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script> 明媛湊過來挨著明玉坐下,笑容滿面的,小聲道:“你沒看見周四娘那難看的臉色,可真是大快人心。”</br>
說著,她又忍不住抿唇笑起來。這段日子,周四娘對待她的態(tài)度頗為不客氣,她心里本憋了一團火,如今見周四娘在明珠手里吃癟,自然是滿心快意的。</br>
她笑容突然一斂,悵然道:“父親說過,我們姐妹三人,你是最有能耐的。如今想來,卻是不錯,我遠不及你。”</br>
她性子自來爭強好勝,事事都要爭個第一,可是明珠卻讓她一次次覺得挫敗,打小明珠比她更受人喜歡,如今即使是寄人籬下的處境,她也沒弱了氣勢。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一直壓抑著情緒的自己實在是不如她。</br>
明珠捏著袖口,手上的一對白玉鐲子輕輕晃動便是悠悠響聲,她苦笑道:“不過是逞一時之勇,我還是太過沖動了,本該有更加和氣的解決方法的。”</br>
她的態(tài)度應(yīng)該更加軟和,而不是如此硬碰硬,若是周四娘真的不管不顧的鬧開了來,她多日在國公府眾主子面前建立的良好印象怕是會被全毀了。</br>
春暉閣其他的娘子的目光不著痕跡的不斷飄過來,可是卻沒有誰上前與她們搭話,顯然剛才明珠對待四娘強硬的態(tài)度讓她們不敢輕舉妄動了。</br>
“大姐姐來了。”</br>
明媛還想說些什么,聽明珠說了一句,抬頭一看,著了軟羅蜜合色素錦春衫的明玉走了進來,她氣質(zhì)溫婉,滿身書香氣,別人瞧上一眼,便只覺心里一靜。</br>
“陸表姐!”</br>
春暉閣內(nèi)好幾個娘子都湊過去和她說話,那熱絡(luò)的態(tài)度,完全不似明珠和明媛二人進來之時的冷淡。很顯然,在府里不過短短一月長,明玉已經(jīng)和府里許多娘子熟悉起來了,甚至已經(jīng)進入了定國公府女眷們的圈子。</br>
明媛唇邊笑意微淡,這便是她們的區(qū)別,一嫡兩庶,一人是定國公府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外孫女兒,另外二人卻不過是便宜外孫女,可有可無。</br>
明珠站起身,道:“大姐姐!”</br>
明玉笑道:“你們兩個倒是早。”</br>
又與明珠道:“今兒本是打算與你一道過來,誰知道臨出門之時,鶯兒把我準(zhǔn)備用的硯臺給打碎了,我又從書房找了一個,時辰卻是不早了,等我去外祖母屋里便聽說你已經(jīng)走了。”</br>
她一到定國公府,首先做的是把自己所帶來的書籍規(guī)整好,書房那是最先打理好的。</br>
明珠道:“我便奇怪怎么沒見到大姐姐你。”</br>
明玉看了一眼她們的位置,她們?nèi)说奈恢檬且慌砰_的,明珠靠窗,明媛居中,那么她只能坐最左那邊靠窗的位置了。</br>
想了想,她與明珠前邊位置的娘子說了一句,那是一個眉間生有一枚紅痣模樣艷色逼人的小娘子,明玉說要換位置,她也沒說什么,自己收拾了東西去了后邊。</br>
丫頭把明玉所準(zhǔn)備的筆墨紙硯取出來,明珠瞟了離開的小娘子一眼,而后收回目光,落在明玉桌上的那方硯臺之上,突然緩緩開口說道:“大姐姐今日用的還是四方居的硯啊,怎么不用墨香齋的硯,瞧,我?guī)У谋闶悄泯S新出的美人硯,用著倒是不錯。”</br>
明玉輕輕皺眉,道:“你也是知道我的,旁的硯臺我都用不慣,墨香齋的美人硯,我倒是聽過。你既然說好,回頭我買來用用看。”</br>
姐妹二人聲音不大也不小,卻也足夠整個春暉閣的娘子們聽見了,她們?nèi)滩蛔≌ι嗥饋怼?lt;/br>
