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賤骨頭
假陳玄丘旁邊,那個幫腔的假黃耳驚奇地道:“咦?</br> 他們跟咱們撞衫啦!”</br> 假陳玄丘怪叫一聲:“撞你大爺,跑啊!”</br> 假陳玄丘說罷,身子一轉,嗖地一下,就從大廳中央一下子跳到了門外。</br> 十數(shù)丈的距離,他跳得又快又準,似乎只是微微一頓身子,人已到了門外,雙腿微微一屈,嗖地一下又是幾十丈的距離。</br> 他也不用跑的,就是這么一跳一跳,快逾驚馬,頃刻間穿房越脊,已經逃出不知多遠。</br> 大廳里,黃衫美人兒和假黃耳等人目瞪口呆,還未及有所動作,已經被丹若、黃耳等人團團圍住。</br> 黃耳掏了掏耳朵,嘿嘿笑道:“好樣兒的,你模仿大爺我,模仿的還很像啊。”</br> 他這樣一說,那幾個騙子如何還不明白這是碰上正主兒了?</br> 那個假黃耳雙腿一軟,卟嗵一聲就跪下了,告饒道:“你……你就是黃耳大人?</br> 黃耳大人饒命啊,小的只是借您老的尊名討口飯吃,大人高抬貴手哇!”</br> 假陳玄丘跑到城邊,嗖地一下越上一架高塔,手搭涼蓬往城里頭望去。</br> 遠處,翡翠城異常莊嚴龐大的建筑隱隱映入眼簾,假陳玄丘松了口氣,喃喃地道:“好可怕,居然碰上真妖屠王了,幸虧老子反應機敏。</br> 也不知道他們幾個逃出來沒有,反正我是打過招呼了,要是逃不掉也怨我不得。”</br> 假陳玄丘剛剛說罷,旁邊“嗤”地一聲輕笑,有人道:“拋下同伴獨自逃生,這般不講義氣!”</br> 假陳玄丘嚇了一跳,一扭頭,就見陳玄丘正笑吟吟地站在旁邊,這一下把他嚇得魂飛魄散。</br> 假陳玄丘怪叫一聲,“嗖”地一下又跳了起來,只是他這一縱,卻不曾跳走,兩條腿被陳玄丘拉住了。</br> 陳玄丘一扯他的足踝,就把假陳玄丘摔在了地上。</br> 假陳玄丘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向前一撲,陳玄丘沒料到他這么禁摔,反應也如此之快,立時屈膝提腿,剛想一腳踢去,卻不想假陳玄丘已經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卟嗵一聲跪在地上。</br> 假陳玄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陳大人饒命啊,小人只是借大人的威名賺口飯食,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啊。</br> 小人只是太窮了啊,小人都已經三天沒吃肉了,小人還有三十三個孩子要養(yǎng)活,你要是殺了我,就是殺了三十三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啊……”陳玄丘嚇了一跳:“你才多大,這么能生?”</br> 假陳玄丘哭喪著臉道:“小人名叫哈士蟆,本住在大雪山的林邊,家中有林又有泉,生活樂無邊……”假陳玄丘剛說到這里,抱著陳玄丘的雙手突然向上一滑,一合,一記“沖天炮。</br> 好狠!陳玄丘嚇了一跳,雙足一點地,嗖地一下彈了起來。</br> 他的天狐魅影步較之這個哈士蟆的彈跳自然高明百倍,這一跳便避開了去。</br> 假陳玄丘也沒想過真能擊中他,立即轉身再逃,陳玄丘真的怒了,這個渾帳東西,剛剛那一下要是打實了,豈不是要害自己變成個太監(jiān)?</br> 陳玄丘俯身一沖,正攔在哈士蟆身前,拳如重錘,砰砰連擊,打得哈士蟆連連后腿,陳玄丘突然一記鞭腿,用上了真武拳意,這一記鞭腿,凌厲一擊,正抽中蛤士蟆的胸膛。</br> 哈士蟆慘叫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整個胸腔都被踢得塌陷下去,他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塔柱石上,卟嗵一聲栽在地上,哇地又是一口鮮血,那鮮血中竟有內臟的碎片。</br> 陳玄丘也沒想到這哈士蟆竟然這么不禁打,不禁呆了一呆,微生愧意,道:“你……你若不逃,我自然不會殺你。</br> 怎么還敢對我偷襲?”</br> 哈士蟆慘笑地道:“你……你妖屠王,兇……兇名在外。</br> 傳說,與你交手,要么……勝,要么……死,我……怎敢不全力以赴?