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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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時候,顧麗娘懷胎八月,肚子已經(jīng)很大了。許強干滿三個月后,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鏢局。總鏢頭和花炎彬都來請過幾次,都被許強推了。
“這鋪子收益咋比往月少了?”顧麗娘前些日子還聽他說,花了大價錢進了一批稀罕貨,這兩月收益不但不漲反而還少了,真納悶。
許強聽了,臉色一片晦暗。
這大半年下來,鋪子里分紅早已超過了當初投入成本。也是他們賣貨走俏,時時不同,價錢又比一般商人公道,每月盈利還不錯。分到他們手上,平均一個月也有十兩銀子左右。大半年下來,顧麗娘這邊也攢下了九十兩銀子,加上許強走鏢所得,扣除了一些日常花用,她手里共攢了一百四十八兩。
“是貨賣得不好?”顧麗娘試探。
賣得不好?賣得真真好極了!但再好買賣也禁不住有人老從店里白拿貨啊。
“花老弟他家婆娘常去鋪子里拿東西。”自家東西被人拿去做人情,著實不是件令人愉事。
顧麗娘吃了一驚,這柳氏也是念過點書,咋會做出這么沒腦子事?她這樣,買賣哪里能做得長久?“不會吧?那柳氏,我見過,看著不像這般不通理人啊。會不會有人拿了她名號行事?這事你可得查清楚,莫要壞了你們兄弟間情分。”
“這事兒我查清了,就是這樣。”
“開始時候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除了進貨外,兩家都不插手鋪子事嗎?”顧麗娘很納悶,見他不吭聲,她再問,“花家老弟他怎么說?”
“他沒找我說,我也不曉得他知不知道這事。”
“那咋辦?”顧麗娘嘆了口氣,好容易有幾天好日子過,這些人偏叫你不活。
“夜深了,你睡吧。這事我會處理,你別想那么多,省得累著我兒子。”許強不想她太過傷神。
“成天就曉得你兒子,哼!”顧麗娘背過身去。
許強小心地來到床另一側(cè),摸了把她胸前鼓鼓兩團,笑道,“哪能啊,我還曉得兒子他娘咧。瞧瞧,你這對大白兔能長這般大,都是為夫功勞!”說著,一臉得意。
顧麗娘羞他,“沒個正行。”看著努力逗自己開懷丈夫,顧麗娘微笑著閉上眼。也懶得想那一攤子問題,他不是個無能,自有法子處理。顧麗娘索性就丟開不管,這年頭誰都不是傻子。
“睡吧。”
下半年收成有所回升,顧麗娘覺得先前許老爹有點杞人憂天了,只是許老爹卻沒多說什么,只說了句,“再看吧。”
這話又把她心給提了起來,顧麗娘想想覺得自己真是太過緊張了,即便真有什么事,她一個大肚婆能做啥,保護好懷中這顆球就算功德無量了。
許強呆家日子,顧麗娘就松多了,每日重活都是他包了,她光動嘴不動腿,煮出來菜味道雖然不如顧麗娘做,但也能入口。每晚睡前,許強還特意打了熱水給她泡腳,晚上她腿抽筋時他還會幫著按按,有時候她發(fā)脾氣他也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每回發(fā)過脾氣后,顧麗娘都很愧疚。反而是許強來安慰她,說他知道她這個時候控制不住自己脾氣,他并不介意她偶爾使使小性子。
泡完腳,許強扶著顧麗娘來到床邊,“麗娘,我想與花炎彬拆伙。”
“怎?情況很嚴重?”鬧到這地步了?這買賣還沒做夠一年呢。
“那天我去尋他,說他家婆娘這樣做不太好,讓他管管。你知道他怎么說,他竟然說我都不鏢局了,許多事都是他打理,話里話外都暗示我他出力多,拿多點是應該。我現(xiàn)才知道,再厚兄弟情分也抵不過他家婆娘一句話,罷了,我算是看清了。拆伙罷,鋪子咱們不要了,讓他把那鋪子價值估算一下,然后五五分。”許強冷笑,再怎么說他鏢局也經(jīng)營了十幾年,豈是他這個剛混了三五年外來戶可比?花炎彬真以為鏢局里兄弟聽招呼全是他功勞?美不死他!
顧麗娘心一緊,拆伙倒不打緊,她只是可惜那鋪子了,每月都有這么一大筆銀子進賬。“這鋪子要很多銀子嗎?咱們能不能盤下來?”
“不,咱們不要鋪子。”
“為什么?”盤下鋪子,月月有進賬,本錢很便回來了。
許強屋里走來走去,顧麗娘知道他現(xiàn)正想事情,也不打擾。
良久,他才顧麗娘面前坐定,“麗娘,下面我要告訴你話,你千萬不能傳出去,這關(guān)系著咱們下一步計劃。而且,這也只是我猜測,不一定準。”
“什么事啊,這么慎重?”顧麗娘看著他神色,也開始緊張起來。
“你有沒有注意到,咱們下半年糧食都收了,而且收成還不錯,但糧食價格卻居高不下?”
顧麗娘點了點頭,這她倒是省得。
“而且,鏢局這幾個月來生意也太多了。”
生意多不好嗎?顧麗娘細細一想,確不正常,鏢局生意好,說明世道亂,難道坊間小道傳聞是真?廣安王擁兵自重,皇上果然要對廣安王用兵了么?強哥他想說是這個嗎?
