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誰暗算誰
昌州城,南門。</br> 遲良興奮的看著搖搖欲墜的城門,李定芳將他安排在南門方向負責(zé)攻城,正是他最想要的結(jié)果。</br> 在他看來,李定芳那些所謂的理念全部都是狗屁,他們費盡力氣才好不容易打下昌州,卻要將得到的土地重新還給百姓,這個做法簡直愚蠢至極。</br> 但他也很清楚李定芳在軍中的威望,即便對李定芳心有不滿,卻依舊沒有任何表現(xiàn),但他已經(jīng)在這一仗開戰(zhàn)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等進城之后,他立刻會帶人在城中殺戮劫掠一番,然后逃之夭夭,而李定芳所率領(lǐng)的部隊就在北門,卻將他安排在南門,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機會。</br> 等李定芳反應(yīng)過來,來追殺他的時候,他早就已經(jīng)逃之夭夭了。</br> 到時自己拿著搶來的錢,完全可以隱姓埋名,逍遙自在。</br> 至于李定芳,就讓他為了那可笑的夢想繼續(xù)奮斗吧。</br> 城門上的昌州軍逐漸堅持不住,開始不停后退,遲良嘴角的笑意,也在飛速擴散。</br> 城門處,大軍不斷朝著城墻上攀爬,已經(jīng)將整座城墻占領(lǐng),地面上到處都是義軍此前攻城時,從墻上跌落下來的尸體,可是這一刻,卻沒有任何人去關(guān)注他們。</br> 遲良快步朝著城門處走去,等他來到城門時,之前拿下城墻的義軍已經(jīng)將城門放了下來,隨著城門落地帶起一陣響動,地面都為之顫抖了一下,城門之后,昌州軍早已倉皇逃竄。</br> “遲將軍,我們需要追上去嗎?”</br> 遲良的副將張懷文同樣舔了舔嘴唇,在投奔李定芳之前,他和遲良兩人是南境一伙流寇的頭目,作為遲良的心腹,自然知道他的打算,他也很清楚,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可不是什么還百姓一個青天白日,而是他們的發(fā)財大計。</br> 遲良點了點頭,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許多,冷聲說道:“讓他們給我追!”</br> “不過給我切記,沿途所有的房屋都要仔細搜索,如果在房屋里發(fā)現(xiàn)偽裝成普通百姓的昌州軍,一律格殺勿論。”</br>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笑意。</br> 只要那些財富的主人一死,剩下的錢財就是無主之物,至于被殺的人是昌州軍偽裝,還是真正的百姓,反正人都死了,又有誰會知道呢?</br> 數(shù)萬義軍朝著城中推進,但這些義軍中的頭領(lǐng)早已被遲良控制,接下來他們將會帶領(lǐng)著義軍,在城中進行一場殺戮。</br> 大軍一路沖入城中居民區(qū),街道兩旁家家戶戶都關(guān)著門,一眼看去,靜悄悄的一片,沒有一點聲音。</br> “給我搜!”</br> “這里肯定有昌州軍偽裝成的百姓藏在里面,只要見到,統(tǒng)統(tǒng)格殺勿論!”</br> 義軍中的軍官指著街道上的門戶冷喝道。</br> 大軍立刻朝著街道兩側(cè)一扇扇房門沖了過去,木質(zhì)的房門在義軍的沖擊之下不堪一擊。</br> 這是昌州的一座酒樓。</br> “出來!!”</br> “掌柜呢?給我出來!!”</br> 義軍軍官進門之后,目光便在四周掃過,沉聲冷喝,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傳來一串腳步聲,讓那軍官眉頭緊皺,循聲看去。</br> 火光亮起,把他嚇了一跳。</br> “誰啊?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br>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接著火光可以看到,從樓上有一個穿著一身寬松褻衣的人影走了下來,軍官這才松了口氣,看來應(yīng)該是這酒樓的掌柜了。</br> 他冷笑起來,暗中做好準備,就在這時,掌柜已經(jīng)從樓上走了下來,可見到那張臉龐之后,軍官卻愣了一下,那分明是一張白皙清秀的少年臉龐。</br> 是這家酒樓掌柜的兒子?</br> 他心中疑惑,但并沒有因此放棄行動,就算抓不到掌柜,能抓到掌柜的兒子也是一樣。</br> 到時候用這少年來威脅掌柜,還擔(dān)心掌柜不乖乖拿錢?</br> 想到這里,他一把扣住少年肩膀,反手將少年的一條手臂抓住,就這么將他壓在樓梯扶手上,沉聲道:“我懷疑你這酒樓中有藏著昌州軍的人,你爹在什么地方,老老實實叫他出來。”</br> 他冷喝一聲,手里加大了力氣,可身下少年卻沒有一點動靜。</br> 軍官還以為少年被嚇傻了,眉頭緊鎖,低著頭沉聲喝道:“聽到?jīng)]有?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剁了你?”</br> 可就在這時,他卻發(fā)現(xiàn)那少年正轉(zhuǎn)過頭和他對視,臉上分明帶著不屑的笑容,發(fā)出一聲冷哼:“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和我爹見面?”</br> “你找死?!”</br> 軍官頓時勃然大怒,手中軍刀抬起,重重落下,就打算將這少年的腦袋一刀斬下,可長刀還未落下,就感到腹部一股大力傳來,少年竟然對他小腹重重來了一腳,硬生生將他給踢得倒飛出去。</br> 這一腳勢大力沉,軍官倒飛數(shù)米,硬生生撞倒好幾張桌子,才勉強停下,一張臉上寫滿驚恐,雙眼瞪得滾圓,死死盯著眼前少年。</br> 這少年看著斯文清秀,一腳落下,怎會有這么大的威力?</br> 他搖晃艱難站起身來,冷冷看向少年,眼神中滿是驚恐,不敢置信的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br> 就算在昌州軍中,也不可能有如此年輕卻武藝高強的高手。</br> 少年二指放在唇邊,吹了聲哨子,樓上客房里立刻有一桿長槍飛出,被少年穩(wěn)穩(wěn)接住,抖了個漂亮的槍花,槍身在半空中抽過,帶起一陣破風(fēng)聲。</br> 他微微一笑,看向軍官的眼里多出了幾分寒意:“李定芳說的沒錯,想要感化你們這群貪婪冷血之輩,無異于癡人說夢。”</br> 槍尖落在地上,帶起一陣火星,少年和軍官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那軍官被嚇得面色蒼白,不斷后退,可少年看向他的眼里卻寒意刺骨,沒有絲毫憐憫。</br> “來人啊!!”</br> “救命啊!!!”</br> 他忽然發(fā)出一聲大喝,酒樓門外,立刻有人沖了進來,見到軍官身陷危機,立刻想要沖上前,攔住少年。</br> 閣樓之上,忽然有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飛了出來,穩(wěn)穩(wěn)落在人群之中。</br> 轟!!</br> 震天火光亮起,生生將門外沖進來的十幾人瞬間吞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