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求求你做個好人吧
太子殿下是個戲精。</br> 前腳還精神奕奕,意氣風(fēng)發(fā)的梁休,后腳跨入太和殿大門,頓時就緊張得擦汗。</br> 他娘的,有生以來第一次上朝,不緊張才怪。</br> 而且上朝也就罷了,待會還得跟那些腐儒們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一番,光想想,就屁股疼!</br> “殿下?”</br> 賈嚴趕緊扶住他,目光帶著詢問之色。</br> “沒事,孤……孤就是忽然身體有些不適。”</br> 梁休干咳兩聲,心理默念自己是太子,是牛哄哄吊炸天的太子,緊張個毛線!</br> 于是強打起精神,擺了擺手,龍行虎步向著大殿前方走。</br> 他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打量著殿內(nèi)的一切。</br> 前世的梁休,還只是在電視上,看過古代大臣上朝的樣子。</br> 像這樣身臨其境,親身參與,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br> 和前世古代朝會差不多,太和殿內(nèi)金碧輝煌,盤龍繞住,紅毯鋪地,貴不可言。</br> 而文武兩班大臣,則分別站在兩邊,一動不動,肅穆莊嚴。</br> 看到梁休進來,一些大臣,好奇地打量著他。</br> 更多則是目帶審視,面色憤然,仿佛有什么瘟神跑進來似的。</br> 梁休對這些全然不知,他此刻正盯著天花板上,那些鑲金嵌銀的藻井,琢磨著撬下來,可以換多少錢。</br> 沒辦法,昨天小侍女還給他透露過。</br> 說太子詹事張陌大人,這幾天之所以不見人影,就是因為內(nèi)帑銀錢不夠,離宮收租子去了。</br> 既然是為自己辦事,梁休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為張陌分憂。</br> 正想著,前方上首陡然傳來一聲厲喝:“看什么,還不止步!”</br> 梁休栗然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走到金鑾殿的臺階之下,再往前走,就得踏上鳳臺。</br> 這還得了?</br> 這天下,除了皇帝,誰敢往上走?</br> 梁休趕緊停步,抬頭一看,只見梁啟端坐在龍椅上,正滿臉怒氣地盯著自己。</br> 梁休心中一突,下意識抬手打起招呼:“呵呵,父皇,你好啊。”</br> 皇帝一愣,臉上表情說不出的精彩。</br> 與此同時,梁休身后,也傳來一陣哄笑。</br> 特別是譽王,仿佛看白癡一樣,笑得那叫一個開心。</br> “我去,要玩脫!”</br> 少年太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封建時代,朝堂之上這么打招呼,簡直在找死!</br> 于是趕緊捧住腦袋,一臉痛苦地道:</br> “父皇,兒臣可能傷勢未愈,昨夜頭疼得厲害,太晚才睡著,以至于精神有些不振。哎喲,這會又疼了!”</br> 好在,梁啟只皺了皺眉,沒有再追究的心思,擺擺手:“趕緊入列。”</br> “哦。”</br> 梁休松了口氣,看了看隊伍,趕緊縮到皇子隊列。</br> 對排在最前面的譽王擠眉弄眼一番,隨后,大馬金刀擋在他前面。</br> 譽王笑容戛然而止,眼角抽了抽,目中閃過一絲怒意。</br> 他突然回頭,不動聲色,給文官隊列后面的一個干廋老頭,使了一個眼色。</br> 目標出現(xiàn),該行動了。</br> 干廋老頭王儉微不可查地點點頭,立刻出列,下拜道:“啟稟陛下,老臣侍御史王儉,有事彈劾太子!”</br> 接著,又把少年太子如何當街強搶民女,如何囂張不顧法度說了一遍,表現(xiàn)得可謂痛心疾首。</br> 炎帝深深看了王儉一眼,雙眼微瞇,隨后看向梁休:“太子,此事可當真?”</br> 昨日梁休強擄蒙雪雁,梁啟就已經(jīng)猜到,有人今天會對太子發(fā)難。</br> 盡管有些惱火,但,御史有風(fēng)聞奏事,彈劾百僚之權(quán),他也不好阻止。</br> 只能,先看看自家兒子的表現(xiàn)再說。