“據(jù)京城那邊傳來消息,有好些世家開始陸續(xù)入駐京城。”這些世家京城多少都搭得上些關(guān)系,消息來源也極為通達。或許他們知道一些內(nèi)幕也未可知。
“強哥,你是說,那個廣安王要反了?”雖然只有他們夫妻倆人房間,但顧麗娘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她心跳得很厲害,她從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突然間發(fā)現(xiàn),戰(zhàn)爭離她那么近,讓她有種無所適從感覺。若真是這樣,那間鋪子就不能要了,好能折合成現(xiàn)銀,攜帶方便。
“這只是我猜測而已。”
“強哥,我覺得不管這猜測是真是假,咱們都該早做打算了。廣安離咱們這那么近,真等它打起來后,咱們想全身而退就難了。”他們鎮(zhèn)上不少販子是廣安那邊,顧麗娘知道兩個地方離得還算近。
想到廣安距離他們這兒只有幾百里路,許強心里就一陣發(fā)寒。
“強哥,咱們舉家遷往京城吧?畢竟京城是天子腳下,防御定然是強。即便朝廷不濟,京城也會是后淪陷。”雖然前路未知,至少小命有保障多了。若他們把手上銀錢田地等歸攏起來,京城城郊置上一些田地也是使得。
“這主意不錯,我倒沒什么,只是爹年紀大了,你肚子又那么大,還有個把兩個月就要生了,哪受得了長途顛簸之苦?”他也想趕緊辦妥這事,就是擔心他們受不了這苦。
受點苦總比小命丟了強,她惜命,“沒事,去安排吧。不是有水路么?咱們走水路吧,這樣省點時間,也少受點罪。”
“我還是找爹商量商量,看看他怎么說。”
對舉家遷往京城事,許老爹沒什么抵觸。,許老爹本就是江南那邊人,來鳳臺村這邊定居也不過是二十年左右事,不存什么故土難離問題。再者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就算為了子孫后輩,許老爹也是贊成前往京城。且那里皇城根上,去沾點天子貴氣也不錯。
顧麗娘遲疑地問,“這事,要不要和錢叔他們打聲招呼。”
“先別急知會他們,等我把鋪子事處理好先,錢家就是田產(chǎn)比較麻煩,其他都便宜。而我們那鋪子事恐怕沒那么容易辦好,花老弟他能做到威遠鏢局二把手位子,自有其能力,恐怕他手上難占到什么便宜。”雖然坊間小道消息滿天飛,有人信有人不信,但見了別人大規(guī)模搬離,難保不會引起恐慌。現(xiàn)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樣他們手里田地才能賣個好價錢。
“咱們現(xiàn)重要是拿到現(xiàn)銀,吃點虧倒也罷了。”沒辦法,雖然鋪子各占一半,若不退讓話,鬧到縣太爺那里雖然能拿回應得銀了,但這卻是極為費時之事,而他們目前缺就是時間了。
“嗯。”
“花老弟,鋪子問題想必你也知道了。旁我也不多說,當初鋪子是你提議開,自然歸你,我也不會硬搶,只是這鋪子開始時候我也投進去一半銀子,你總得給我章程不是?”花炎彬他看出來是他本事,看不出也怨不得他。
花炎彬眼神一閃,許強啥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老哥哥,為了這么點事,咱們至于鬧到這地步嗎?我家婆娘那做法是不對,我這替她給你道歉了。”
口頭上道歉有什么用?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既然花老弟你都說到這份上了,哥哥我也不瞞你,咱們這鋪子確實紅火,哥哥我也想到開一間,給女兒賺些嫁妝。我想過年前就盤下個鋪子,現(xiàn)正急錢呢。為了這事,我準備把家里地賣幾畝。花老弟,你就爽點,把銀子分了給俺做本錢吧。”
花炎彬眼睛微微一瞇,“這樣啊,鎮(zhèn)上我認識人不少,有什么需要幫忙,招呼一聲。”
“哪能鎮(zhèn)上開同樣鋪子來搶你生意啊,我準備到城里開間鋪子。已經(jīng)相好一處了,只等銀錢到賬便可,其他就不麻煩花老弟了。”
花炎彬松了口氣,不和他搶生意就好,雖然他們這間鋪子經(jīng)營時間長,也不怕他。但若他真開了間同樣鋪子,生意還是會受到一定沖擊。一直以來,許強給他印象便是有勇無謀型,此時見他一臉焦急,料想他真是銀子不湊手。
“那成,我也不耽誤老哥哥你事了,咱們現(xiàn)就清算一下賬目吧。”
許強自然是巴不得。
兩人并著掌柜,算了一下賬,“如今咱們這間鋪子有三條數(shù)目,先說這間鋪子,從我們盤下那會一百二十兩漲到了一百八十兩,堆積貨物大概價值一百二十兩,現(xiàn)銀有八十兩。老哥哥要不要看一下賬本?”
“不用了,咱們都多少年交情了,俺還能不信你?”看賬本?看了又如何?不說別,單這鋪子價值,難道就僅僅只是這屋子價格嗎?那人家百年老字號那些個商鋪,值錢就不是屋子,而是那個名號。雖然他們這鋪子不能和人家百年老字號比,但好歹也經(jīng)營了一年,他們鎮(zhèn)上以及方圓百里都小有名氣。而花炎彬?qū)Υ酥蛔植惶幔撸T了,他且忍一忍。
“那份契約書,你帶了嗎?”
“帶了。”
“那咱們就結(jié)算吧,一會再到縣衙走個過場。”
半個時辰左右,兩清了。兩人從縣衙出來,說了幾句客套話,許強便揣著懷里一百九十兩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