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母女二人洗漱完躺在床上,許佳慧溫柔的幫魯遲蓋上被子。
這一瞬,沒有人開口說話。
彼此之間都在享受骨血親情所帶來的溫暖。
許母抬眸望著女兒與她父親六分相似的俊俏面容,內(nèi)心十分疼惜愧疚。
素白纖手慈愛輕柔的梳理著魯遲倔強的小頭發(fā),跟她父親的頭發(fā)一樣扎人。
魯遲,幸福的沉醉了。
這一刻,她等了多久。
如果說父愛是一座山,那么母愛就是陽光,兒女則是一棵樹。
靜默良久,許佳慧緩緩開口,目光嚴肅,似在回憶。
“女兒,韓中石一直利用漁業(yè)公司做掩飾販賣毒品,他在韓國大量購買毒品,用魚腹塞□□品走私到中國。”
“媽,我沒想到童昕姐的丈夫會是這種人。”
“遲兒,對于你童昕姐,我感覺很內(nèi)疚,是我親手逮捕了她的丈夫,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了感情,但終究他是韓穎的父親。”
許佳慧深深嘆了口氣,對于警察,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魯遲急忙握住許母的手安慰道:
“媽,這不是你的錯,毒品太害人了,他一日不繩之于法,就會多一個甚至幾十幾百個吸毒的人。”
“話雖如此,可總歸是我害得穎兒失去了父愛。還有童昕的父親,也是因為知道韓中石入獄的事突發(fā)心臟病去世的,媽媽...對不起童家。”
自從童昕失聯(lián)后,許佳慧在九里逗留兩個月,都沒有能找到她。
“媽,這件事完全是韓中石的責(zé)任,如果他不販賣走私毒品,那后面的這些悲劇都不會發(fā)生!”
許佳慧伸手摟住魯遲的肩膀附身貼住她的額頭感動道:
“孩子,謝謝你這么開明,理解媽媽。”
魯遲用手卷住被角,一圈圈在手指上纏繞。
心里遲疑著要不要問那件事,魯遲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問出口。
“媽,那…我爸他…”
許佳慧的臉色瞬時灰暗僵硬,丈夫的離去一直是她的心結(jié)。閉上眼睛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過去的一切應(yīng)該讓女兒知曉。
“遲兒,這是個國際販毒大案,這許多年一直沒有破案,你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接到市局
里的機密任務(wù),讓你爸秘密潛伏到韓國的漁業(yè)公司找尋線索。”
“上級命令絕不能泄露這次機密任務(wù),經(jīng)過請示領(lǐng)導(dǎo)批準允許我們把事實告訴了你爺爺,得知他
老人家是抗美援朝的優(yōu)秀戰(zhàn)士,領(lǐng)導(dǎo)信得過。”
“那時候韓中石還沒有進入童家公司。這家漁業(yè)公司的老板非常狡猾多疑,你爸跟著他工作好幾
年才得到信任。慢慢開始讓你爸接觸高層的會議,最后也終于讓你爸找到了販毒證據(jù)。當(dāng)時韓中
石的大哥也在這家公司,他為人忠厚老實,與你爸慢慢成為好朋友。”
“沒成想,韓中石接手童昕家的公司擴展事業(yè)并把這家公司收購。無意中他大哥發(fā)現(xiàn)韓中石居然
與原公司老板合作走私毒品,極力勸他收手去投案自首,韓中石表面悔過同意,實則驚訝大怒。”
“此人心胸狹窄,嫉惡如仇,一直覺得他父親偏向疼愛他大哥而討厭他。心生毒計,他大
哥生日那天在他的車里動了手腳,你爸他…當(dāng)時也在車里。我當(dāng)時正在國內(nèi)販毒公司當(dāng)臥底,接
到通知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
許佳慧頓了頓,伸手撫住胸口,語氣晦澀痛楚。
“那場車禍中,韓中石他大哥雙腿截肢癱瘓。你爸爸傷勢最重,最終,搶救無效。”
許佳慧與丈夫的感情深厚,提到丈夫還是難以忘懷,不禁潸然淚下。
魯遲雖然對爸爸的記憶甚少,不過,她記事很早,父親的容貌,父親的寵愛,她都記得。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心,還是持續(xù)鈍痛著,循環(huán)往復(fù)。
這個一直堅強勇敢的孩子,默默的流下淚水,想念她的父親,心疼她的母親。
許佳慧看到女兒流淚,趕忙擦干淚水。
這個苦命的孩子,怎還能再舍得讓她悲傷。
今后,要用一生的愛來彌補呵護女兒受傷的心靈。
“遲兒,我們不哭了,以后,媽媽會永遠在你身邊。”
“嗯!媽,我們要讓爸爸放心!”
“遲兒,媽媽還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見。”
母女二人明眸似水,腕白肌紅,音容面貌七分神似。
“媽,什么事?您說。”
“你爸爸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他希望你能考取軍校,彌補他的遺憾。”
“媽,我愿意!”
