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月光
第58章</br> 人在情緒上頭的時候往往聽不到對方在說什么,但卻擋不住真實的身體反應。</br> 在唇上的觸感如此清晰,甚至那些細微的疼痛都化成了傳遍全身的酥軟。在不太冷靜的時候,居然還能清晰地感覺到齒尖在唇上輕輕的磨著。</br> 就像是故意的懲罰。</br> 余點語也沒有想到桑舟會突然這樣把自己親了一口。</br> 她在一瞬間失去了任何的反應,話都忘了說,四肢都僵硬著,不知道如何回應,手足無措也是當然的。</br> 桑舟這么懂余點語,自然已經(jīng)預料到她會如此,不管懷中的人要反應多久,她放在余點語腰上的手始終沒有松開。</br> “非得要我親一下你才乖。”桑舟將自己的手一點一點的收緊,尾音十分的誘人,“嗯?”</br> 余點語:“你放開……”</br> 她的聲音很細微,帶著一點點的氣音。說是讓人放開,但紅著臉的模樣卻只讓人覺得她是害羞的不行。</br> 桑舟真是愛極了她這個樣子,就好像能見到青澀的水蜜桃正在逐漸成熟,散發(fā)著蜜一般的甜香。</br> 誘人,也勾人。</br> 余點語的身體和桑舟的已經(jīng)快要碰撞到了一起,就好像有莫名的吸引力在讓兩人緊靠,她想要后退桑舟卻將手收得更緊。</br> 桑舟的手那么有力量,從大臂延伸至小臂,再到她的指尖,每一寸地方都能隨意撩撥人的心弦。</br> 當她用力擁抱著人的時候,都會讓人由衷的覺得有安全感,就好像天塌下來她都會替自己擋著。</br> 這種由桑舟的身上散發(fā)的安全感會在一瞬間讓余點語覺得很快樂,一邊又懊惱自己定力太過不足,這不過是一個擁抱。</br> 自己明明還在生氣。</br> 結(jié)果被桑舟這么一鬧騰,情緒是下去了,委屈卻還在。</br> 只是這一招的威力確實巨大。</br> 余點語能感覺到自己當時的大腦一片空白,似乎快到了一種臨界點,是被桑舟硬生生的拽了回來。</br>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會崩潰的情況下,桑舟卻迅速的做出了反應,用身體的接觸為她帶來了一種情緒的穩(wěn)定。</br> “你這樣是犯規(guī)的。”余點語伸手去推她,但是推不動,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br> 本來力氣就小,又不是真正的想去把人推開。</br> 余點語的心里明白,她是如此貪戀桑舟的懷抱,溫暖而有力量。一直以來,她也很想去成為一個像桑舟那樣,可以為自己的伴侶提供力量的人。</br> “哪里犯規(guī)了,親一下你還不行嗎。”桑舟知道余點語現(xiàn)在就是口是心非,她故意身體前傾,余點語被她的視線壓迫的把頭低得都不能再低了。</br> 桑舟就喜歡對著這樣的余點語使壞,“你要是不抬頭,我就再親你一下。”</br> 以前她怎么沒發(fā)現(xiàn)桑舟這么愛耍流氓的。</br> 手就一直放在腰上沒下來過,還喜歡調(diào)戲自己。而且余點語知道桑舟肯定是說到做到。</br> 為什么自己跟她發(fā)了這么一通脾氣,桑舟卻能一點都不生氣,這讓余點語感覺到一絲挫敗,越發(fā)覺得自己幼稚。</br> 就像是逆反心理一樣,余點語索性就不再隱藏自己心中的那些難過,一股腦傾倒了出來。</br> 余點語作為一個乖寶寶已經(jīng)太久了,習慣了把事情做到最好,也習慣了替他人考慮。</br> 就算桑舟告訴她自己可以在她的面前展露出這份叛逆,余點語仍舊害怕會失去這份獨特。</br> 她現(xiàn)在所做的,這是在不停的試探,因為害怕而出現(xiàn)的試探。</br> “我在和你說正事,你都不好好的回答我。”余點語惱羞成怒地抬起頭。</br> 自己還在和桑舟討論著有關于她為什么和聞嵐相識的這個問題上。</br> “我回答了,不是說希望你等我半個月。”桑舟作為先隱瞞的那個人,現(xiàn)在倒是有理了,語氣里面還帶了一點點委屈。</br> 她看到余點語這么容易受到這些事情的刺激,就更加不想將事情現(xiàn)在就全都告訴余點語了。</br> 這后面牽扯到的是整個memory生死存亡,更可能直接影響到桑家。</br> 自己如何在正確的時機去告訴余點語自己的身份,都是需要考慮之后才能說,而不是在沖動之下把這些全盤拖出。</br> 現(xiàn)在她可以去做到的就是,盡可能的將公司迅速的拉上來。等到了以后,她可以為余點語創(chuàng)造更大的藝術舞臺。</br> 姐姐的苦衷到底是什么?</br> 余點語再次沉默下來。</br> 桑舟不說,余點語的心里卻隱約有了自己的答案。</br> 她最怕的,不過就是害怕自己會成為桑舟的包袱。少女的心思如此通透,猜測到了桑舟是不是因為怕影響自己高考。</br> 那……一定就不是小事。</br> 余點語也知道現(xiàn)在自己不該再問了。</br> 她明明是不想和桑舟吵架的,也不知道為什么搞成了這個樣子。</br> 桑舟還摟著她,懷抱仍然是溫熱的,但她覺得和桑舟之間好像隔了一堵無形的墻。不是在肢體上的高墻,而是在兩顆心星之間的墻。</br> 沒有先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打開這扇心門。</br> 她多想為桑舟分擔,卻被拒之門外。</br> “……一個個的都只想著要保護我,卻沒有問過我想不想要。”余點語悶聲去推她的肩膀,這次使了很大的勁,似乎鐵了心的想從桑舟的懷抱里離開。