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禽獸
第87章</br> 桑舟就這樣靜靜抱著余點語沒有說話,她將頭埋在了與余點語的肩膀,整個人俯低,用一種要壓住余點語又不壓住的姿勢,自己把所有的力道都承受了。</br> 這一刻哪怕不言不語,余點語都能感覺那種溫柔的愛在兩人之間流動。</br> 她的傷口好像在瞬間得到了治愈,一點一點也不疼了。</br> 唐芙和胡嘉漢這會兒也很乖,在門外等著沒進來打擾兩人的二人世界。</br> “我不疼了。”余點語輕輕軟軟的聲音響在桑舟的耳畔,“姐姐,我不疼了。”</br> 她感覺到埋在自己肩頭的人一直沒起來。</br> 而肩膀處,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濕潤。</br> 是桑舟埋在她肩膀的位置——</br> “姐姐,你……”余點語心里閃過推測,她將手輕輕搭在在桑舟的背后,心都要碎了,低聲說,“你別哭好不好,我不疼。”</br> 桑舟的聲音沙啞:“我沒哭。”</br> 她怎么知道眼淚就這樣跑出來了。</br> 病床上躺著的小姑娘看著太虛弱了,結(jié)果受傷的人反而還來安穩(wěn)自己,桑舟覺得自己有些脆弱的丟面子,可是那些眼淚就這樣自己冒了出來,止都止不住。</br> 從肉里面把碎瓷片取出來該有多疼啊,這小孩兒還說自己不疼。</br> 桑舟掉落的眼淚雖然不在自己跟前,但余點語卻仍然感到不知所措。她現(xiàn)在不能動,也只能笨拙地在桑舟的背后輕撫,片刻后,桑舟才情緒平穩(wěn)抬起頭來,眼眶分明通紅。</br> 唐芙和胡嘉漢這才敢走進來,“舟姐,如果余妹沒事的話,等會兒讓醫(yī)生看過就可以出院了。”</br> “也是我們點語福氣大,還好那時候避開了腦袋,所以皮肉傷可以回去養(yǎng)。”唐芙感慨著說,“你們那里現(xiàn)在沒辦法住,所以還是去原來的地方住吧,我媽理解的。”</br> 余點語說:“被子被單什么的我都搬過去了。”</br> “我們住酒店,我開好了。”那邊收拾起來也很快,桑舟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算好了,明天就能搬進去,也只需要在外面過一晚上而已。</br> “可是你的工作怎么辦?”余點語想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視桑氏忙碌的時候,她肯定是請假過來看自己的。</br> 桑舟道:“那邊聞嵐會處理,你不需要擔心這個。”</br> 余點語受傷的消息現(xiàn)在還只有自己和這幾個親近的人知道,她沒和葉秋亭說,要是被那老頭知道自己孫女受傷了,肯定也會和自己一樣跑過來。</br> 老年人經(jīng)不得這樣的奔波,現(xiàn)在葉秋亭和余點語還沒相認,桑舟想這件事情再等等。</br> “明天還要去拿畢業(yè)證。”余點語苦惱道。</br> 桑舟說:“我?guī)湍闳ィ悻F(xiàn)在需要好好休息。”</br> 胡嘉漢說:“派出所那邊處理姚淑心的事情需要幾天,不過也很快會有結(jié)果的,他們肯定是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余妹的面前了,周東星那小混賬也托了他媽媽的福要送到少管所去。”</br> 就算他們想出現(xiàn),桑舟也絕對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br> 想到這里,她的眼眸一冷。</br> 余點語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卻不是這個,她居然去摸了摸桑舟的額頭,淡聲問:“你的感冒好全了嗎?”</br> 桑舟哭笑不得,不知道說什么好。</br> “全好了,可以背著你跑。”