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第二百二十九章
張氏跟賈瑚那些個爭吵混亂,賈母都看在眼里,可她現(xiàn)在卻來不及幸災樂禍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元春那天說的話,她回家后仔細思量過,未必就沒有道理。
就像元春說的,太子名正言順,既是嫡長子,名分又早定,皇后的勢力也不小,便是皇帝再疼愛淑妃二皇子,總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廢長立幼吧?
而且照元春的說法,皇上最近身體還不怎么很好,要是那天真的去了
元春現(xiàn)在是太子的側(cè)妃,以后太子登基,最少也該在九嬪之列吧,自家若是使把力,不定就是妃了。
賈母拿不定主意,就找來賈政幫著一起思量思量。
元春可是賈政的親生女兒,元春好了,賈政還能不好?對著賈母的猶豫,賈政只堅定道:“當然是要幫著太子!”
因給她解釋道:“母親也別認為我是偏幫著元春,而是事到如今,元春都是塔子的側(cè)妃了,便是我們沒有向著太子,在外人眼里,我們也已經(jīng)是太子一派了。您這會兒去跟二皇子說,我們只是把女兒給了太子,其實跟太子一點瓜葛都沒有,二皇子能相信嗎?!”
當然是不能的!
賈政又道:“如今家里日益敗落,大哥是越來越好,瑚哥兒也算有出息,看母親,你現(xiàn)在,過得開心嗎?”
賈母抿緊嘴唇?jīng)]說話,她現(xiàn)在在榮國府,就是個擺設的老太太,什么都不能做,張氏賈赦周氏等面上對她恭敬,心里誰也沒把她當回事,她怎么可能過得開心?
賈政便說道:“母親,元春是你一手帶大的,跟您感情多深,您也知道。她對您,那比我跟她娘還親近幾分。若是那天元春真的富貴了,忘了誰,她都不會忘了您的。到那時候”
到那時候,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賈母被說服了,她看了眼小兒子,下定了決心。
老大這邊是靠不住了,她要過的好,還得靠著元春和二房!
賈母的動作很迅速,她很快就去拜訪了幾個老姐妹,要說賈母的口才還真挺不錯,有幾家已經(jīng)慢慢傾頹的人家就動了心家族正一日日衰敗,與其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看著,還不如搏一把,或許還能讓家族再度風光起來。
沒多久,元春在宮里,就給太子說了一則讓他震驚不已的消息。
“你說什么?義忠親王府還有勢力殘存?”太子原本聽元春說是有要事相告的時候還沒當回事,聽到這話卻是真正被嚇住了,“你是說,義忠親王世子當年,還有一雙兒女被偷偷送了出來?暗中還有勢力一直殘存著沒被清理掉?”
旁人不知道,太子卻是從皇后那里知道不少的。義忠親王備受先帝垂愛,是隱形的太子,今上野心勃勃,處心積慮把人整垮下臺,害了人的性命,卻礙于先帝的旨意,不能隨意動義忠親王唯一留下來的庶子徒宥明。
為了徹底掃清義忠親王留下來的勢力,他處心積慮,煞費苦心設了一個局,太醫(yī)院前太醫(yī)院原判早年就曾找到一個人痘,人接種后會有一種得了天花的假象,但是危險性卻很小,只要撐過去,此后一生,便再不用懼怕天花的威脅。皇帝便由此設局,給所有皇子皇女都種了人痘,然后讓這件事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謀害皇嗣,最后,果然逼得嫌疑最大的徒宥明悍然謀反,一路攻打至皇宮,今上才名正言順鏟除了義忠親王府。
太子當年也有十多歲,很多事還能記起來。當時朝廷上下那是被皇帝徹徹底底梳洗了一遍,又有義忠親王前世子妃容氏做內(nèi)應,義忠親王早年埋下的很多很深的釘子也被清洗了個干凈。
太子一直以為,在這樣強勢的清除之下,義忠親王府的勢力,該是徹底被清洗一空了。
可元春說,徒宥明當年,居然還送了一雙子女出去?他還有勢力保存下來?
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太子搖著頭,深深為當年義忠親王的勢力震驚了。
幾次三番地被清洗,居然還能殘留下來,義忠親王這本事,也算了不得了。
元春點著頭,鄭重對太子道:“若不是祖母說,臣妾也是不知道的。原是義忠親王早年對各府有恩,當年一雙兒女被偷送出去,就有人悄悄給他們改名換姓,重新置辦了個身份,一直養(yǎng)育到如今?!?br/>
太子震驚之余,驚問道:“那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
元春當即咬住了唇,撲通一下卻是跪了下來:“臣妾還請殿下恕罪?!?br/>
太子開始還有些莫名所以,一會兒就回過了神,驚道:“難道說,他們就在賈家?”
