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仙人居上偶所得
陳玄丘、宋押司等人到了仙人居,抬頭一看,原本七層的仙人居,現(xiàn)在變成了六層半。</br> 第七層改成了露天的,從下邊望上去,有花有樹,嘖!龐師傅還真有辦法,這改動花費不多,倒還變得更有情趣了。</br> 宋押司滿面諂媚,道:“陳押司,請請請,今兒兄弟我來做東,咱們不醉無歸。”</br> 咦?</br> 宋押司何以前倨而后恭?</br> 陳玄丘不解其意,不過人家客氣,那也得客氣一些,忙道:“宋押司太客氣了,以后還請前輩多多點撥關(guān)照。”</br> 宋押司得了一句“前輩”,便有些飄飄然起來,這可是通殺六丁玉女的猛人,他稱一句前輩,何其榮光?</br> 宋押司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來來來,咱們今兒就給老龐捧個場,包了頂樓吧。”</br> 其他幾個書吏一聽,嚯!一向摳門的宋押司今兒個挺大方呀。</br> 幾人剛到門前,就見一人從左來,一人從右來,正好在門前相遇。</br> 這兩個人,俱都左臂打著繃帶,甫一照面,各自一怔。</br> 左邊那位,正是一劍獨尊曠真人,右邊那位,則是紫霄公子湯苗新。</br> 紫霄公子上次傷了手臂,師門不知用什么靈丹妙藥,給他治好了,結(jié)果天河一戰(zhàn),又受了傷,估計師父也肉痛了,沒再舍得施藥,所以此時傷勢還未愈。</br> 而曠真人被后羿一箭傷了肩臂,他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仙,修為雖然高深,家底卻不厚,更沒什么妙藥靈丹,再加上后羿的箭本身就有古怪,所以也是迄今未逾。</br> 兩人一見,各自一聲冷笑。</br> 曠真人道:“紫霄公子?</br> 本真人那一劍可未盡全力,你傷勢居然還未痊愈啊?”</br> 紫霄公子冷笑道:“曠真人兩腮凹陷,兩眼無神,看樣子比我傷勢還重啊。”</br> 曠真人道:“我是被上古箭神后羿所傷,雖傷猶榮,至于你這紫霄宮第一弟子,呵呵……”紫霄公子勃然大怒,右手一舉,掌心雷電閃爍,喝道:“你道湯某今日便動不得手?”</br> 曠真人反手拔出肩后佩劍,曬然道:“曠某右手猶在,仍可一戰(zhàn)!”</br> “我的仙人居啊!”</br> 隨著一聲慘叫,龐師傅連滾帶爬地從仙人居里搶了出來:“我龐孟起和你們何怨何仇?</br> 你們要打架,能不能不要來我的仙人居?</br> 我這仙人居被你們削去了半層,還不曾找你們賠償,你們還敢來!”</br> 里邊又走出一人,懶洋洋道:“兩位又沒有私仇,說起來,都只是為了入職神將嘛。</br> 據(jù)我所知,二人都已入選,只等姮娥仙子帶你們同往天庭面君,將來同殿稱臣,往昔小小過節(jié),就不要計較了吧。”</br> 陳玄丘和宋押司一看,此人正是甲寅神將榮世星。</br> 榮世星這番話倒是入情入理,二人聽了,對視一眼,冷哼一聲,同時往大門里撞去,從榮世星左右闖了出去。</br> 宋押司拱手道:“榮神將。”</br> “哦!”</br> 榮世星對幾個吏員,倒也不必親近,懶洋洋打個招呼,就返身回去了。</br> 宋押司心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誰不知道你心儀丁丑神將齊嬋云?</br> 可惜啊,齊神將現(xiàn)在恐怕是……呵呵,再有幾個月,小小齊神將都要生出來了。</br> 而這事兒,就是我們一個吏員干的。</br> 想到這里,宋押司把胸一挺,倍兒光榮。</br> “龐師傅,看見客人了也不知道招呼啊。”</br> 心情大好的宋押司笑吟吟地拍了拍龐師傅,陳玄丘忙上前行了一禮:“龐師傅。”</br> 雖然他現(xiàn)在比龐師傅地位高,但畢竟曾在人家手下做事。</br> 龐師傅提心吊膽地往酒樓里看看,見曠真人和紫霄公子各自走開,沒再打起來,這才放了心,轉(zhuǎn)臉兒擠出一副笑臉:“啊,原來是陳押司,小二……押司,還有幾位,請請請,快里邊請。”</br> 宋押司道:“我看你這頂層,改造的不錯啊。</br> 今兒我們?yōu)殛愌核窘语L,包了你這頂層怎么樣?</br> 你看那頂層就剩一半了,不如……酒菜打個對折?”</br> 龐師傅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好意思,頂層已經(jīng)被人包了。