桑舟的情緒也沒有之前壓抑,她又陪了余點語一會兒,確認小姑娘沒事了之后才準備去叫醫(yī)生,剛站起身,就被余點語輕輕勾住小拇指,“我有事情要告訴你。”</br> 病房里的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余點語。</br> “你們這么緊張干什么?”余點語忍不住笑了聲,雖然做表情和小動作的時候都會扯得傷口處有疼痛感,但她的心里卻暖洋洋的,這件事情必須告訴大家不可。</br> “是一件因禍得福的事情。”她眨了眨眼睛,之前因為沒有視力而無法聚焦的左眼此時一片清明,睫毛纖長,顯得靈動無比,“我的眼睛看的見了,這次——是真的看得見了。”</br> 唐芙&胡嘉漢:“!”</br> 桑舟聽見余點語這樣說之后還愣了一下子,黑眸中有星星點點的欣喜冒出來,“真的?你怎么知道?唐芙,去把醫(yī)生叫過來。”</br> “好!”</br> 唐芙和胡嘉漢說著便離開了病房,桑舟定定的看著余點語,等著小姑娘說話。</br> “當時眼睛看不見就是突然一下子的事情,醫(yī)生也說過,是心理上的原因。”余點語的手被桑舟緊握著,她的心中再也不會覺得沒有依靠了,“可是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因為有你和一起,你說過,會永遠站在我的身邊。”</br> 余點語比誰都更明白這一點,真正戰(zhàn)勝了心里的那層恐懼之后,眼前的濃霧也徹底散開。</br> 桑舟道:“是,我也會做到我說過的事情。”</br> “我當然知道。”余點語進捏著桑舟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將那份柔軟的觸感和溫潤刻進心中,“謝謝你。”</br> “你對我越來越講禮貌了,小屁孩。”桑舟想起之前自己剛與余點語認識的時候,讓這小孩開口說一句謝謝不知道有多難,現(xiàn)在也不常說,但比以前要多多了自己哪里做過這么多令人感謝的事情?桑舟一直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好,能做的也就是自己應(yīng)盡的責任和該做的罷了。</br> “可是我現(xiàn)在不想讓你對我說謝謝了,你應(yīng)該習慣,這是我應(yīng)該的。”桑舟想將人擁緊,但怕把人的傷口碰著疼,只能克制了又克制,把那份沖動壓在心底,越發(fā)溫言道,“我對你的好是你值得,你要早點明白這一點。”</br> 余點語點了頭,沒過幾秒鐘又搖頭:“不,這是相互的。”</br> “你是小孩,我就該讓著你些不是嗎?”桑舟一點也沒那種冷酷的樣子,她只要見著余點語的這雙眼睛就強硬不起來。</br> 若時間能回溯到三年前的那個暴雨夜,她真該直接在當時見到余點語第一面的時候就在耳朵邊說:“看到?jīng)]有?那就是你未來的老婆知不知道?”</br> 不過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也快了。</br> 兩人說著的時候醫(yī)生進來了,因為說明了余點語眼睛的事情,所以需要再詳細的做一次眼科檢查。</br> 全程桑舟用家屬的名義陪著,這就又折騰了近兩個小時,最后醫(yī)生給出了大家都很滿意的答案。</br> 就如同當時余點語的眼睛突然壞掉一樣,這次也是沒有任何征兆的,當病人的心理狀態(tài)好起來的時候,眼睛也跟著好起來了。</br> 除了背上的皮肉傷需要好好休養(yǎng)涂藥避免留疤,別的都一切正常。</br> 余點語不想老待在醫(yī)院。</br> 桑舟忙得很,在醫(yī)院就一直呆在自己跟前了,哪里有時間去處理事情,桑舟知道余點語沒大礙就由著她去了,帶余點語出了院。</br> 雖然余點語簡直要自己走,但桑舟還是把她背了起來。若不是余點語覺得太過夸張,她還想讓余點語趴在擔架上。</br> 余點語可不想自己那么引人注目。</br> 傷口沒有縫針,雖然疼,但幾步路的距離還是沒問題的。