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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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今顧家那個人是誰?”
“據(jù)你娘清醒時候說,她估摸著應(yīng)該是和你小姨脫不了干系。”
“老太太顧家,過得好嗎?”
“不缺吃不缺喝。”
不缺吃不缺喝,這就算好了嗎?
楊氏果真如馮老所說這般可怕,她不能讓老太太留那。而且如今看來,老太太娘家她外家,多半是知道那人底細(xì),卻仍將她送至顧家,居心叵測。
程家有點勢力,要查一個孤女不難。畢竟就算那姑娘再謹(jǐn)慎,多少也會有點蜘絲馬跡。而程家只字不提,就認(rèn)定了那人是老太太女兒。現(xiàn)回想起來,要說其中沒有貓膩,打死她都不信。
顧麗娘不是一個主動付出人,但每個對她好人,她都會加倍對他們好!她不管老太太是否是看前任面子上,但至少如今受惠是她!就為著這個一直護著她老人,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顧麗娘深吸了口氣道,“我,我能不能把老太太接出來?”
顧麗娘詢問地看向許強,許強握著她手,點了個頭,不過許強眼底閃過一抹擔(dān)憂。
馮老沉吟,“我看,怕是難。”
“別我也不要,只讓我把老太太接出來就成。”他們有鋪子有田地,多奉養(yǎng)一個老人,不成問題。既然一切因財而起,那她不要財不就行了?
馮老欣慰地看著兩人,斟酌片刻,才道,“他們不會讓你把人接出來。這個問題,已經(jīng)不關(guān)錢財了,而是事關(guān)顧氏家族臉面。顧家三房加起來也有幾十口人,由你一個出嫁女兒奉養(yǎng)老人,將他們顧家置于何地?再者你娘雖是繼室,卻是正經(jīng)八百抬回來,不是什么不入流小妾姨娘之流,如果你把人接出來,外人會怎么想怎么看這顧家?外人會認(rèn)為顧家子孫都是些不孝,連祖宗都不肯奉養(yǎng)。他們丟不起這個臉,這般打臉行徑,他們不會應(yīng)允。”
還有一句,馮老沒有說出口就是,即便老太太顧家過得不舒心,卻仍得留那,直至死亡!
顧麗娘看了許強一眼,“是這樣嗎?”
許強點點頭。
顧麗娘一聽,方知道她想得太簡單了。前頭她是孤兒,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嘗需要顧慮這些個亂七八糟親戚關(guān)系?她根本也沒想過她想奉養(yǎng)老人這個舉動會遭遇這么多阻礙。
許強指出,“麗娘,你是顧老太太女兒這件事,畢竟只是我們幾個承認(rèn),對顧家來說,你就是個外人!”光他們幾個相信是沒有用。即便老太太承認(rèn),但她得了這癡病,她話是作不得準(zhǔn),得打個折扣。還有就是上回滴血認(rèn)親那事,顧氏族人仍記憶深刻呢。
一時之間,所有人全沒了主意。
怎么走,顧麗娘已經(jīng)不記得了。接連幾天,顧麗娘都是心事重重。好丈夫公爹都體諒她,并未過多責(zé)怪。
屋外傳來急促敲門聲,顧麗娘一愣,去開了門,見許強一臉凝重地站外頭。
顧麗娘心一突,這個天色回來,臉色又不好,莫不是有什么不好事發(fā)生了罷?“怎么了?”
“當(dāng)今圣上遇刺,如今全城戒嚴(yán)搜查,我怕家里有事,就關(guān)了鋪子回來了。”
說話間,一隊巡捕就跑了過來,“搜查!讓開。”
許強忙拉過顧麗娘,省得她被沖撞到。五六個人推開門,就沖了進去。
顧麗娘想起屋里老人孩子,忙拉著許強跟了上去。
小石頭精明,拉著妞妞靠著空闊墻壁。許老爹抱著福哥兒站院子里,倒沒有因此被人推搡。
她害怕情況沒有發(fā)生,顧麗娘松了口氣,忙向兩個孩子招手。兩人手拉著手來到她這兒,然后拽著她衣擺不肯撒手。
“稟領(lǐng)隊,沒有搜查到可疑之人!”
“走!”那頭揮了揮手,那些人看都不看許強他們一眼,就速地往門外而去。
顧麗娘看著被推得東倒西歪家具,心中嘆了口氣,這沒有人權(quán)皇權(quán)統(tǒng)治!幸虧貴重物品都收了起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損壞多少呢。
“你們顧家企圖窩藏朝廷欽犯,罪證俱,全部帶走!”
“冤枉啊大人,是不是弄錯了?”顧長樂使了個眼色,顧蘊升立即往那帶頭差爺處塞了幾張銀票。
那差爺面不改色地收了錢,道,“城外十里莊那里有個莊子是不是你們顧家?”
