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安排在京圈兒那群小爺常去的酒樓，凌驍是?？?，掌柜認人，無需預訂，直接叫伙計帶去雅間，又叫個清麗女子彈琴助興。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十公主沒客氣，點了一曲高山流水。
    兩對夫妻，相向而坐，一張方桌正好兩人座，偌大的雅間就兩張方桌，菜肴酒水各桌一份，用精巧的水晶碗盞盛裝，光從外表秀色可餐。
    “倒是個有趣的地方?！笆鞔蛄糠块g布置，“沒想到城里還有這等銷金窟?！?br/>     凌驍笑著介紹：“小殿下腳下的波斯毯，好像上月新到，老板是講究人，所有東西最多用三個月，必然換新，想知道當下流行什么，到這兒走一圈準沒錯?！?br/>     “你們也會享受?！笆鞔蛉?，“難怪我溫姑母說燕京太過浮華，不無道理。“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鬧，另外兩人各懷心思沉默吃自己碗里的。
    云琇不知道謝宗仁什么意思，前塵往事已逝，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現(xiàn)在又抓著不放，意義何在？
    何況，兩人都有新的伴侶，新人生，怎么就不知看重當下呢？
    而謝宗仁聽著十公主閑聊，時不時偷偷打量對面的人，今世的云琇比他印象里更加光彩奪目。不僅僅衣著華貴，環(huán)佩叮當，更主要的是精氣神，看得出和忠毅侯一起很開心。
    而且他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吃魚時，凌驍會把魚刺全部剔好，留最好的魚腩給云琇。
    前世，只有云琇剔魚刺，剝蝦給謝宗仁，謝宗仁剛開始很感動，念她的好，時間久了，好像一切都是應該的，如果哪次云琇剔刺沒剔干凈，還會被訓斥兩句。
    大概從沒得過溫暖，所以這一世云琇特別珍惜身邊人的好。凌驍粗心，剔不干凈，她也不說，就默默把小刺摘出來，慢慢吃。
    有瞬間，謝宗仁想落淚。
    他覺得自己是混蛋。
    “夫君，你怎么不說話呀？“十公主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
    謝宗仁收拾好情緒，朝她笑道：“我聽小殿下得趣，插不上話?！?br/>     正說著，雅間的門被人敲開，是打馬球的球友，舉著酒盞，大笑道：“喲！小殿下也在??！稀客稀客！嫂子安好！“
    說著，看向凌驍：“不夠義氣啊，悄么聲跑來，不說跟弟兄們打聲招呼。哎！我來提醒你一聲，你不來，別怪弟弟們一會抬你過去！“
    凌驍笑著叫人滾蛋，“你們攢局沒叫我，憑什么要我過去？“
    那人順話：“凌爺，您這話沒意思了啊，之前沒叫您，現(xiàn)在不晚，過去喝兩杯，算踐行，有幾個大后天隨軍，再想見他們少不得三個月?！?br/>     說到踐行，凌驍爽快答應，“成，你先過去喝著，我一會來。“
    “凌爺，等您啊！“對方退出，順手關門。
    凌驍湊到云琇耳邊，“我去去就來，肯定不喝多?！?br/>     云琇點頭：“你去吧，別耽誤太久，十公主等著呢。“
    凌驍說知道，起身離席。
    他一走，謝宗仁便對十公主說：“小殿下，我突然想起太醫(yī)院開的藥丸放在馬車上，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br/>     在冀州，十公主因不會照顧人，回京后被謝宗仁冷落幾天，這會兒學乖了，立刻拉住他的袖子，“你風寒未愈，別進進出出，我知道在哪，我去拿?！?br/>     說著，起身拿斗篷。
    謝宗仁帶著歉意道：“麻煩小殿下，我實在過意不去?！?br/>     十公主笑道：“你是我夫君，我照顧你應當應分?！?br/>     再等門一開一關，雅間只剩云琇和謝宗仁兩人。
    云琇不露痕跡拔下金簪，捏在手里，繼續(xù)細嚼慢咽。
    謝宗仁失笑，“我不會對你圖謀不軌?！?br/>     “咱們先小人后君子?！霸片L掖掖嘴角，放下筷子，淡淡道，“你支走十公主，有什么話趕緊說，免得我家侯爺聽見，他脾氣不好，下手沒輕重?！?br/>     謝宗仁微乎其微皺眉，“琇兒，你難道一點不好奇，你前世死后發(fā)生的事？“
