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賠罪
    ??生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伸手的生活。
    適應(yīng)嗎？
    嗯，應(yīng)該說，開始真不大適應(yīng)。
    潮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主子坐著她站著，主子吃著她看著的生活，突然之間自己可以坐著用飯了，旁邊還有人站著伺候她，這一下子……真適應(yīng)不來。
    許婆婆開始都不肯坐下同她一起用飯，還是潮生堅(jiān)持的。至于何勇，他根本沒回來用飯，不知道去哪兒了。
    “不用管他。”許婆婆殷勤地給潮生挾菜：“這是我的手藝，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br/>     許婆婆手藝也不錯，潮生點(diǎn)點(diǎn)頭：“挺香的。明兒我做給婆婆嘗嘗，我在府里頭也學(xué)了一身兒廚活兒。”
    許婆婆的臉色并沒顯得欣慰，倒是難過起來：“唉……若是早些找到姑娘，哪用得著吃這些苦。何勇實(shí)在太不象話了……”
    潮生急忙岔開話題，指著另一道菜問：“這個也是婆婆做的？”
    “對對，來嘗嘗這個?！?br/>     一旁站的那個小姑娘，潮生聽許婆婆喊她紅豆。
    這倒是個很好聽名字。
    她這么一說，許婆婆就笑：“好聽什么啊，她還有個妹子叫綠豆呢?！?br/>     潮生也忍不住笑了。
    天快黑了，家家戶戶都生火做飯，炊煙裊裊。潮生站在院子里朝西北望去，太陽已經(jīng)落山，西面天際是一片煙紫的的暮色。
    誠王府……這會兒也該傳晚飯了。
    不知道李姑姑，小順，小肅，還有四皇子……他們這時候都在做什么？
    紅豆拿著一個小熏爐，里面放了定風(fēng)、薄荷那些東西，點(diǎn)燃了在院子里熏。
    這會兒天氣不熱，并沒多少蟲子。晚上的風(fēng)比白日涼，淡藍(lán)的煙被風(fēng)吹著，象一縷薄紗在空中彌漫飄蕩。
    一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潮生才轉(zhuǎn)過頭。
    許婆婆一直站在她身后，不過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潮生回了頭，許婆婆才把一件長衫替她披上：“進(jìn)屋吧，外頭涼?！?br/>     “嗯。”潮生問：“婆婆這些年，住在哪里？過得可好？”
    “我一直住在承安的鄉(xiāng)下，離京城幾百里地呢，那地方山陡路難走，與外面不通消息……”許婆婆說：“雖然一直在打聽信兒，可也打聽不著什么，還是年前勇子才找著我，一起來了京城?！?br/>     “叔叔去哪兒了？天不早了……”
    正說著，忽然傳來叩門聲。
    有時候，叩門聲可以聽出很多東西。
    潮生第一個念頭是，難道是叔叔回來了？
    不，不是的。
    這敲門聲聽起來有氣無力，仿佛是偷偷摸摸的來，怕人知道似的。
    許婆婆支使紅豆去開門，結(jié)果來的是個年輕婦人，手里提著兩個一扎的點(diǎn)心包，穿著紅裳，下面系著綠裙，陪著笑說：“我……是錢家的?！?br/>     紅豆不吭聲，轉(zhuǎn)頭看許婆婆。
    許婆婆打量她一眼：“你是錢家哪一個？”
    “婆婆好，我家男人行二，我娘家原姓馬?！?br/>     原來這就是錢家二小子娶的媳婦。
    她站的地方不亮，潮生看不清她臉，依稀看得出她不算太高。
    許婆婆示意潮生進(jìn)里屋去。潮生進(jìn)了屋，紅豆過來把門簾兒放下。
    許婆婆這才說：“嗯，進(jìn)來說話吧。”
    錢嬸兒鬧了那一場，這會兒不來。錢家大小三個男人，也都沒來，卻讓一個年輕媳婦來了。
    這是又想鬧哪一出？
    潮生站在門邊聽著。
    馬氏嘴倒是挺甜，能言善道的，進(jìn)了屋放下點(diǎn)心，先說了一通客氣話，說鄰里之間原應(yīng)該多走動照應(yīng)，這不，何家又回來了，他們竟然不知道，這會兒才上門來看望。又說這點(diǎn)心是前街香滿堂買來的，豬油桂花飴糖都放得量足足的，味兒好著呢……
    許婆婆淡淡的，只吩咐紅豆上茶。
    馬氏繞了一圈子，終于扯到正題上頭，聽起來十分誠懇地說：“這會兒我過來，一來是來探望許婆婆和何叔，二來，也替我婆婆她賠個不是。我婆婆年紀(jì)大了，平時也總說些渾話，做出事來也顛三倒四。為這事兒我們還請郎中看過，還抓過藥吃了，也總不大見效。許婆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下午她那惹您不痛快的事兒，我替她賠罪。您要不消息，打我一頓罵我一頓也使得，我這兒先給您跪下了……”
    哎喲，這理由找得真好。
    一句老糊涂就把錢嬸兒下午撒潑的事兒揭過去了？
    要論老，錢嬸兒不過四十開外吧？許婆婆怎么看也是坐五望六的人了，這誰比誰老，誰比誰糊涂?。?br/>     聽著外面動靜，馬氏真跪下了。
