過來吧。”依依仰頭喝了好幾杯酒,程澈趕忙過去勸她,“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依依甩開程澈,繼續(xù)和大家說笑拼酒。
吃完飯,大家都有些醉意,三三兩兩地湊成一堆,有說話的,玩游戲的,還有意猶未盡還在碰杯的。
依依喝的有些多,在沙發(fā)上躺著睡著了,程澈把外套輕輕蓋在依依身上。
今天晚上程澈扛不住大家猛勸,也喝了好幾杯,房間里有些悶,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想要透透氣。
酒店包間在三樓,從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已經(jīng)燈火通明,看了一會,大概是醉意上來了,程澈看到車燈,霓虹燈,路燈,寫字樓上星星點點的燈連成一片,整個夜反暈出一片橙色的霧靄,這種橙色讓她有些眩暈,如在夢里。
感覺身邊有什么人走了過來,程澈并不急著想要知道是誰,她喜歡待在這種不是條線分明的模糊的光暈里,至于其他的,她無暇顧及,也不想顧及。“
你,這三年還好嗎?”是言念。
這應該都是夢,六年來她做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夢,一會兒就要醒了。
程澈告訴自己。
她輕輕回答,“挺好的。你呢?”
言念并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停了幾秒,然后問出了口:“他對你好嗎?”
“嗯......好。”
“你幸福就好。”
頓了頓,程澈聽到自己對言念說:“你也要幸福。”
兩個人看著窗外蜿蜒的立交橋,兩邊的燈連成兩條線,像是燦爛的銀河。
言念說:“天上的星星看似孤獨,但是它只要有默默守望的另一顆,即使中間有一光年的距離,即使愛而不得,也是幸福。”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平和而安靜,這樣的靜謐似乎只有六年前的平安夜,那個漫天飛雪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天臺。
有些愛情,沒有驚天動地,只在似水的年華里,有過那一瞬間的四目相對。
程澈回到學校,見到了久違的安安,安安似乎狀態(tài)好了很多,大家為了慶祝安安痊愈歸來去了后門的那家燒烤店。
晚上回到宿舍程澈剛收拾好東西就接到了依依的電話,依依在電話那頭聲音啞啞的,感覺剛剛哭過。
程澈趕緊問依依怎么了,依依沒有說話,平靜了很長時間,然后說:“程澈,那天聚會你和言念在窗前我看到了,我真的很愛言念,我已經(jīng)為言念付出太多太多,我已經(jīng)沒辦法愛上別人了。”
“我和言念只是問候,并沒有說什么,我也沒有打算和他怎么樣。我從來沒有和你爭過他。”
“你是從來沒有爭過,因為你不需要爭,你什么都不做就能呆在他心里,而我,每走一步都是為了能靠近他一點,走了六年,一次次撞了南墻也不回頭,忍著淚水帶著傷口繼續(xù)走,我都忘了痛是什么感覺。六年了,我以為言念也放下了,可是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沒有走進他的心里。”
“依依......感情的事情,我?guī)筒簧夏恪!?br/>
“程澈,我不需要你的幫忙,我只是請求你,求你高抬貴手,再不要和他有交集,讓我至少可以站在他身邊。”依依已經(jīng)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
程澈眼淚從臉上無聲滑落,“依依,六年前我選擇退出,現(xiàn)在更不可能介入你們,我會祝你們幸福。”
言念,我愛你,我承認,我騙不了自己,我不再自欺欺人。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六年里沒有一天不愛你,如紋心刻骨般愛你。可是,我不能再愛你了,當一段感情上面有太多人的眼淚,這段感情注定不會幸福,我只能選擇不愛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