    云琇疑惑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謝宗仁問：“你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不想?！霸片L毫不猶豫拒絕，“你長命百歲，多子多福，是你造化，與我無關?！?br/>     謝宗仁：“如果結局恰恰和你預料的相反，你會不會好過些？“
    云琇恍然：“你想說，你遭報應了？“
    “是?！爸x宗仁沒掖著藏著，挑重點說。
    春蘭卷款私逃，對謝宗仁而言除了感情背叛，并沒有多大損失。
    反而因為他的離開，因緣際會偶遇十公主。
    十公主和今世一樣，對他一見鐘情，并很快下嫁。
    謝宗仁從一個四品京官，一躍成為駙馬爺，享有皇親國戚的榮寵。
    極大的尊榮和富貴沖昏頭腦，他那段時間忘卻悲傷，忘了有個女人為他自盡。
    就在他以為自己安樂一生時，十公主難產而亡，她的皇貴妃母親本就對這段姻緣不滿，當下認定謝宗仁克妻，并查出云琇的死因，勃然大怒，連夜命人暗殺他，再偽裝成悲痛殉情的假象。
    算起來，從云琇投湖到他被殺，不到兩年光景。
    這些前世過往，謝宗仁仍心有戚戚焉，“眼下，錯誤來得及更正，琇兒，我沒想到還能遇到十公主，她是我命中貴人，卻不是我愛人，我已想好退路，而且我不會和她育子，忠毅侯能給你的，我也能給，只求你原諒我?！?br/>     “謝宗仁，你以前是個絕情的人，現(xiàn)在依舊，“云琇涼聲道，“不但絕情還自私，我替忠毅侯生了孩子，怎么可能離開他？再者，我不是狗，任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上次該說的話都說了，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
    “琇兒，我真的真的知錯了，“謝宗仁乞求道，“我娶你并非因為云家在鹽道的地位，和家底豐厚，我也動了情，后來我混賬不是人，對不起你，這輩子我不在乎你和別的男人生過孩子，只要你愿意回來，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可我不愿意呀，“云琇輕笑出聲，眼底透出涼薄?！拔铱吹侥?，全是不好記憶，實在忍不了?！?br/>     謝宗仁帶著一絲幻想：“你就這么恨我？“
    “不是恨，是我戾氣、怨氣太重?！?br/>     “忠毅侯能平息你的怨與怒？“他不信，“凌家朝野新貴，這種尊崇家養(yǎng)大的子弟，除了紈绔，玩新鮮，我想不出別的。“
    “我沒說忠毅侯完美無缺，“云琇垂眸道，“起碼每每想到他，浮現(xiàn)都是美好和溫暖，他極寵我，是你想不到也做不到的寵愛，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如果這些本不屬于你呢？“謝宗仁拿出殺手锏，“云琇，你細想想，忠毅侯是你前世遇到過的人，但你與他本無交集，命是天定，你強行改命，必遭天譴。“
    “難道你不是強行改命？“云琇不以為意地冷笑，“謝宗仁，嚇唬我，恐嚇我，想我乖乖就范，你的手段怎么沒點長進？“
    “我若重新和你一起，就不是改命！“謝宗仁一激動，就咳嗽，“他們就快回來了，咳咳，我最后說兩句，前世凌家與顧家結親，另外陽關之戰(zhàn)以失敗告終，忠毅侯支援不順，重傷殘廢，你??“
    話音未落，門被十公主推開，她見到咳嗽不止的謝宗仁，急忙過去拍背順氣，“方才好端端的，怎么又咳起來了，快吃藥！“
    云琇呆若木雞坐在椅子上，看著十公主倒水，喂藥，無法想象花季般的少女死于難產。
    而凌驍什么時候進屋，坐回原位，她一點知覺都沒有。
    “怎么了？臉色變得這么難看？“凌驍湊近。又看眼咳得直不起腰的謝宗仁，眉頭緊鎖，“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么？“
    “沒有?！霸片L倏爾回神，抓住對方結實的小臂，胡亂道，“謝駙馬身體尚未恢復，我怕帶病氣回去，我們走吧?！?br/>     “行，都聽你的?！?br/>     凌驍起身向十公主告辭，十公主忙著照顧謝宗仁，無暇顧及，也打算回府。
    馬車上搖搖晃晃，云琇坐在炭盆邊發(fā)呆。
    謝宗仁的最后兩句話在腦子里反復回旋，難怪“顧繁霜“的名字，她覺得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其實前世她并不知道顧繁霜的全名，謝宗仁不喜甚至杜絕她與京中同僚夫人來往，云琇應該在云瓔嘴里偶爾聽到“顧夫人“，留下絲絲印象。
    真正鳩占鵲巢的人是自己，云琇嘴角泛起苦笑。
    可她不能把凌大奶奶的位置讓給顧繁霜，否則煥哥兒怎么辦？
    再者陽關之戰(zhàn)??