    二子這個媳婦應(yīng)該和潮生差不多大吧？按說應(yīng)該差不多。二子就和潮生差不多，他的媳婦總不會和潮生差太多。可是聽聽人家這口齒，看看人家這作派，比潮生那世故老練多了。陪得起笑，屈得下膝。
    嘖嘖，佩服。
    許婆婆并沒有讓她起來，只問紅豆：“你讓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都好了。婆婆要不放心，就再細(xì)細(xì)查一遍?！?br/>     “我也不用查，你自己再想想，沒什么疏漏就行。灶里火要滅了，別迸出火星來燒了房。小爐子拎到背風(fēng)的地方，熱水可別斷了?！?br/>     “是，我都記著呢。”
    許婆婆不理會馬氏，馬氏也沒傻的老跪著。潮生從門簾縫兒里朝外看，馬氏正摸出手絹兒抹眼睛，順勢就起了身，又坐回椅子上。
    不知是她演技了得，還是那手絹兒上做了什么手腳，眼淚說來就來，聲淚俱下：“許婆婆您老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我婆婆糊涂，惹您老人家不高興，我們做晚輩的勸也勸過，可是實(shí)在勸不住。您放心，那三間房，明兒我們就找了泥瓦匠，給您改過門兒來。我們這兩年還給修過墻，房頂?shù)耐咭惭a(bǔ)過。改回來了，不管是放東西還是住人，都保您住得舒心，絕對沒什么不妥當(dāng)?shù)?。?br/>     許婆婆一笑：“這么說，我還得多謝你們替我看房子修房子，真是辛苦了?！?br/>     馬氏忙陪笑：“哪能呢。這也是我過門兒那年，夏天下了好幾場雨，看著墻要壞了，我公公請了人來修。誰知修屋的人不了解，還以為是替我們家修的，就把門兒開在那邊兒了……”
    許婆婆還是笑。
    馬氏玩弄這種小花招，許婆婆根本懶得理會。
    馬氏這通解釋，只怕紅豆這小丫頭都不會信。
    “您老人家千萬消消氣，多保重身子。話說回來了，這鄰里住著，這多一尺少一尺的事兒，總是說不清楚的。街坊之間該當(dāng)相互有照應(yīng)，和氣為貴。您老看……象您下午說的，要是鬧上公堂。旁人知道的，說您老人家脾氣盛，愛較真兒。不知道的，還指不定怎么嚼舌頭呢。這年頭兒好端端的人家，誰沒事兒去衙門里生事兒呢？三班班頭兒要打點(diǎn)，書辦師爺要塞錢……為著打官司，那原告被告一起破家敗亡的多了……婆婆您經(jīng)的事兒多，肯定比我們小輩兒想事周全……俗話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咱們兩家可是親近的，有什么事兒，坐下來慢慢商量著辦，不比鬧得丟人現(xiàn)眼失和破財?shù)膹?qiáng)么？”
    她說得，也未嘗沒有道理。
    這年頭打官司，可不就應(yīng)了八個字么？衙門口，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jìn)來。
    馬氏這話軟中帶硬，又是央告，又是威脅。
    錢嬸兒這個二兒媳婦娶的，真是……嗯，青出于藍(lán)而盛于藍(lán)啊。
    看來錢家繼續(xù)延續(xù)著陰盛陽衰的傳統(tǒng)。
    這馬氏精明看來不下于錢嬸兒。但比錢嬸兒又有見識，又有算計(jì)。
    許婆婆一笑：“房子當(dāng)然要改回來，既然你這樣說了，明兒就找泥瓦匠吧。我們在家候著匠人上門。要沒旁的事兒，紅豆，你送錢二家的出去?！?br/>     對于官司打不打的事兒，許婆婆一字也不提。
    馬氏哪能甘心這么就走，端起桌上茶來喝了一口：“許婆婆……我知道我是小輩兒，說話也沒什么份量。說起來我過門也沒幾年，潮生妹子進(jìn)宮早，我都沒見過她。聽說她已經(jīng)回家來了，這可是大喜事兒，不如叫妹子出來，我們也見見面，敘敘話?。俊?br/>     嗯，錢家果然有人看見她回來了。
    難道覺得在許婆婆這里說不通，想在她身上打主意？
    許婆婆收了笑：“我們姑娘可是金貴人，不是什么阿貓阿狗說見就見的。紅豆，送客?！?br/>     馬氏還要再說話，院門又被叩響了。
    這次是連叩三下，很有節(jié)奏感，而且很有力。
    紅豆看了一眼許婆婆，許婆婆說：“去開門?！?br/>     這次是叔叔回來了吧？
    紅豆出去開了院門，潮生聽著有人進(jìn)來，腳步聲很沉穩(wěn)。
    但聽著不止一個人。
    許婆婆問：“勇子，你怎么這會兒才回……”她的聲音忽然間卡住了。
    潮生從縫隙里朝外看，只見著許婆婆已經(jīng)站起身來，呆呆看著門外，臉上露出又是疑惑，又是驚駭?shù)纳袂椤?br/>     許婆婆一直那樣鎮(zhèn)定，潮生實(shí)在想不出她見了什么人。
    “這……這是韜哥兒不是？勇子，勇子，你說……是不是？”
    門外面那人喚了聲：“許婆婆?！?br/>     這聲音醇厚有力，但并不是何勇。
    這人是誰？
    潮生怔了下……
    為什么……這聲音，她好象在哪里聽過？
    ————————————
    那啥，謝謝大家?？吹浇裉煲惶於嗔撕眯┢?。
    還有加群的朋友，給我許多的鼓勵。
    再說一次群號喲：二六零八七一七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