四方居和墨香齋是專賣筆墨紙硯的,這兩處所賣的硯臺雖說比不過周三娘送給明珠那一方,可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貴,普普通通一個硯臺便要十幾兩銀子,是其他地方的十幾倍。</br>
定國公府雖然底蘊深厚,可是小娘子們一個月也才五兩的月錢,即使存了十幾年的私房錢,最多也不過千兩,若說富裕,誰也比不過明珠三姐妹。不說明珠,明玉與明媛,她們手上攥著的銀子便不會少于萬兩,而她們所用的東西,打小是好東西,拿出去,其他的不說,價格卻是死貴。</br>
眾娘子們面面相覷,聽說陸府是商戶,且還掌江南織造,已經(jīng)是半個皇商了,家底豐厚富裕,有錢得很。如今看來,所言卻是不虛,連小娘子用的硯臺也要十幾兩銀子。</br>
似是害怕她們的震驚不夠多,明珠又笑道:“要說用過的最好的硯臺,還是竹山老人的硯,可惜,竹山老人的硯現(xiàn)世也不過幾方,我也只得一方。”</br>
聽到這里,明媛前邊案桌后一個玫紅色長裙的娘子忍不住道:“竹山老人,陸三娘你竟然有竹山老人的硯臺?”</br>
明珠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在案桌上扣了一下。一旁注意到她的動作的綠珠微微一凝,她們娘子又在算計什么了?</br>
明珠輕聲道:“我的確有一方竹山老人的硯臺,郡主感興趣?”</br>
他們陸府便是商戶又如何,可是自來這些小娘們所的金銀首飾,釵環(huán)衣飾,甚至是她們口中所崇尚的風(fēng)雅,沒有銀子,還能被大風(fēng)刮來不成?瞧不上商人一身銅臭味,可是人在世,誰身上沒有銅臭呢?</br>
徐娉有些驚訝,道:“你認(rèn)識我?”</br>
明珠笑:“永安王嫡長女娉婷郡主,京城第一才女,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br>
永安王是當(dāng)今圣上的堂弟,當(dāng)今官家登基也是經(jīng)過一番腥風(fēng)血雨的,而官家能登上帝位,永安王的父親考永安侯功不可沒。從龍之功,官家不僅升了永安侯的爵位,對永安王也是極為信任親近,永安王府顯赫多年。而徐娉,則是如今的永安王的嫡長女。</br>
“……娉婷公主乃是沈先生入室弟子,在定國公府與府里的娘子們一道學(xué)習(xí),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也不奇怪。若問怎么一眼認(rèn)出郡主您,不過是因為你身上這件蘇繡海棠紋的綢錦,便是出自我陸氏。”</br>
江南陸府,在陸老爺在世之時無疑是一個龐然大物,掌江南織造,宮里的云錦,便有一部分是陸府所產(chǎn)。而好巧不巧的,娉婷郡主身上這件春衫,便是陸氏所產(chǎn)。</br>
當(dāng)然,這是明珠所言,其中真實還需商榷。</br>
徐娉頷首:“原是如此。”</br>
接下來,徐娉沒有再說話,明珠便也不多說什么,只抬腕慢慢的磨著硯,倒是讓徐娉忍不住看了幾眼。</br>
原本還以為明珠是故意說竹山老人之硯來接近自己,如今看來卻是自己多心了。</br>
徐娉雖然貴為郡主,可是打扮得卻極為素凈,素凈里邊卻又透著一種低斂的奢華,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所穿所戴皆是內(nèi)務(wù)府處的,頭上發(fā)簪上的珍珠更是龍眼大小難得一見的東珠,她頭上便戴了五顆。</br>
明珠看了磨好的硯臺,忍不住微微一笑,無論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耐心,不能操之過急的,磨硯也是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