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擎天白玉柱
九重天上的仙人領(lǐng)袖,雖然不是以真身出現(xiàn),但他已閉關(guān)千年,此番一亮相,本該無比絕艷,結(jié)果……被人家一翅膀就扇飛了,弄得紫霄公子顏面無光。</br>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一個蒼老慈祥卻又不乏威嚴的聲音響起:“紫霄修持多年,年高德昭,為九重天上群仙領(lǐng)袖,小子言行無狀,倚仗一件不成器的法寶,便跋扈無理,冒犯尊長,本座當略施小懲!”</br> 隨著這淡淡的聲音,一只巨手從空際出現(xiàn)。</br> 這只手巨大無朋,五指張開,極光般飄遙千丈的鯤鵬羽翅也只如巨掌之中的一只蒼蠅。</br> 陳玄丘震驚不已,不只因為那巨掌之大,更是因為當那巨掌凌空出現(xiàn)時,便有無窮威嚴,令他喘息都困難。</br> 這時仙人居七層臺上,天蓬元帥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震驚地叫道:“紫微大帝!”</br> 紫微大帝?</br> 準圣?</br> 陳玄丘一聽,屁也不放一個,掉頭就跑。</br> 空中傳來呵呵一聲輕笑,那巨掌隨之變化,任由陳玄丘雙翅展開,飛得多快,始終都被那巨掌籠罩其下。</br> 這可是準圣,距圣人只一步之遙,縱然有碧落風雷負山翅在身,可那畢竟只是鯤鵬老祖的一片羽毛,又怎么可能對付得了一位準圣。</br> 眼見那巨掌攫來,五根手指每一根都大如山岳,向著陳玄丘漸漸合攏,只那巨指劃破空際,便有撕裂的空間裂縫出現(xiàn),嗤啦啦電閃不斷,威勢當真駭人。</br> 偏在此時,空中突然又出現(xiàn)一只修長筆直的白玉柱,玉柱擎天,向著那巨掌掌心便抵了上去。</br> 陳玄丘就在空中,與那玉柱極近,因而只當是憑空出現(xiàn)了一根玉柱。</br> 但“仙人居”上眾人離的遠,卻是瞧見那白玉柱的根部若隱若現(xiàn)于云霧之中,而云霧之上露出的部分,卻有三節(jié),頂端不是山峰,卻有肉色素凈的指甲。</br> 那是……一個美妙悅耳的聲音輕笑一聲,道:“后生晚輩口角爭執(zhí),紫微上帝何等尊位,何必干涉。”</br> 曹卉脫口叫道:“玄女娘娘來了!”</br> 那巨掌被那擎天白玉柱一抵,便再落不下來。</br> 九天玄女笑吟吟的聲音道:“妙衣是本座的部下,今日大婚,若是傷了她的俏郎君,只怕她要向我哭訴,還請紫微帝君給個面子。”</br> 眼見玄女出了面,紫微上帝情知已經(jīng)不能再出手,遂冷哼一聲,那只大手緩緩收起,縮回了高天云霧之中。</br> 今日一場小爭執(zhí),竟然引得紫微上帝和九天玄女紛紛出手?</br> 仙人居上的眾仙已經(jīng)看得呆了,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br> 循著滿天的“煙火”,剛剛趕來看熱鬧的宋押司等書吏,更是一臉的艷羨。</br> 小柳系著圍裙、擼著套袖,手里提著個大勺,和龐師傅站在一起,心中只想,我當日是不是該與他一起投靠長留仙島?</br> 我苦心鉆研這廚技,究竟值不值得?</br> 他也是修行有成,飛升仙界的人。</br> 只是,就像一個學霸進了一個學霸王國,人人都是學霸,也就不存在學霸了。</br> 升天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才智卓絕勝他百倍的,不知凡幾。</br> 可是這些人依舊因為悟性、機緣、或者修仙的資本不足,一個個在仙界混日子,頓時大受打擊,往昔的自負和雄心壯志,盡付流水。</br> 但是現(xiàn)在,他的心,似乎又有點蠢蠢欲動了呢。</br> 眼見得玄女出面,紫微上帝都賣了他這個面子,眾人都松了口氣,看來今日有驚無險,不會再有人節(jié)外生枝了。</br> 天蓬郁悶了,紫微大帝出面,也不能教訓(xùn)那小子?</br> 他拍開一罐醇酒,“噸噸噸”地又灌起來,只能借酒泄憤了。</br> 而這時那迷仙散的藥性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天蓬兩眼發(fā)直,天旋地轉(zhuǎn)。</br> 他本一副好酒量,只道是今天心情不好,所以醉的這么快,卻根本不知道那小小一盞禮酒,其中卻是摻了料的。