</br> 胡嘉漢和唐芙將桑舟和余點語送上車之后就回家了,知道余點語的身邊有桑舟照顧是絕對可以放心。醫(yī)生給余點語開了藥膏和消炎藥,囑咐說藥膏每天都要抹兩次,過一周之后再來醫(yī)院復(fù)查。</br> 因為后背的傷口,所以在出租車上余點語都沒有靠著后頭座,本身是難捱地直挺挺坐著,可桑舟說:“你趴在我身上就好了。”</br> 之前在醫(yī)院走的時候,桑舟提了個令人羞惱的提議。</br> 這不是余點語后背有扎傷,她想要余點語將衣服反穿,把扣子的那邊放在后邊,然后被扣扣子,背部敞開通風,這樣就有利于傷口更快長好愈合。加上寶海市的氣溫炎熱,這樣也不會著涼。</br> 余點語聽到就拒絕了,這不是像穿個圍兜一樣嗎,她都這么大的人了!</br> 沒想到桑舟的這個提議卻得到了醫(yī)生的肯定,說可以一試,可惜余點語本人不愿意,桑舟拗不過她只得作罷。</br> 現(xiàn)在在出租車上,余點語聽了桑舟的話也不吭聲,桑舟就無奈地伸手去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臂往自己這里一拖,“你別和我鬧,身體上的事情我不和你馬虎,等下路走的顛簸把傷口碰到了。”</br> 是是是,桑舟說的對。余點語這么坐著也是實在難受,于是順從地趴在了桑舟的腿上,她哼哼唧唧了幾聲說,“腿難受。”</br> 畢竟是后座空間有限,余點語哼唧那兩下呼出的熱氣都噴到桑舟的大腿上,桑舟的心里抖了兩下,低聲說:“……別鬧,很快就到了。”</br> 余點語很快就明白過來說的別鬧也是什么意思,臉一下發(fā)起燙,不敢說話了,就乖乖地趴在上頭。</br> 車窗外的風景在往后飛速倒退,桑舟的手指隨意地搭在余點語的耳朵上,又一下沒一下的觸碰輕捏,把余點語的心跳都攪得好亂。</br> 耳朵是很敏感的部位,一般人都是如此,余點語也不例外。每次桑舟在她的耳朵邊說話或者是呼氣的時候余點語都抵抗不住,她也學到了這一點,偶爾用到桑舟的身上。</br> 也只敢是偶爾罷了。</br> 余點語趴在桑舟的腿上胡思亂想著,不一會兒就感覺到車停了下來,桑舟摸了摸她的臉:“到了。”</br> 想事情入神,又被人捏著耳朵,好像背上的傷都沒有那么疼了。余點語應(yīng)了聲才直起來,桑舟先從另一邊下了車,讓她繼續(xù)趴到自己背上。</br> 桑舟走得穩(wěn)穩(wěn)的,只是在炎熱的室外停留了一下子,就走入了酒店的大廳,拿了房卡之后,桑舟拒絕了前臺說要幫忙的建議。</br> 別人能背嗎?先別說她同不同意,這小屁孩肯定不習慣的。</br> 在等電梯的時候余點語想到先前桑舟在車上揉自己耳朵的事情,也悄悄抬手,到桑舟的耳垂那里摸了一下,又飛速移開。</br> 桑舟因為要背她,雙手是托住余點語大腿的。</br> 當余點語摸她耳朵的時候桑舟的指間一緊,直接騰空了一只手,輕輕挨著余點語的腿拍了下,“鬧什么?”</br> 她的手掌拍的地方都快挨近到屁股了,余點語抖了一下,覺得桑舟是故意的,委屈巴巴說:“你剛才在車上也是這樣的……”</br> 桑舟故意問:“我哪樣?”</br> 余點語干脆不說這個了,趴在桑舟的背上問她:“你背我這么久不累嗎?”</br> “我累不累你不清楚?”桑舟本來想把余點語往上顛兩下,但是突然意識到小姑娘背上的傷,趕緊止住了自己的動作,只是把手收緊了,帶人進了電梯:“我的力氣有多少,你明明知道。”</br> 余點語總覺得桑舟這話說的意有所指,她臉一紅,讓自己別往那方面想,“我才不知道。”</br> “那我會讓你知道。”桑舟聲音低沉下去幾分,“遲早有一天,會讓你知道。”</br> 現(xiàn)在余點語知道這個談話的方向徹底被桑舟這兩句話給帶歪了。</br> 她不吱聲了,由著桑舟把自己帶到酒店的房間,坐在柔軟的床上,桑舟見她要往后靠,出聲道:“趴著會不會好一點?”</br> “……現(xiàn)在趴著不方便呀。”重要的是余點語覺得自己現(xiàn)在趴著之后呢?桑舟就讓自己趴著嗎?</br> 果然,桑舟說:“你趴著我?guī)湍惆岩路Q一下,背部還是要透風,這是醫(yī)生說過的。”