    “琇琇，你到底怎么了？“凌驍發(fā)覺她一直不對勁，出聲打破沉悶，“姓謝的小子真沒跟你說什么？你別騙我?！?br/>     “我??“
    云琇轉頭，憂心忡忡看著他，千言萬語憋在心口，卻不敢說，全盤托出，凌驍如何看她？
    她沒膽量面對他的質疑、嫌棄和敬而遠之。
    “你怎么了？“凌驍?shù)人挛摹?br/>     “我，我害怕。“云琇突然撲他懷里，“我怕眼前南柯一夢，夢醒了。便陷入萬劫不復?！?br/>     “什么南柯一夢，還萬劫不復？“凌驍聽著好笑，安慰道，“媳婦兒，你是不是又偷看亂七八糟的書，自己嚇自己?！?br/>     她想說不是，又想不出如何面對凌驍?shù)淖穯?，平復片刻，順話道：“嗯，最近有本書寫得有鼻子有眼，那些駭人之事就藏在日常中，著實嚇人?！?br/>     “真的假的？“凌驍半信半疑，“是不愿意跟我說實話，糊弄我吧，書呢，回去拿我看看?！?br/>     云琇岔開話題，“你別鬧了，我心里亂哄哄的?！?br/>     “我沒鬧，“凌驍把她摟懷里，低聲哄，“你別受氣就行，萬事有我，嗯？“
    “知道了，我沒什么受氣的?！霸片L緊緊抱著他精瘦的腰，迷戀他的鼻息，就連唇邊淡淡酒氣也不討厭。
    這一晚，她主動又瘋狂，凌驍有點招架不住。
    他怕弄傷她，但對方完全毫無顧忌。
    街上傳來梆子聲，證明元宵結束，年關已過，新年第一天悄然而至，云琇趴在床上累得只剩喘息，身體疲累到極致，依舊不想睡。
    “凌驍?！?br/>     夜深人靜，她喚他名字。
    “嗯？“凌驍聲音帶著濃濃倦意，“弄疼你了？“
    “沒有?！霸片L旁敲側擊地問，“如果，就如果，有天你突然發(fā)現(xiàn)娶錯媳婦兒，會如何？“
    “娶錯媳婦兒？“凌驍哭笑不得，“我是傻還是瞎，連人都認不清，娶回來干球？“
    云琇堅持道：“就對方不是你的真命天女，另有其人，是你認識的人，你會修正錯誤嗎？“
    凌驍覺得扯淡：“你讓我睡覺吧?！?br/>     “你回答我，我就讓你睡?！?br/>     “你到底胡思亂想什么玩意兒？“凌驍無奈道，“我喜歡才娶回來，你說什么真命天女，我從來不信，打從認識你，我說過，不信這些。“
    云琇繼續(xù)糾結自己的問題，“也就是說你不會修正錯誤？“
    “是錯誤，我當初為什么要娶？“凌驍想睡不能睡，煩躁道，“睡覺，睡覺，任何問題留明天討論。“
    隔天，凌驍早忘了，云琇再提起時，他給出另一套答案。
    “非要我說個子丑寅卯，那就看到底喜歡哪個，誰吃飽撐的，和不喜歡的人成日一起?！?br/>     云琇哦一聲，接著問：“你喜歡我嗎？“
    “不廢話嗎？“凌驍嘖一聲，“就夜里那些屁話，換個人試試。“
    云琇疊聲說是，“知道你最疼我?！?br/>     “別成日想有的沒的，我走了，“凌驍看眼漏刻，親吻她的臉頰，“第一天點卯，不能遲到?！?br/>     云琇忙起身送他出門，按習慣該睡回籠覺，她卻睡意全無，叫春柳早早把賬本送來，新年新氣象，她安慰自己。
    春柳從賬房回來，路上遇到邱媽媽，得知平康郡主今天要進宮。
    “剛開年，郡主就往宮里跑？“云琇微微一愣，預感不好，“邱媽媽說別的沒？“
    春柳搖搖頭：“邱媽媽是老人精，看起來和善，嘴嚴得很，有些話只能大奶奶自己打聽?！?br/>     “行，你一會等郡主走了，把邱媽媽請過來吃茶，“云琇想了想，“就說我想討好郡主不得法，求她指點一二?！?br/>     主子的客氣話，邱媽媽不會當真，送走平康郡主，來到云琇屋里，福禮問安：“奴才斷不敢受大奶奶一個請字，您有什么吩咐盡管開口，奴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媽媽請坐?！霸片L叫春柳端來凳子，又上茶。