</br> 幾位都是給我龐某人捧場來的,六樓雅間里請吧,我給各位打個九五折,哈哈哈……”宋押司有些意外:“誰包了頂樓啊?”</br> 龐師傅原本蒼白的臉頓時一片紅光,等的就是這句話哩。</br> “呵呵,便是我天庭第一美人兒,姮娥仙子,和我北極四圣之首,天篷大元帥!”</br> 宋押司一聽,頓時肅然起敬。</br> 到了六樓一看,還不如在下邊待著呢,大概是大家都知道上一層是天蓬大元帥和姮娥仙子在了,沒有一人敢高聲喧嘩,靜悄悄的好不斯文。</br> 更夸張的是,有些人居然手攏在袖中比比劃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處黑市。</br> 宋押司等人選了一處有窗的雅間,也是個個斯文,一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的模樣,不過殷勤勸酒,倒也不曾耽誤。</br> 陳玄丘酒到杯干,大有少年得志的意思,看得宋押司對陳玄丘更沒了戒心。</br> 自從知道人家陳玄丘走的是“賣身不賣藝”的面首路線,他就知道,陳玄丘不可能對他產(chǎn)生威脅,因為人家的前程,絕不會止于一個押司。</br> 如今再看他毫無城府,飲酒無度,只覺此人毫無心機,宋押司就更開心了。</br> 不一會兒,菜沒吃幾口,就已酩酊大醉的陳玄丘就憨態(tài)可掬地往席上一歪,抱過一個靠枕塞在頭下,便酣然大睡起來。</br> 宋押司等人取笑幾句,便自顧對飲談笑起來,只是頗為控制,不敢高聲。</br> 陳玄丘佯醉臥伏,窺個機會趁他們不注意,便悄悄元神出竅,向頂樓飄去。</br> 陳玄丘自從結(jié)了金丹,就具備了元神出竅的能力,不過他幾乎沒有使用過。</br> 一個修真武的,更相信身神合一的力量,失去肉身憑籍,總覺得有種無根無底的不舒服感。</br> 而這天上不比人間,天風浩蕩,對元神的影響更甚于人間百倍,但陳玄丘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太乙境巔峰的修為,天風撲面,也只如春風輕拂,渾不在意。</br> 他知道天蓬大真君修為不凡,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所以潛到樓頂,先側(cè)耳聽了聽,再偷偷探首窺探了一下,就見圍著樓欄,俱都植了花木。</br> 中間有幾席座位,也都用花木疏離著,除了最中間一席座位是一男一女對坐,其他幾席空無一人,果然被人包了。</br> 陳玄丘頓時放下心來,有這叢叢花木掩護,自可靠近,而不被發(fā)現(xiàn)。</br> 陳玄丘悄然飄去,附著在一只花苞上,元神隱于花苞之內(nèi),悄悄窺望竊聽。</br> 外邊兩個人,一個是奉天帝旨意而來,而陳玄丘最終的目的是推翻這天庭,或許能從她的只言片語,獲悉些天庭機密。</br> 而天蓬大真君是天河元帥,北極四圣之首,算是天庭北方軍區(qū)集團軍的司令。</br> 其實在陳玄丘列舉出的嫌疑之中,天蓬大真君也是一個。</br> 只不過,他是名號里有“北極”二字,陳玄丘判斷王惡臨終所言,‘道韻在北極’,指向是地名的可能性更大。</br> 而北極是地名的話,九天玄女的名氣顯然更大,同時她是專司執(zhí)法的,天庭對這樣的重要犯人,交給她的可能性也就更大。</br> 但如今有機會一窺天蓬動靜,陳玄丘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br> 桌上只有幾道小菜,精致、清淡,一定很適合姮娥仙子這樣的美人兒。</br> 陳玄丘不禁暗贊了一聲,原來八戒會哄女人的天賦在他還是天河元帥的時候就有了,倒不是變成種豬之后的突然開竅。</br> 天蓬雙手捧著酒盞,凝視著對面的姮娥。</br> 姮娥嬌嗔道:“元帥不吃酒,只是望著人家作甚?”</br> 天蓬嘆息道:“誰說我不曾吃酒?</br> 姮娥仙子,就是這三界之中最醇的美酒,只是望著,天蓬就要酩酊大醉了。”</br> 姮娥白了天蓬一眼,道:“元帥盡說奚落人的話。”</br> 天蓬道:“天蓬所言,句句發(fā)自肺腑。</br> 看著仙子,真是賞心悅目。</br> 呵呵,天蓬粗獷,性子也直,有啥說啥,不知掩飾,仙子秀雅,想必不太習慣吧?”</br> 姮娥嫣然道:“不會呀,我就喜歡有男人味兒的男人!”</br> 天蓬雙眼頓時一亮。</br> 姮娥輕垂螓首,幽幽地道:“元帥英姿勃勃,而且手握重兵,側(cè)有從童,部領(lǐng)一氣都統(tǒng)大將軍,直月五將軍,飛鷹走犬二使者,麾下有無義神王,威劍神王,戰(zhàn)伐神王,三十六萬天兵,三十六員大天將,呼風喚雨,何等了得。