“孩子,媽不希望你有一絲勉強,雖說是你爸的期望,可爸媽并不迂腐,還是以你的意見為主。”
“媽,我是爸爸生命的延續(xù)。從小被爺爺和爸爸訓(xùn)練站馬步,練拳,去軍校是很合適的選
擇,而且,我也喜歡。”
“遲兒,媽很幸運能有你這樣孝順懂事的女兒。我們一起照顧好爺爺,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
疲憊的月亮婆婆躲進云中休息,忠誠勇敢的星星衛(wèi)士出來站崗。
這是魯遲睡的最安穩(wěn)的一天,滿足安然,一夜無夢。
媽媽回來了,心中的太陽照亮整個世界,再黑暗無月的夜空,也迎來了曙光。
東流逝水,葉落繽紛,高中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慢慢地接近尾聲。
一年年,一歲歲,漸漸接近,偷偷遠離。
對于魯遲高考志愿報考軍校的事情,老師,校長,都百般勸阻,憑魯遲的學(xué)習(xí)成績,考取北
大,清華,都可以說十拿九穩(wěn),他們不理解為什么這孩子要固執(zhí)于上軍校。
經(jīng)過幾番家訪,調(diào)查,終究無人再阻攔。
而劉念,也堅持與魯遲考同一所學(xué)校,同學(xué),老師皆是震驚到咂舌,感情好到要改變自己的
前途,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
無論劉念的父母如何苦口婆心,老師如何阻攔開導(dǎo),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心。
沒有魯遲的校園,不快樂。
終于,劉念的母親私自偷偷到學(xué)校修改了她的志愿表。
而后,告訴魯遲日后東窗事發(fā),要負責(zé)開導(dǎo)劉念,因為劉母認為,沒有魯遲,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高考,如期而至,魯遲心態(tài)平和,發(fā)揮穩(wěn)定。
劉念,依然。
等待通知書的日子,劉念是快樂幸福的,每天到魯遲家里幫忙照顧爺爺,做家事。
并期待著與魯遲再當(dāng)同學(xué),同桌。
第一批錄取通知書發(fā)放,二人雙雙無懸念被錄取。
魯遲,如愿考取最優(yōu)秀的軍校。
劉念,被最優(yōu)異的外交學(xué)院錄取。
劉念捧著通知書轉(zhuǎn)圈圈,哇,好開心!!
今后,又可以與呆子一同上學(xué)放學(xué)了!!
拆開———
駭目驚心!
這,怎么會?怎么可以?怎么能這樣?
會不會是發(fā)錯了?會不會是同名?
腦海中浮現(xiàn)母親歇斯底里堅決反對的畫面。
難道...
一刻不停的奔跑,跑到家里,跟母親對質(zhì)!
果然,果然是媽媽!又是媽媽!
多年之后,劉母還在為當(dāng)年自私的決定后悔不已。
劉念與母親聲嘶力竭據(jù)理力爭,劉母態(tài)度強硬不容讓步。
“媽,你每一次都說為了我好,非我所愿的事你居然說的那么理所當(dāng)然。一件讓我痛心,讓
我難過的事難道還敢說是對我有益的么?我對您,真的很失望,我恨你!!”
這一刻,劉念,只想也只愿見到魯遲。
“念念,念念,你回來!”
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不屑的風(fēng)聲。
母女倆再一次決裂,兩次吵架都因為同一個人-魯遲。劉母在心里對魯遲的憎怨又深了一分。
劉念跑到魯遲家,訴與她這件事,許佳慧震驚于劉念母親的專治與自私。
留下劉念吃晚飯與魯遲一起勸慰開導(dǎo)她。
這一次,不同于中考。
一時間,劉念萬念俱灰。
如果說高中不同校,起碼兩個人在同一個鎮(zhèn)里。
這一次,不同班,不同校,不同城。
無論如何,讓劉念無法消化,難以接受,不能承受。
夜里,劉念不肯回去,留宿在魯家。
平日俏皮的狐貍眼不再顧盼生輝,一雙美目里愁緒翻涌,源源不絕。
魯遲明白她的心情,知道這一次不同于高中,拍拍她的手臂,拿出準備好的紫檀佛珠項鏈,
幫她戴上,故意逗著她開心:
“吶,這是我親手做的,千金難求,萬金不賣。”
劉念伸出青玉如瓷的手指細細撫摸著顆顆佛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大的委屈。
她,沉默了。
相識十幾載,魯遲深知她頑皮率真的性子,這是第一次,劉念不愿與她說話。
“念念,我們成年了,是大人了,即使我們不在一個城市,可是我們的感情也不會因距離而
改變,對嗎?難道你對我們的友情沒有信心嗎?現(xiàn)在交通很發(fā)達,不在一個城市真的不是問題
了。我都…”
劉念伸出青玉如瓷的手指拂住魯遲的嘴唇,雙眼微閉。
“噓...別說了。”
眼淚,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