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威脅
安然聽到這里,愣了一下。</br> 她的確沒想過,她不過是想讓安初言活命……而已。</br> 若要她選,自然是不肯再繼續(xù)呆在北莽,在仇人的地盤上,過受人鉗制的生活。</br> 尤其是在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br> 這次若是梁休退兵了,安然帶著安初言回到北莽,只怕過的,就不會是人過的日子了……</br> “可是……可是他還是個孩子,還那么小……”</br> 安然哭了,淚水狂涌。</br> 剛剛的蠱蟲發(fā)作,讓安初言疼得死去活來,直到現(xiàn)在還躺在安然懷里,蜷著身子。</br> 但看到安然落淚,他掙扎著挺起身子,伸手替安然抹了把淚:“娘,你怎么哭了,囝囝現(xiàn)在不疼了,娘你還疼嗎?囝囝……給娘揉揉?”</br> 小小的身影,輕柔的話語,安然看著聽著,哭得更兇了。</br> 梁休看著安初言,也是心如刀絞,眼前的可是自己的親姐和親外甥。</br> 他又如何看得了她們受苦?</br> 梁休蹲下來,拉住安初言的小手,問道:“你叫安初言?”</br> “嗯……你是舅舅嗎?舅舅,求你救救我娘……她肚子疼,很疼很疼。”</br> 梁休苦澀一笑,低頭問:“初言,你知道你和你娘的肚子,為什么會疼么?”</br> “知道……”安初言抬手一指大祭司:“是那個老妖婆搞的鬼……她喂給我和我娘一人吃了一只蟲。”</br> 梁休咬了咬牙,摸著安初言的頭說道:“沒錯,那個老妖婆,想讓舅舅跟她低頭。”</br> “初言,舅舅會想辦法救你們。”</br> 梁休對安初言說著的同時,沖安然輕輕點了點頭,傳了個眼神過去。</br> 接著繼續(xù)對安初言道:“但舅舅不敢保證一定能救下。”</br> “你的肚子,或許會很疼……但你要記住,你是大炎的后代,我們大炎的男人,不會向任何敵人低頭!疼,就忍著,不能哭,也不能叫!”</br> “今天舅舅若是真的救不了你和你娘……”</br> 梁休蹭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看向大祭司:“那舅舅,必在有生之年血洗北莽,讓這個老妖婆,還有整個北莽,替你們陪葬!!!”</br> 梁休跟安然和安初言說話的聲音并不算低,大祭司全都聽了個清清楚楚。</br> 此時又對上梁休的目光,見他突然變得冰冷狠戾,整個人一個激靈。</br> 她慌了,這大炎太子,怎么說出這種話來?</br> 難道他……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救?</br> “小太子,你這是何意?那、那可是你親姐姐!”</br> “是啊,你既知道她是本宮的親姐姐,竟然還敢拿她來做威脅,真不知誰給你的狗膽!”</br> 梁休瞪著大祭司,一字一句道:“本宮帶著誠意前來,你們竟然拿本宮的姐姐來威脅?告訴你們,本宮不吃這一套!”</br> “不想談,就不談了!大不了,王換王!拿不到解藥,本宮讓拓跋濤陪葬!”</br> “你以為,拿大炎公主的性命來威脅,就能討價還價?告訴你,我大炎梁家,從上至下,沒有一個軟骨頭!”</br> “今日你們敢如此激怒本宮,待來日,本宮誓要將你整個北莽踏平!”</br> 梁休每說一句就踏前一步,而對面的大祭司,則下意識地不斷后退,只因梁休此時的氣勢太強了。</br> 完全就是不死不休,以命換命的架勢。</br> 直到大祭司撞到了身后的北莽士兵,才停了下來,她咬了咬牙,對梁休喊道:“小子,你別想嚇唬老身!”</br> “告訴你,他們身上的蠱蟲,若是放任不管,最多三天,她們就會腸穿肚爛而死!”</br> “哈哈哈哈!”</br> 梁休大笑幾聲,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道:“姐,告訴這老妖婆,你怕死嗎?”</br> 安然似乎想明白了,臉上的淚水早已經(jīng)止住。</br> 她抱緊了安初言,沖大祭司冷冷笑了一笑:“死有何懼?只一個要求,我們死后,不進皇陵,你把我們母女的尸身,跟安家人葬在一起!”</br> 言語可以偽裝,但臉上的決然之色,是偽裝不出來的。</br> 大祭司整個人都不好了。</br> 失算了!</br> 她一沒想到梁休能不顧姐弟情誼,二沒想到安然能放棄安初言活命的機會。</br> 大祭司手里的牌,就只有安然和安初言兩條命。現(xiàn)在人家不要命了,還威脅個什么?</br> “老妖婆,你聽清楚了嗎?”</br> 梁休再度踏前一步,身后和尚,赤練和特戰(zhàn)隊,也都跟著逼了上來。</br> “小太子,你不用口出狂言!你就是不退兵,這薪城也說是說破就能破的!你要清楚,這里畢竟是北莽,狼主后方,還有十幾萬精兵,用不了幾日就能前來支援!到時候,你們想走都走不了!”</br> 大祭司吞了口唾沫,色厲內(nèi)荏地威脅了一番,又開始跟梁休講條件:“不如這樣,你退兵,老身可以為她們解了身上的蠱,放他們回去!如此,你救不了大炎皇帝,至少救了大炎公主,回去之后,大炎百官照樣會為你歌功頌德,如何?”</br> 梁休一聽,樂了,這蠱蟲你這老妖婆就能解?那必須讓你今兒個就解了啊!</br> “哈哈哈哈!”</br> 梁休仰頭大笑道:“老妖婆,你當(dāng)真以為本宮就一點也不防著你們北莽?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就約拓跋濤到三里亭來談判?”</br> “笑話!”</br> “實話告訴你,薪城以北,本宮讓人修筑了堤壩,如今已經(jīng)蓄水三日,只待一聲令下,便能水淹薪城!”</br> “你知道,水淹城池的后果嗎?那便是伏尸十萬,不論貴賤,逃無可逃!”</br> “另外……本宮還派人在你巫馬一族營地,埋了一萬斤炸藥!本宮若是發(fā)出信號,你們?nèi)逅腥耍⒖叹蜁钕莼鸷#癁轱w灰!”</br> 大祭司心中一驚,但旋即又笑了起來:“不可能!我巫馬一族行蹤隱秘,你又如何知道我們巫馬一族的行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