元春忙叩了個頭:“殿下恕罪,不干臣妾家中的事,是我堂伯家寧國府,卻是為我那侄子蓉哥兒娶了個媳婦,叫秦可卿,乃是營繕司郎中秦邦業(yè)從養(yǎng)生堂抱養(yǎng)的女兒,秦家還有個男孩兒,名叫秦鐘”元春心頭忐忑,對著太子只告罪,“臣妾知道此事大不敬,還請殿下恕罪?!?br/>
太子臉色連番變幻,腦海中幾次思量,瞇起了眼睛問元春:“你冒這么大險告訴我這些,為什么?”
元春聽他口氣,并不似要降罪自己,這才暗自松了口氣,果然,自己賭對了,抬起頭看著太子,小心道:“這事臣妾本是不知,可聽臣妾祖母的意思,好似當年義忠親王拿捏不少府里的把柄,這才有人在徒宥明叛亂之后冒死救下了秦可卿姐弟義忠親王府留下的一些人,隱藏的極深,卻都聽從秦可卿姐弟的吩咐,這些人,臣妾私以為,若是能為太子所用”
太子心頭一跳,若是這些人,能為他所用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元春,元春被他瞧得心頭狂跳,緊張地直攢緊了手,卻突然見他笑了開來,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帶進懷里,親了親她的額頭,笑起來:“好愛妃,做得很好!”
元春一直吊在半空里的心到這時才終于放了下來,笑著撲進太子的懷里:“只要能為太子分憂解勞,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愿意?!庇钟行┢砬蟮乜粗?,“只是還請?zhí)羽埩顺兼胰?,他們已然知道悔悟了。?br/>
太子大笑起來,手不規(guī)矩地在她那細腰上來回游移,低低湊到了她耳邊:“愛妃求情了,孤如何能不照辦?不說你家人,只要那秦家姐弟識時務,便是饒了他們,又有何妨?”
元春被他的氣息弄得身子都軟了,還要再問,太子已經(jīng)堵住了她的嘴,手往下移動,屋內(nèi),登時是一片春光
秦可卿收到消息說秦鐘失蹤了消息就知道不好,果然,她晚上睡的正香的時候,就有不速之客偷偷潛了進來,被人叫起說要談話的時候她也不怕,好整以暇穿戴好了,才慢慢走了出來。
直到看清楚坐在屋內(nèi)的人時候,她眼底才劃過抹震驚,太子看著,便饒有興味地挑起了眉:“你認得我?”
秦可卿笑起來:“太子龍章鳳質(zhì),國之儲君,誰人不識?我能認出來,可不奇怪吧?!?br/>
太子頗是贊賞的看著他:“不愧是我徒家的子孫,夠膽魄!”
秦可卿冷笑一聲:“可不敢當太子的話,小女子姓秦,是秦家的女兒。”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可以,但是卻不能擺在臺面上說。秦可卿自來是個聰明人,哪怕太子再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會把話說明了,白白叫人笑話。
她,早不是皇家貴女,早在她祖父叛亂被鎮(zhèn)壓的時候,她就從宗室女變成了罪臣之女,等到她父親再謀反,她唯一的一條生路,就只有隱姓埋名,徹底忘記她自己原本的身份,才能夠換得暫時的太平。
可現(xiàn)在,這份太平也沒有了。
秦可卿看著太子,懶怠再跟他拐彎抹角:“想來太子夜半來訪,該不是單單只為了跟我敘舊來的吧?我弟弟秦鐘,可是在太子手里?”
太子并不答,只笑問道:“如此深夜,夫人的夫婿如何不在你身邊?”
秦可卿臉色鐵青,沒有說話。賈蓉是個貪花好色的性子,早年跟賈璉接觸的好的時候還行,可后面被賈珍帶著,慢慢又給壞了性子,因為某些原因,跟她關系并不很好,好些時候,晚上都不在她這里歇的如此私密事,叫太子拿出來說,秦可卿羞得是滿面通紅。
太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笑諷道:“可憐千金玉質(zhì),到如今,卻要受這般苦楚。若是義忠親王還在世,看到孫女如此這般,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秦可卿便是再玲瓏剔透,到底不過十幾年華,被太子這樣奚落,終于怒了,憤然道:“既然太子都查出來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在這里再捉弄于我?!”
太子這方笑起來,怒了就好,會發(fā)怒,就表示有怨氣,有怨氣才會有**,才、好收買。
他看著秦可卿:“我可不是來發(fā)落你的。倒是有樁交易,要和你商量才對?!?br/>
秦可卿驚異看著他,不明所以。
太子只是笑著:“只要夫人能達成我們的這樁交易,我便許夫人一世安康,如何?”手往那天上一指,“總不能恢復你的身份,可這一世富貴榮華,卻不是問題?!毖凵裢砩弦活斑€是說,夫人更想要擔驚受怕地過一輩子?”
不可抑制的,秦可卿的心,動了!
許久,她才啞然看著面前的人:“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哄我?”
太子攤開手:“你也可以不相信我!”
秦可卿盯著他,死死咬住了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