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金蟬脫殼
葫中世界,那棵參天遮地的圣樹之下。</br> 吉祥抬頭看看天空,又看看遠(yuǎn)處樹下,正在煎炒烹炸大顯廚藝的陳玄丘,壓低了聲音,有些心虛地對七音染道:“七音姐姐,這合適嗎?”</br> 她臉上系著一塊面紗,只露出一雙聰慧美麗的眼睛。</br> 七音染面上也蒙著輕紗,手中正搖著一只小小的玉磨子。</br> 她將云雨果、風(fēng)月梅、煙柳蕊、鶯燕草、鸞顛鳳倒泉、蜂狂蝶亂蜜、迎風(fēng)待月花、撥云撩雨葦芯,扯破月、撐破天共計(jì)十種葫中世界特產(chǎn)的催情藥物一股腦兒地塞進(jìn)去,磨成汁液,滲入下邊的一只玉瓶兒之中。</br> 聽了吉祥的話,七音染恨鐵不成鋼地道:“有什么不合適的?</br> 你就說,你就說,這天上地下三界之中,你能嫁得了旁人?”</br> 吉祥訥訥不得語,她是這小千世界的天道意志化身。</br> 若不動凡心也罷,既動了凡心,以她的偉力神軀,這葫中眾生,任誰也承受不住。</br> 她唯一能嫁的,只有陳玄丘。</br> 更何況她一顆芳心已屬陳玄丘,便真能嫁予旁人,也不可能改變了心意。</br> 七音染道:“暫時鎖住了小千世界的入口,莫要使些不相干的人來打擾,姐姐先幫你成就好事嘛。</br> 對了,我教你的功夫,可都會了。”</br> 吉祥訥訥地道:“記是記住了,只是懵懂的很,不……不太明白。</br> 正想向姐姐請教。”</br> 七音染道:“我也不太明白,等你經(jīng)歷一次,自然就懂了。”</br> 七音染說著,停了手中的玉磨子,將那接滿了漿液的玉瓶兒拿起來,使一個塞子塞住。</br> 這才摘下面紗,鼻孔里竟還塞了兩團(tuán)棉花,想是怕那十種虎狼之藥的藥味兒散發(fā),吸得久了會出事情。</br> 七音染喜滋滋地舉起玉瓶兒道:“妥了,今日一定叫你遂了心意,以后你可不要忘了七音姐姐的好。”</br> 陳玄丘對七音染和吉祥的私房話,一點(diǎn)也不知道。</br> 他這次遁入葫中世界,造成受困于四方城的假像,正是為了脫身出去,打探父親的下落。</br> 道韻在北極……陳玄丘經(jīng)過反復(fù)分析,認(rèn)為王惡沒有說全的這句話所指的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北極九天宮!陳玄丘假意受困于“四方城”,就是想變換身份,探一探這北極九天宮。</br> ……長留仙島,迎客松下,洞天福地。</br> 一道長虹倏然掠至松下,化作一道人影,正是虹道人。</br> 虹道人向左右看看,一貓腰,便閃了進(jìn)去。</br> 長留三位上仙全都死了,消息一旦傳來,必有強(qiáng)大的修士來占據(jù)這處洞府。</br> 虹道人想著,這洞府是沒辦法分一杯羹了,莫不進(jìn)來搜尋一番,看看三位上仙有什么遺物寶貝,便是一份好機(jī)緣。</br> 這洞天入口雖小,其中卻地域廣大,外部方圓一千八百畝的土地,不過是這洞天百分之一的面積。</br> 如此龐大的面積,卻只有古道之、田牧野、游子初三人占據(jù)罷了。</br> 虹道人每次來,都是在三仙會客的地方,并沒有去過三人各自潛修的地方。</br> 他縱目遠(yuǎn)眺,看見一片蒼翠林木之間,掩映著一片飛檐斗拱,知道必是一個去處,便駕起遁光,向那里闖去。</br> 虹道人在那亭閣之中翩然落下,向前一看,果然是一處莊園。</br> 有幢幢小樓掩映其間。</br> 其中一幢小樓,正對著虹道人的方向,門楣上寫著兩個大字:“丹室。”</br> 虹道人心中一喜,丹室必有寶貝,就算沒有已經(jīng)煉成的丹藥,也必有珍稀藥材。</br> 虹道人拔足便向那小樓摸去,剛到樓下,便見一人從另一側(cè)繞了出來,二人都行得甚急,堪堪在門前撞上。</br> 那人一見虹道人,臉上便是一陣尷尬:“啊,原來是虹道兄,你……你不是去給三位上仙設(shè)祭了嗎?”</br> 虹道人一瞧那人,也是老臉一紅:“啊,原來是鶴道友,你不是回去為三位上仙設(shè)壇超度了么,你怎在此?”</br> 鶴仙人訕訕地道:“啊……我是想給三位上仙建一個衣冠冢,所以……想來此處,尋一件他們?nèi)粘5囊鹿凇!?lt;/br> 虹道人喜道:“哎呀!