    邱媽媽虛虛坐下，捧著茶盞，恭敬道：“大奶奶想問什么？“
    云琇給春柳遞個眼色，示意出去，只剩兩人才開口，“讓媽媽見笑，我和郡主的關系，想必您知道不吭聲，揚州當?shù)厮渍Z婆婆半個娘，我想好好孝順她老人家，又好像哪里做得不對?！?br/>     “大奶奶多慮了，“邱媽媽怎會插嘴主子們的關系，“您對小侯爺心意，郡主娘娘素來知道，也時常念叨。“
    話趕好聽的說，真假無所謂，總歸伸手不打笑臉人。
    云琇笑笑：“您與康媽媽真不一樣?！?br/>     邱媽媽低聲下氣道：“大奶奶抬舉，奴才做應盡的本分?！?br/>     “媽媽做得好，才能在郡主身邊常留?！霸片L該夸就夸，試探道，“打算去郡主屋里定省，不料她老人家今兒進宮，我從揚州來，不懂燕京規(guī)矩，新年第一天進宮可有什么講究？“
    “大奶奶說笑了，“邱媽媽聽懂她的意思，“按說，這程子達官顯貴無要事，不該進宮，昨兒夜里郡主娘娘歇在前院書房，前院有前院的婆子伺候，大奶奶想知道什么，奴才心有余力不足。“
    “媽媽是明眼人兒，“云琇掏出一錠小銀子，推到炕幾邊上，“我沒別的想法，你常在郡主身邊，替我多多美言，定記得媽媽的好?！?br/>     邱媽媽沒敢要，婉拒道：“大奶奶使不得，您做得好，奴才實話實說，哪談得上美言二字，您賞奴才，正眼相待，是奴才福分。“
    要么銀錢太多不敢收，要么邱媽媽是忠仆，云琇思忖片刻，沒勉強叫春柳送客。
    春柳見小銀錠擱在炕桌上，默默和云琇對看一眼，心里有主意。
    回來時，云琇問她，“送了嗎？“
    春柳點頭：“大奶奶放心，奴婢送了二錢銀子，邱媽媽推辭一番還是收了?！?br/>     云琇：“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邱媽媽比康婆子識趣得多，她知道該怎么做?！?br/>     平康郡主出師不利，回府時臉色極差，邱媽媽找人傳話給春柳，提醒云琇仔細。
    下午，郡主去書房找老侯爺?？皯n道：“這下怕得罪大了，我在宮外等了一個多時辰，太皇太后連宮門都沒讓我進?！?br/>     老侯爺神色凝重幾分，抬抬手：“你盡力，也辛苦，先后院歇息，等凌驍回來我自會和他聊。“
    “您是不是留后手呢？“平康郡主不放心，“我可先說好，您就驍哥兒一個獨子，可別弄出岔子?！?br/>     老侯爺心煩，擺擺手，示意她快走。
    平康郡主本就氣不順，又沒在丈夫面前討好，回到屋里越想越窩火，把云琇叫過去。
    “老侯爺說你聰明，這會子聰明勁兒去哪了？“她訓斥道?！傲栩敽?，你也糊涂？你們闖下多大的禍，知道嗎？！“
    云琇猜是冀州的事引起的，一語不發(fā)聽訓。
    平康郡主看她哪都不順眼：“怎么啞巴了？平日牙尖嘴利，見真章的時候啞炮，凌驍娶你何用？！“
    “母親，您消消氣，“云琇安慰，“之前父親為此發(fā)脾氣罵過凌驍，媳婦也有錯，要打要罰，不敢怨言?！?br/>     “打你罰你有用，早打死你了?！捌娇悼ぶ飨訍洪]起眼，揉著眉心，“太皇太后不見，你知道意味什么？“
    “意味著?！霸片L斟酌片刻，說，“太皇太后和皇上一心，不止對凌驍，對我們凌家都有看法?！?br/>     “現(xiàn)在明白晚了！“平康郡主睜開眼，拍拍桌子，“因為你的一點疏忽，不止害了凌驍，還牽扯崔家，就剛才崔家夫人同樣進宮被拒，我的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br/>     云琇不知道說什么平息婆母怒氣，“母親，那如何是好？媳婦愿意花錢消災，就不知道錢往哪送?！?br/>     平康郡主心煩意亂，趕她走，“你別站這礙眼，容我想想。“