</br> 余點語直接人給定在那兒了,一動也不動的樣子,也不是和桑舟倔,她就是想象不出來自己把衣服穿成那樣子趴在床上給桑舟上藥……太刺激了,在自己想法里是這樣,連自己都想到了這一層,桑舟可能沒想到嗎?</br> 她是如何保持的這樣的冷靜,又是怎么泰然自若地和自己說出這些話的呢?</br> 女人心,還真的是難懂。</br> 桑舟見她不動,就又使出百試不靈的一招:“你聽話,不然我就自己來了。”</br> 余點語:“……”</br> 就知道用這一招來威脅她,自己的力氣比不過桑舟的,任人擺布和自己擺好相比余點語還是愿意選擇后者。</br> 她轉(zhuǎn)了個方向,身體往下,慢慢地伸展在柔軟的大床上。</br> 想到如果等會兒桑舟來給自己換衣服,余點語都補上此刻還要羞惱什么的,自己把自己紐扣解開四五顆,然后把兩只胳膊都縮了進來,在內(nèi)部完成了一個正反面的轉(zhuǎn)換,然后再把胳膊伸出來。</br> 桑舟看著小姑娘還挺靈活的操作,不禁失笑。</br> 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再流氓禽獸,那也不會在余點語身上還有傷對她做什么吧。</br> 小姑娘將自己防的很死,不是心理上的防備,而是身體上的防備。一個是害羞,并一個原因桑舟起初沒有意識到,是時間久了之后才慢慢意識到,這也源于余點語心中的不安定感。</br> 一份承諾,一份堅定不移的關(guān)系。</br> 有些人不需要這些東西,都放在相處之中慢慢體現(xiàn)就好。而是對于安全感本就不夠的人來說,這很重要,而且需要鄭重的提出來,在心中正式打下烙印才行。</br> 之前余點語在高考,她總想著沒到那個時間,于是沒開口說要和余點語在一起。她們的關(guān)系有些特殊,已經(jīng)跳過了是否要在一起的那個階段,跨越到是否要結(jié)婚。但該有的還是要有的,桑舟這點明白。</br> 如果不是因為答應(yīng)了葉秋亭的考驗,現(xiàn)在桑舟應(yīng)該也早已經(jīng)將自己為什么來到寶海市全盤托出,而不是總告訴余點語自己不過是在和聞嵐合作。</br> 這次的預(yù)告短片發(fā)布,聞嵐跟她說市場的反饋不錯,甚至還在微博上給她和自己組起了cp,猜測自己是誰的言論不絕于耳。</br> 桑舟甚至很佩服這些網(wǎng)友,她的背影不過出現(xiàn)了一秒不到,這么快劃過也被留意到。</br> 當時策劃做的是兩手準備,這個鏡頭加入就是想營銷熱度無疑,如果沒有惹到關(guān)注,前面的那些也足夠了。</br> 但沒想到桑總就是這么厲害,話題度引爆。</br> 想知道視頻里背影的女人是誰的是一波網(wǎng)民,而想知道力挽狂瀾品牌危機的桑總又是何許人是,還有人就希望這兩個是同一個人。這些人加在一起,可以轉(zhuǎn)化成的購買力是驚人的。</br> 桑舟的身份被嚴格在網(wǎng)絡(luò)上保密,絕對沒有人能搜索到,就算能夠搜到,那也是因為官方想透出那么丁點料來,這些都是寫進策劃案中早就過了桑舟的眼睛,經(jīng)過了同意才會去進行。</br> 桑舟也是看出現(xiàn)時間確實短所以批準了,而且她知道余點語對這些社交網(wǎng)絡(luò)向來不感冒,看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不知道這個事情。</br> 這一點上和她年齡不符,像個小老太太似的。</br> 桑舟想到小太太這個詞之后自己都笑了。</br> 余點語一路過來累著了,有桑舟在身邊,她的精神都放松下來,剛才有一會兒沒說話,余點語覺得眼皮沉沉的,竟然就這樣睡著了。</br> 睡了也好,不然等下還疼。</br> 余點語的衣服已經(jīng)敞開了,露出后面大片的背,也露出了背上令人心疼的傷口。雖然都已經(jīng)做過處理了,但是傷口多,面積大,基本上整個上部分的背都紅腫,下面帶著大片的淤青,可想而知當時的場景。