鶴道友,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么想的。”</br> 二人正說著,又是一道遁光飛來,就在二人身前停下,陡然化作一位仙人,一瞧他二人站在廊下柱旁,不由大窘,訕然地不知所措。</br> 虹仙人和鶴仙人異口同聲地為他解圍道:“哎呀,原來是桃仙人,你可是來此尋找三位上仙的衣服,為他們設(shè)一個衣冠冢?”</br> 桃仙人一呆,訥訥地道:“啊!是……吧?”</br> ……五方上帝正在商討局勢。</br> 他們商討的重點(diǎn)并不是陳玄丘,而是西方教。</br> 在他們看來,陳玄丘再如何風(fēng)光,都只是西方教門擴(kuò)張勢力的一個工具,正如都天大靈官王惡之于天庭的作用。</br> 真正的威脅,來自西方三圣。</br> 他們有多大的野心,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有些什么手段,這才是五位準(zhǔn)圣級別的大天尊所在乎的。</br> 長生上帝苦笑道:“自道祖合道于天,三界尚余六圣。</br> 我天庭背后有四圣,西方則有二圣。</br> 西方蟄伏,不敢東進(jìn)。</br> 誰料……”長生上帝搖了搖頭,惋惜地道:“西方又增一圣,而我們這邊,卻少了一圣,致有今日麻煩。</br> 否則,我們何必在此頭痛。”</br> 勾陳目光炯炯,道:“原以為必得有鴻蒙紫氣,方能成圣。</br> 不料,多寶竟另辟蹊徑,如此看來,成圣之途并非一種,這對你我倒是一個啟發(fā),說不定……”玉皇大帝潑冷水道:“成圣之途,本就絕非一種。</br> 道祖鴻鈞就不是靠鴻蒙紫氣成圣的。</br> 創(chuàng)世之神盤,若非開天辟地時身隕,一樣可以成圣,而且會成為凌駕于天道圣人之上的大道圣人。</br> 可是,有幾人能有這般機(jī)緣?”</br> 青華上帝頷首道:“是啊!多寶本是截教大弟子,復(fù)入人教,受老君點(diǎn)撥,再度入西方,由接引、準(zhǔn)提親自教誨,前后一共歷三教,經(jīng)四位圣人教授,方以左道而入圣。</br> 試問換了旁人,誰有這樣的機(jī)緣,勾陳道兄,就不必多想了。”</br> 紫薇上帝不耐煩地道:“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現(xiàn)如今西方新增一圣,意圖擴(kuò)張,我等該如何應(yīng)對,還需商量個舉措出來。</br> 不能不叫西方知道我們的態(tài)度,但又不可刺激他們真正挑起大戰(zhàn)……”他吸了口氣,冷冷地道:“但凡你我能左右的局面,三位圣人就不會出頭,可西方不同,那三位圣人都是喜歡親力親為的,動輒赤膊上陣,而且面皮甚厚,根本不講規(guī)矩,真把他們?nèi)齻€激將出來,六圣之戰(zhàn),可要禍殃三界了。”</br> 就在這時,太白真君興沖沖地闖進(jìn)來,拱手稟報(bào)道:“小神參見五方上帝,大喜、大喜啊!”</br> 昊天一呆,問道:“何事大喜?”</br> 太白真君道:“陳玄丘竊據(jù)長留,激起長留諸仙反抗。</br> 田牧野、游子初、古道之三位仙人盡皆喪命于陳玄丘之手。</br> 但陳玄丘也受困于古道之的‘四方城’絕殺死陣,永世不得復(fù)出了。”</br> “好!”</br> 昊天上帝拍案而起,興奮地道:“這個禍害終于死了。”</br> 長生上帝道:“昊天道兄,他只是受困,并沒有死。”</br> 昊天反問道:“‘四方城’是困仙之死陣,非混元大羅不得出,而且只能由內(nèi)向外破陣,陳玄丘困于其中,至死不得出,那與死了,又有何區(qū)別?”</br> 昊天快意地大笑三聲,勾陳上帝神色一動,道:“一介螻蟻而已,死不死活不活的有什么打緊。</br> 我倒覺得,我們正可借此一觀西方態(tài)度,或可窺破他們的底線。”</br> 昊天目光一閃,恍然道:“不錯!太白!”</br> 太白真君趕緊上前道:“小神在。”</br> 昊天嘉許地道:“這一次,你做的不錯。</br> 你再去,可將長留無主的消息,告與一些隱修的散仙,從而向長留施加壓力。”</br> 他瞇起雙眼,沉聲道:“我倒要看看,多寶對這教外別宗的存亡,會作何反應(yīn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