</br> 老實說,梁休如今性情大變,再不復(fù)之前的軟弱,他還真有點期待。</br> 沒想到一出場就被人針對,梁休也有些意外。</br> 他站出來,掏了掏耳朵,懶洋洋道:“王御史,你剛才說,要彈劾孤什么?”</br> “哼!殿下何必明知故問。”王儉冷笑道,“你昨日當街強擄民女一事,難道,這么快就忘了嗎?”</br> “強擄名女?!”</br> 梁休故作茫然,裝出努力回憶的模樣,突然叫道:“哎喲喲,孤的頭又疼起來了,好痛好痛!”</br> 叫了半天疼,這才問道:“奇怪,王御史開玩笑吧,孤怎么不記得此事?”</br> 王儉一臉鄙夷之色:“依老臣看,太子恐怕,不是不記得,而是想抵賴吧?”</br> 他嗤笑道:“昨日之事,相信,絕不止老臣一人得到消息,可不是想賴,就能賴得掉的。”</br> “孤賴什么了?你可別血口噴人。”</br> 梁休指著王儉,向梁啟告狀:“父皇,這老頭故意污蔑兒臣,讓我幼小的心靈,遭受了深深的創(chuàng)傷……哎喲喲,頭又開始疼了!”</br> 他雙手抱著腦袋,神色痛苦,突然望著四周茫然道:</br> “奇怪,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呢?”</br> 一串靈魂三問,說實話,著實嚇到了梁啟。</br> 自家兒子已經(jīng)失去不少記憶,要是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那還得了?!</br> 正想關(guān)懷幾句,冷不丁聽見王儉的冷笑聲。</br> “太子,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做了,你為何不敢承認,還在這裝瘋賣傻?”</br> 這話頓時激怒梁啟,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冷喝道:“混賬!”</br> 王儉還以為,梁啟是在呵斥梁休,愈發(fā)肆無忌憚:“太子,聽到了嗎,連陛下都看不下去……”</br> 話還沒說完,陡然聽到上首一聲呵斥:“王儉,朕是說你混賬,你耳朵聾了?!”</br> 王儉悚然一驚,心虛地抬起頭:“陛下……”</br> 梁啟瞪了他一眼:“閉嘴!你以為,太子真是在演戲?”</br> “實話告訴你,太子重傷未愈,昨日醒來,便失去記憶,連孤都不認識!”</br> 梁啟面色威嚴地警告道:“你若是再這么咄咄逼人,一旦加重我兒傷勢,朕,決不輕饒!”</br> 王儉頓時嚇得面色慘白。</br> 他沒想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梁休竟然失憶了!</br> 這……這么巧?</br> 他自然不敢懷疑炎帝的證詞。</br> 那只能說明,少年太子腦子可能真受到了影響。</br> 既然,人家連皇帝都能忘記,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似乎也說得通?</br> 而且炎帝的警告,更是讓他惶恐驚懼,哪還有直斥太子的勇氣。</br> 畢竟,投靠譽王,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前程。</br> 如果在這就丟掉小命,那就太過不值了……</br> 王儉有苦難言,只好縮起脖子,悻悻地不敢說話。</br> 然而,有老子撐腰,梁休哪會放過他,目露戲謔道:</br> “哎喲,孤好像,又想起一點什么了,王御史,你剛才問孤什么來著?”</br> 王儉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搖頭否認:“太子殿下,老臣糊涂,老臣什么也沒問,呵呵,一定是你記錯了。”</br> “是嗎?”梁休不依不饒,“可孤分明記得,你剛剛問了什么。”</br> “真沒有,殿下,老臣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殿下啊。”</br> 王儉都快嚇哭了,生怕惹出個好歹來,連累自己丟掉小命。</br> 心下慘然,小祖宗吶,求求你,做個好人,放我一馬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