</br> 哪怕一切都過去了,看著都這么叫人心疼。</br> 桑舟的眸色沉下來,姚淑心這次就跟著她丈夫一起蹲大牢去吧!她家的小姑娘,也是別人能夠隨隨便便欺負的?</br> 余點語很快就睡熟了,恬淡的睡顏溫和,就像是沒有遭受過生活傷痛的少女。</br> 這小孩,真的是一個很棒很好的小孩。</br> 她自己生活了這么久,經(jīng)受了這么多的痛苦也沒有善良,秉性善良活潑,在有正確的生活環(huán)境之后,便開始發(fā)光發(fā)亮,也給他人帶來無盡的活力。</br> 現(xiàn)在,桑舟對著余點語裸露的后背,真的心無雜念,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br> 夜幕降臨時,余點語動了動,睜開了眼睛。</br> 窗外夕陽斜照,一縷漂亮的橙光就落在她的指尖。桑舟從浴室里走出來,輕聲道:“別亂動,我之前給你背上涂了藥。”</br> “什么時候?”余點語一點意識都沒有,自己怎么睡得這么的熟。</br> 她試著動了動胳膊,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余點語還真覺得自己的后背沒那么疼了。但是這么趴睡著,她的身體前面和被子擠在一起,不免出了汗,這會兒感覺有點黏,就想洗澡。</br> 余點語的的目光才剛剛放于是那邊看一下,桑舟就懂了。</br> “要去洗澡嗎?我抱你去。”桑舟剛好出去開了門,手里拿著兩大盒東西,“等洗完澡之后就可以吃晚飯。”</br> 怎么就和洗澡這兩個脫不了關(guān)系了……提到洗澡,余點語腦子里就沒什么好的畫面,她撐著想自己起來,但明明趴著的時候背還不疼的,雙手撐起來的時候肌肉就拉扯到,頓時沒了力氣。</br> “你要動喊我就是了,自己動什么。”桑舟去把她扶起來,本來后面的扣子就只是扣了兩顆,一把小姑娘直起來,虛虛掛在肩頭的衣服就滑落了下來,露出里面的光景。</br> “啊!”</br> 余點語下意識地要伸手去遮,那衣角落在了某個壞蛋的手里,非但不讓她遮,還動作極緩慢地才往上提,聲音危險極了,“你怕什么?里面穿了衣服。”</br> 就算是不穿,又怕什么?</br> 余點語都把桑舟的潛意識給聽明白了。</br> “我可沒那么禽獸。”桑舟把余點語的衣服往上拽了下,感受著自己的指尖劃過溫軟的皮膚,再依依不舍地把人扶起來,“你不方便,我來幫你洗。”</br> 余點語驚得眼睛都睜得圓圓的:“我哪里有不方便的?沒有!我自己可以洗。”</br> 桑舟義正言辭的勸她:“如果你是在醫(yī)院里面,護工幫你洗照樣是這樣的,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就把我當成你的護工。”</br> 才不是。</br> 她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護工啊。</br> 可是她后背的傷牽拉著手臂的肌肉,確實動了會疼。逞強不是好辦法,看余點語沒再說話,桑舟就知道小姑娘默許了,她在余點語的面前半蹲下來,“上來。”</br> 余點語順從地來到桑舟的背上,前面沒幾步就是很大的穿衣鏡,她先前趴著睡覺把鼻頭壓得都有些紅通通的,額頭上還有些許的紅印,水亮的眼睛里面有點害羞的躲閃,唇色回復(fù)以前的紅潤了,可能是因為先前和桑舟爭論洗澡的事情還沒回神,微微的嘟著,自己卻又想忍著不被發(fā)現(xiàn),悄悄地在抿起來。</br> 她在桑舟的背上,其實一直垂著眼睛在偷看桑舟的模樣,卷翹的睫毛顫啊顫的,殊不知這一幕已經(jīng)被桑舟全都看在眼底。</br> “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桑舟道。</br> 余點語:“?”</br> 桑舟說:“其實偶爾做個禽獸也不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