    云琇哎一聲，輕手輕腳退出去。
    邱媽媽送她出門，安慰道：“大奶奶別往心里去，郡主娘娘這會子氣頭上?！?br/>     云琇笑笑，沒說任何話。
    平康郡主的主意，她八成能猜到，得罪上峰，再得罪崔家，無意雪上加霜。
    顧繁霜這段時間常受郡主邀請，來侯府吃茶聊天。
    凌驍有時在，有時不在，但兩人并無交集，顧繁霜從不主動找他說話，而在凌驍眼里，這位顧家姑娘是平康郡主的座上賓，總要給幾分薄面。
    云琇也很消停，沒有因為顧繁霜的到來成日捻醋。
    后宅一片平和，卻平和得讓人不安。
    已經過了立春，依舊寒涼，顧繁霜上午被平康郡主接到侯府聽堂會，到中午，戲唱完，她也該走了。
    邱媽媽打簾子，喲了聲，挽留道：“顧姑娘，外面飄起小雪，您索性吃個便飯再走，不然餓著肚子更冷?！?br/>     顧繁霜有顧慮：“可我跟母親說好，中午回去的?！?br/>     “打發(fā)人去顧府說一聲?！捌娇悼ぶ鞯穆曇魪呐w傳出來。
    邱媽媽應聲，放下簾子，對顧繁霜恭立道：“您先進去候著，廚房一會兒送食盒過來?！?br/>     然而飯吃完。雪越下越大，顧繁霜不能再等下去，堅決要回去。
    平康郡主沒勉強要邱媽媽送客。
    快到垂花門的時候，游廊的臺階上起凍霜，顧繁霜沒注意，腳下打滑，尖叫一聲摔下去。
    邱媽媽嚇壞了，扶半天，顧繁霜捂著腳踝，起不來，疼得落淚。
    天氣冷，又是正午，多半仆役躲到倒座廳烤火去了，游廊半天不見一個人影，邱媽媽怕顧繁霜摔出好歹，跑去叫人。
    “你沒事吧？“
    凌驍下午回樞密院。經過游廊，看見地上人，上前問一嘴。
    顧繁霜可憐兮兮仰起頭，呵口白氣，眉黛緊蹙：“我好像崴了腳?！?br/>     “我扶你起來走兩步，“凌驍抬她胳膊，稍稍用力，將整個人帶起來，“能走就沒傷到骨頭?！?br/>     顧繁霜單腳往前蹦了兩步，疼得眼淚流，直搖頭，說走不了。
    凌驍見她不像裝的，背也不是，抱也不是，有些無奈道：“沒下人送你嗎？“
    顧繁霜點點頭，“有，邱媽媽一人扶不動我，叫人去了?！?br/>     凌驍哦一聲，想走又覺得把人丟在廊下吹冷風有失禮儀，“一會兒擦完藥再走?！?br/>     顧繁霜還是乖巧點頭，好似無意摸了摸大氅，低聲說：“小侯爺，這料子是織造局的手藝的吧，年關時太皇太后突然念起我祖父，命宮人送來的，和您的一模一樣?！?br/>     凌驍不太想和她深聊，“你坐會，我看他們干什么，半天不來?！?br/>     說著，要走，被人輕輕拉住。
    凌驍順著力道轉移視線，就看見一只細嫩的白手拽著大氅，而后松開。
    顧繁霜鼓起勇氣說：“小侯爺，能不能耽誤您一會兒？我在家很少一個人待著，就，就莫名有些怕。“
    凌驍說不上反感，或不反感，有姑娘愛慕自己，虛榮心作祟，鬼使神差陪顧繁霜身邊，等邱媽媽到來。
    云琇午睡起來，發(fā)現(xiàn)下雪，問春柳得知凌驍剛走，急急忙忙出來送傘。
    她拿著傘，站在月拱門背后，看見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想過去又猶豫，最后見兩人坐在廊下，實在沒忍住，把傘給春柳，自己先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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