</br> 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想……騙口……飯吃……”哈士蟆說道這里,緩緩萎頓在地,終于氣絕,他的兩只眼睛還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仿佛有萬般的不舍、不甘。</br> 陳玄丘也沒想到竟會一腳就踢死了他,心中不無悔意,坦白來說,他只是在面對不可和解的敵人時,才會殺伐決斷,絕不心慈手軟,平素日并沒有那么大的殺心。</br> 如今這只哈士蟆也不過就是小偷小摸之過,實在沒有必死之罪。</br> 陳玄丘搖搖頭,嘆息道:“自下山來,你是我唯一不想殺而錯手殺掉的人,抱歉了。”</br> 陳玄丘轉身就走,縱身一躍,身形已在十數(shù)丈開外,從那塔頂,掠到了一處房屋之上。</br> 塔頂,那明明已經慘死,斷了氣的哈士蟆,竟爾雙眼一睜,坐了起來。</br> “他奶奶的,真是晦氣!眼看就要敲詐成功了,結果居然碰上了真的妖屠王。”</br> 哈士蟆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摸出一方小手帕,擦著嘴角的血。</br> 忽然間,一陣衣袂破風之聲,陳玄丘竟又掠了回來。</br> 哈士蟆嚇了一跳,身子一滑,腦袋一歪,舌頭一吐,又“死”了過去。</br> 陳玄丘穩(wěn)穩(wěn)地落地塔頂,嘆息一聲,道:“留你尸身在此,殊為不妥。</br> 罷了,我借真火,焚你殘軀,來世……投個好人家吧。”</br> 陳玄丘說著,將一團九陽心頭火從納戒中取了出來。</br> 這九陽心頭火乃是太陽真火,十分了得。</br> 不過,自從陳玄丘進了伏妖塔,貌似和外界完全隔絕了消息,被鎮(zhèn)壓在地維秘境之下的九個小太陽,無法通過心頭火向他傳遞訊息,倒是不能再聒躁了。</br> 現(xiàn)在,藏在陳玄丘納戒中的九團真火,就是最純粹的九團太陽真火罷了。</br> 陳玄丘說著,用真元包裹著那團真火,就往哈士蟆身上拋去。</br> “我去,殺人焚尸啊你!”</br> 哈士蟆一個“懶驢打滾”,在那危險之極的太陽真火即將襲體的剎那逃開了去,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團落在地上,正在融化著堅硬巖石的真火,驚恐地道:“這是什么東西,傳說中的三昧真火么?”</br> 陳玄丘錯愕地道:“你竟然沒死?”</br> 哈士蟆一呆,臉上露出尷尬之色。</br> 方才他裝死,已經聽見了陳玄丘說的話,知道此人確實沒有多為難自己的意思,因此敵意也就沒那么重了,被他一問,不免有些尷尬。</br> 陳玄丘馬上收了太陽真火,盯著哈士蟆,道:“你剛剛的死亡之狀,不像偽裝。</br> 究竟怎么回事?”</br> 哈士蟆臉上有些尷尬,訕訕地道:“小人……最擅長的就是裝死……”陳玄丘:……一瞧陳玄丘那古怪的神氣,哈士蟆似乎感覺自尊心受辱了,忍不住道:“你不要小看了我,你們裝死,總有跡可尋。</br> 我裝死,那便如真的死”陳玄丘想到他剛剛吐血吐出內臟碎塊的事兒,對他的話倒是不太懷疑了,忍不住道:“你除了會裝死,還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br> 哈士蟆努力地想了想,挺起胸膛道:“我禁凍,大雪寒冬的穿單衣也凍不死,多冷我都不怕。</br> 我不怕餓,就算大半年不給我吃東西,我也能活蹦亂跳的,喝西北風都能活著。</br> 我還不怕揍,就算打我個腸穿肚爛,我也不會死。”</br> 陳玄丘瞠目道:“賤骨頭的毛病,貌似你都有?”</br> 哈士蟆用力點了點頭:“對!”</br> 陳玄丘摸索著下巴,看著哈士蟆,看得哈士蟆直發(fā)毛,忍不住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做人很有原則的,就算我再窮,有些底線,我也不會觸及的。”</br> 陳玄丘沒理會他在胡說什么,而是問道:“你真有三十三個孩子要養(yǎng)?”</br> 哈士蟆露出些尷尬之色,道:“是!不過,不是我兒子,而是我兄弟。</br> 我那死鬼老爹,就給我留下這么一份遺產,三十三個還未完全化形、特別能吃的兄弟。</br> 要不然,我也不會干這坑蒙拐騙的勾當。”</br> 陳玄丘的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我給你指條陽關道,保證可以解決你兄弟們的吃飯問題,不知你可愿意跟我走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