</br> 莊真和金燕子也是心中有些失望,莊真在想,如果那夜換那旗袍時,我不叫他回避,今日他這般大陣仗迎娶的,會不會是我?</br> 金燕子則在想,我當日舉動,會不會太矜持了些?</br> 如果我更主動、更熱情一些……罷了,我當時還以為他是莊真的情郎,誰曉得竟是宣妙衣,連人我都猜錯了,怎么能贏?</br> 宣妙衣!果然啊,咬人的狗是不叫的。</br> 就在此時,突然卻有一人騰空而起,隨著一聲大呼,被他蓄勢良久的一道驚雷,便向高空中正向女聲響起處施禮的陳玄丘劈去。</br> 花轎中,宣妙衣尖聲大喝:“湯苗新,你敢!”</br> 遠處天空,同時亦有一聲冷哼,顯見九天玄女大為不悅,已經(jīng)動怒。</br> 九天玄女雖未現(xiàn)身,卻因聲音暴露了方位。</br> 陳玄丘正向她的方向鄭重施禮,萬沒想到還有人敢出手,倉促間鯤鵬之翅一擺,有五六丈方圓的一個紫色雷球竟被它一撥,竟撥了開去。</br> 那珠形閃電滴溜溜旋轉(zhuǎn),“轟~~”地一聲,雷電之球撞在四方困金城的一角,登時轟爛了厚重的城墻,濺起許多“磚石瓦礫”,子彈一般四下激射。</br> 一時間眾仙人紛紛各施手段,慌忙閃避抵擋。</br> 宣妙衣坐在轎中,視線受阻,及至有所察覺,卻已來不及閃避了,猛地只覺腿上一熱,瞬間巨痛傳來,低頭看時,卻是被一塊飛濺而起的“磚石”給擦破了,血流如注。</br> 宣妙衣趕緊扯下一塊仙帛云幔,就把大腿包扎起來,心里卻是暗叫晦氣。</br> 雖是皮肉傷,卻不會瞬息便好,更懊惱的是,今日是嫁人是吶!見紅見在了轎子里,這算怎么說的?</br> “湯苗新,你好大膽……”九天玄女的聲音遠遠傳來,顯得極是慍怒。</br> 湯苗新卻朗聲道:“娘娘愛惜下屬,不舍他人欺侮。</br> 可屬下也是娘娘的人,不算外人。</br> 如今陳玄丘傷我?guī)熥穑瑴缧聻槿说茏樱鎺煾赋鲱^尋仇,天經(jīng)地義,想必娘娘也不會苛責。”</br> 這樣一說,湯苗新卻是因為尊師重道,所以才出手。</br> 而尊師重道是守規(guī)矩、有忠心的表現(xiàn),沒有抨擊批評的道理。</br> 湯苗新暗暗得意,他奉天帝之命,投到九天玄女門下,本就沒安什么好心。</br> 他打定主意要抱天帝的大腿,所以便是九天玄女,若有機會,也是可以出賣的。</br> 此時又怎會在乎玄女娘娘生不生氣。</br> 九天玄女聽了湯苗新這話,略一沉默,忽然輕笑一聲,道:“你是本座部屬,陳小二是本座部屬的親屬,手心手背都是肉,本座倒不好有所偏袒了。</br> 你們小輩兒之間的紛爭,本座卻是不管的。</br> 陳小二,本座一視同仁,你也放膽施為吧,不必有所忌諱。”</br> 那聲音漸漸微小,似乎就此回轉(zhuǎn)洞府了。</br> 齊嬋云一聽急了,吃人家的嘴短,她還是希望陳玄丘能有大修士關(guān)照的,若是娘娘走了,誰來護小二周全?</br> 齊嬋云小油嘴兒一撅,就想撒嬌弄巧,勸回玄女,卻被曹卉一把捂住了嘴巴。</br> 齊嬋云烏溜溜的眼珠一轉(zhuǎn),向曹卉投以疑問的一瞥。</br> 曹卉收回手,取出一方錦帕,擦著手上的油脂,低聲斥道:“呆頭呆腦的!咱們娘娘心眼兒小著呢,湯苗新如此不知進退,娘娘豈能不惱了他?</br> 還要你多嘴做什么?”</br> 齊嬋云急道:“不是呀卉兒姐,娘娘丟下陳小二一個人,咱們又不方便替他出頭,那他怎么辦?”</br> 曹卉翻了個白眼兒,道:“什么怎么辦?</br> 娘娘必是看出這陳小二修為遠在湯苗新之上,這才放心離去,省得留下,一會兒湯苗新挨揍時,還不好不出頭阻止。”</br> “真是這樣嗎?</br> 呀!”</br> 齊嬋云看看空中,得了玄女娘娘一句“陳小二,本座一視同仁,你放膽施為,也不必有所忌諱。”</br> 陳玄丘哪還不明白九天玄女的本意?</br> 他雙翅縮小,振翅一扇,迅疾無比地閃現(xiàn)在紫霄公子湯苗新身邊,一如湯苗新方才偷襲他的手段。</br> 然后,也不講什么招式,也不用什么道術(shù),一對拳頭“噗噗噗噗”,肩頸、肋下、肚腹、臉面,拳頭如雨點一般砸在湯苗新身上,打得湯苗新“哎哎”直叫,竟毫無還手之力。</br> 曠真人看得眉毛直跳,替湯苗新痛得慌。</br> 這個孫小二,這么猛的嗎?</br> 看這樣子,我的碧落風雷翅是要不回來了,要不……就不自討沒趣了?</br> 齊嬋云“呀”了一聲之后,仰頭看著空中正追著“沙包”打的陳玄丘,信服地道:“你別說,還真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