顧長樂看向顧氏三房當(dāng)家人,所有人面面相覷。顧蘊升硬著頭皮上前,“是。”
“是就沒錯了,那里就是賊人藏身點,我們不但那捉住了幾個叛賊,那繳獲了兩大箱子火銃。”
顧家眾人一聽,倒吸了口氣,火銃,朝廷明令禁止啊。
“顧蘊升,你要害死我們顧家啊。”
“顧蘊升,你說,有沒有做過些事!”顧長樂臉色一白,呵道。
“我——我不知道,這莊子一直都是楊氏管。”顧蘊升有點忙亂。
“楊氏,你說——”
“我我我——”楊氏已經(jīng)嚇破了膽,臉色比誰都白。她知道,此事多半是真。每半個月千兩銀子進賬,卻要擔(dān)這般大風(fēng)險。她要是知道,那些銀子,打死她都不敢要哇。
看到這,還有什么不明白?
帶頭差爺已經(jīng)不耐煩了,“罪證俱,你們不必狡辯了,來人,全部帶走!”
“娘,我不要,我不要去。”
“你這害人精,掃把星!”
一時之間,顧家上下哭聲咒罵聲一片。
“不,我不姓顧,我姓江,叫江墨染,不是你們顧家女兒。你們別捉我,這和我沒絲毫關(guān)系!”江墨染掙扎著大叫,狀似瘋狂。
聽了這話,老太太眼里閃過一抹嘲諷,只想享富貴,不想共患難,這世間哪有這般便宜事?楊氏,折騰吧折騰吧,這回把自己折騰進牢里了沒?老太太倒不擔(dān)心自己,她這把老骨頭已經(jīng)活得夠久了,死了也夠本了。而且她女兒沒被牽連,她怕什么?只是心頭有點不舍,只怕她不能再繼續(xù)看顧女兒了。
官差才不管這些人說什么,全都押回牢里再說。
被拉走前,顧長樂仰天長嘆,“我顧家,就毀這無知婦孺手中啊!”
好那個差爺頭頭是個講情理之人,見老太太一把年紀(jì)了,也不讓人推搡,只叫人做個樣子押回去而已。
接下來幾天,氣氛加緊張了。時不時傳出抓到什么可疑之人,人們越發(fā)地不愛出門,街上也是一片冷清。許家鋪子這幾天一直也沒開,心想著,過些日子便好了。
卻沒成想,會等來一個惡耗。
“麗娘,顧家出事了。”許強一進門便道。
“出什么事了?”
“顧家三十幾口人全被捉了。”
“那老太太呢?”顧麗娘緊張地問。
“也入了獄。”許強聲音很低沉壓抑。
“這么冷天,她身子骨怎么受得不了?”顧麗娘焦躁地走來走去,“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陪你一塊兒去。”
顧麗娘收拾了一件厚實棉衣,又包了十幾個包子及一些干糧。兩人才急匆匆地趕去牢房。
許強使了點銀錢,又獻給了一壺好酒和一些鹵菜,兩人才得已進去。
天牢里人很多,那些人一見有人來,紛紛伸長了手,如惡鬼般嚎叫著。這回不止顧家人被捉了,楊家人也是全都被捉了。
江墨染見到顧麗娘,瞪大了眼叫著,“她才是顧家嫡女,捉她捉她,放我出去!”
她這一嗓子倒惹來顧家一些人好奇,見是顧麗娘,一怔,驀然,諷刺地笑了。
“當(dāng)初也不知道是誰叫娘叫得多親切,現(xiàn)入獄了,連親娘也不認(rèn)了?”
“是啊,這種人真不知道認(rèn)回來做什么?”
如今顧氏大房三房人對二房恨死了,說話自然不留情面了。
許強與顧麗娘一直走,走到大牢頭,才看到老太太。老太太獨自一間牢房,身上穿得還算厚實。
“你們來這做什么?走,給我走。”老太太睜開眼,一見著顧麗娘他們,怔忡了一下,然后開口就是趕人。
顧麗娘不理,“我給您穿上這件棉衣罷。”輕輕地給她穿上衣服,老太太哆嗦地穿上了,嘴里一直念著讓她走話。
“你走,不走我就生氣了,咳咳。”
顧麗娘給她拍了背,問她,“餓嗎?這包子還熱著,趕緊吃吧。”
老太太接過,沒吃,“你們走,走了我就吃,不走我是不會吃。”
“老太太,我們出去可以去求誰?”許強四處張望了下,然后問道。牢房那么緊張,老太太還能分到一間小牢房,定是上頭有人吩咐過了。他問一問,也有個努力方向,總比出去后,無頭蒼蠅般地四處求人好。
老太太一愣,然后說道,“年青人,你很聰明。”
“娘——”
老太太一把捂住她嘴,“不準(zhǔn)叫。”
“好,您說,我們出去能找誰幫忙。您不說,我就出去和差爺說,我是您女兒!”
老太太苦笑,“你們走罷,出去后去找馮其慎。”
“麗娘,咱們走吧。”他們一直呆這,反讓老人焦急牽掛,還不如出去奔忙,看看是不是能把老太太撈出去。
“這里還有些包子和干糧,您拿著,餓了就吃,別亂分人。”顧麗娘叮嚀。
“嗯嗯,知道知道,你們出去。”
見兩人往門外走去了,老太太才松了口氣,怔忡了片刻,才拿著還有點熱氣包子慢慢吃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晚了,下回一定十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