</br> 近來天帝又有旨意,今后但行雷法,無天蓬不可以役雷神。</br> 獨行雷法,無天蓬不可以顯驗。</br> 元帥之威風,不可一世。</br> 小女子蒲柳之姿,能得大元帥垂青,不知何等惶恐。”</br> 姮娥是真動了勾搭天蓬的心了。</br> 做昊天的秘密情人固然也不錯,可是昊天對她越來越不比當初迷戀了,而且瑤池金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關(guān)系,今后更難來往。</br> 現(xiàn)如今蟾宮也被十二素女奪了回去,弄得她有家難歸。</br> 天庭中都以為她和都天大靈官王惡是一對兒,現(xiàn)在王惡又兵解了,天帝又不能給她公開提供庇護,她不能不對自己的未來做個打算。</br> 此來北極天,按照昊天的安排,是讓她和卷簾大將再度建立和當初王惡一般的關(guān)系,但那卷簾貌相甚丑,而且還被后羿打傷,兩相比較,她實在不喜。</br> 倒是天蓬,威風凜凜,駕馭黃金戰(zhàn)車一出現(xiàn),她那前夫便落荒而逃了,她要找,怎么也不能找比前夫更弱的啊。</br> 姮娥這樣一說,天蓬怦然心動,他終于壯起膽子,忘形地抓住姮娥的柔荑,柔聲道:“仙子何必自甘菲薄,在天蓬心中,仙子你就是這三界之中最是完美的女子。</br> 能得仙子垂青共飲,是天蓬之福。”</br> 二人四目相對,花影搖曳之中,對面的美人兒卻是眼波欲流,風輕拂著如絲秀發(fā),比那花枝還要嫵媚,看得天蓬一陣心猿意馬。</br> “仙子此番為天庭在北極招攬三百神將,不知之后有何打算?”</br> 姮娥輕輕將手抽回,小指若有意若無意地在天蓬掌心輕輕一勾,勾得天蓬又是心中一蕩。</br> 姮娥道:“自然是帶他們回天庭復旨。”</br> 天蓬道:“然后呢?”</br> 姮娥輕輕一嘆,幽怨地道:“如今我的仙宮被十二素女占了,一時卻是無家可歸。”</br> 天蓬道:“天蓬雖是帶兵之人,常住也在軍營。</br> 不過,我那天河,卻有一處絕好去處,比那太陰星上,還要美麗百倍,合該仙子這樣的人物,才配居住。”</br> 姮娥雙眼一亮,欣然道:“竟有這樣的好地方?”</br> 天蓬道:“正是,仙子若有意,一會兒,天蓬可帶仙子前去一觀,仙子若是中意,天蓬愿在那里為仙子辟造一處仙宮,以為居住之所。</br> 只是……那里還住的有人,仙子只須守口如瓶,莫對任何人透露他們的存在即可。”</br> 姮娥微微露出異色,道:“難不成,元帥在那里,藏了什么天姿國色?”</br> 天蓬趕緊道:“不不不,仙子千萬不要誤會,那處地方居住的,與天蓬絕無任何關(guān)系,說起來,那處地方不是天蓬的,倒是他們的故土。”</br> 天蓬傲然一笑,道:“但我要辟出一塊地方兒來為仙子造洞府,誰又敢反對?”</br> 姮娥一聽,這才嫣然道:“元帥有心了,姮娥對元帥贊不絕口的這處地方,現(xiàn)在倒是有些好奇了呢。”</br> 天蓬見她一笑,那媚妍之態(tài),簡直叫人心旌搖動,不能自持。</br> 不禁想著,仙子對我顯然也有好感,她一個孤單仙子,在天庭無所憑恃,我若……十有八九她會肯的。</br> 這樣一想,天蓬頓時按捺不住了,道:“仙子若是想看,咱們現(xiàn)在就去。”</br> 陳玄丘藏在花苞中,聽得昏昏欲睡。</br> 有用的信息一點也沒聽到,就是一對悶騷男女的互撩,好不無聊,你戰(zhàn)又不戰(zhàn),退又不退,隔靴搔癢的,有什么意思?</br> 忽然之間,聽那天蓬說到一處絕好去處,話里話外透著神秘,陳玄丘卻是精神一振,他隱隱覺得,自己怕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絕大的秘密。</br> 難不成,會和我一直尋覓不得的事情有關(guān)?</br> 眼見天蓬和姮娥離席起身,就要離去,陳玄丘也顧不得肉身還在樓下,將元神向前一撲。</br> 姮娥仙子如云秀發(fā)之上,插著一支金崐點翠的梅花簪,下綴三條珠鏈,鏈墜兒是三枚晶瑩剔透的寶石。</br> 綴著寶石的是三串小珍珠,陳玄丘就化作一顆小小的珍珠,附著其上,由姮娥帶著,隨他二人,一起下了“仙人居”。</br> PS:這章四千字。</br> 七一臨近,好多好多的活動,已經(jīng)推了好多,但總有些是不能推的,明天要活動一天,下午出發(fā)過去,晚上爭取為明天碼一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