</br> 桑舟看看出她的意圖,便不再勉強她,緩緩松開手,擰著眉,“一個個的?”</br> 她從余點語的話里面聽出一點端倪,難道說這次考試的時候余點語碰到了什么事情。</br> “在常曉市的時候有人對你說什么了。”桑舟觀察著余點語的神情,輕聲說,“你只需要考試,別的什么都不用想。”</br> 余點語也不知道該不該將唐先生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告訴桑舟聽,但說了之后又能改變什么?</br> 難道桑舟會去找聞嵐幫忙,讓聞嵐出面又把那個內(nèi)推名額給自己嗎。</br> 余點語有一瞬間竟然想,她不希望錄取上阿曼德藝術學院,如果是自以為的這種不太光彩的方式。</br> 小姑娘幾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心軟下來。</br> “我知道我應該理解你,但我沒有做到。明明知道不該對你這么的咄咄逼人,”余點語雙手背在身后,頭也低著沒有抬起,聲音里都是讓人心疼的歉疚,“對不起,姐姐……”</br> “為什么要道歉?”桑舟笑了聲,她差不多能摸得清楚現(xiàn)在余點語心中所想。</br> “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告訴你過,在我的面前你還可以是個叛逆的小孩。”桑舟想伸手去拍一拍余點語的后背以示安慰,到了半路上又頓住,怕現(xiàn)在的余點語不喜歡。</br> “可我不想做小孩。”</br> 她想是個大人,如果一直當個小孩,那要怎么才能給桑舟依靠感。</br> “誰說過成為小孩和成為大人有沖突?”桑舟不滿意現(xiàn)在和余點語分開,她就喜歡自己的手膠在余點語的身上,索性用雙手捧著余點語的臉,托著少女軟軟的臉頰。“那我一定是第一個不同意的。”</br> 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思考方式不一樣,所以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才會有這么大的分歧。</br> 這不是瞬間就能改變的事情,需要慢慢的去化解,通過溝通的方式去探索雙方的更舒適的點在哪里。</br> 哪怕這種溝通是吵架,也沒有關系。</br> 她最怕的就是余點語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和自己說。</br> 猜測是感情里面最難以琢磨的困擾,往往會消耗兩個人對感情的一種熱忱。</br> “半個月后你真的會告訴我一切嗎?”余點語怔怔的看著面前放大的漂亮五官,最終做出了妥協(xié)。</br> “當然。”桑舟是希望現(xiàn)在余點語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高考上,她幫余點語考慮這些的時候,有一種當家長的責任感,余點語則是自己需要細心照顧的寶貝。</br> “再給我親一口。”她松開手,想去把余點語抱過來,“就當是我們約定的蓋章。”</br> 是個壞蛋的本性一旦已經(jīng)在喜歡的姑娘面前敗露,她也不再想著去隱藏,而是放縱的去索取。</br> “……我才不要。”余點語的心里還別扭著,桑舟哄人的技術不太好,她還有很多情緒需要自己去想清楚。</br> 每個人對對方的衡量標準都不同,就像世界上沒有相同的葉子一樣,也不可能有絕對完美的人。</br> 她曾經(jīng)的想法是,只有在桑舟對自己坦誠的時候,自己才對桑舟坦誠,這本身便是錯的。</br> 有誰規(guī)定一定要對等?唯獨愛情中無法用對等來衡量一切,余點語太想從桑舟那里得到愛,反而讓自己忘記了</br> 一開始,她只不過是希望能夠站在桑舟的身邊,僅此而已就夠了。</br> 如果可以,她想要成熟的去做到不要求桑舟任何東西。</br> 不用永遠的謙讓她,也不用永遠保護她,或者還不用永遠的愛著她。</br> 哪怕她奢望這份愛一直在自己的身上。</br>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哄人的技巧很爛,……以前我沒有哄過女孩子。”桑舟看余點語又像是在想事情,黑眸中閃過一絲別扭,才誠實承認說,“但是我愿意去學習,爭取做到不親你也能把你哄好。”</br> 當然,哄好之后再親也一樣的。</br> 以前我沒有哄過女孩子這幾個字就已經(jīng)足夠在余點語的心中灑下一束陽光。</br> 起碼她現(xiàn)在比之前要心里輕松一點。</br> “好了,現(xiàn)在來說說,你之前跟我說的坦誠是什么意思。”桑舟捕捉著余點語的每一絲變化,當余點語的表情變得松快一點之后,她問起。</br> 余點語就像是賭氣一樣,微微嘟著嘴,對桑舟說:“那我也要等到高考之后再告訴你。”</br> 她以為桑舟會繼續(xù)問下去,可是面前的人卻一臉理所應當?shù)恼f:</br> “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聽你的。”</br> 余點語:“……”</br> 聽到她這樣回答,余點語反而覺得不高興。</br> 桑舟難道對自己想要說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嗎?</br> 每當這樣想的時候,余點語就會驚覺自己是一個很庸俗的人,一面說著自己要做到怎樣,一面又往反方向奔跑的很遠很遠。</br> 少女的自然紅潤的唇微微撅著,情緒都寫在臉上,卻還想盡力隱藏好。</br> 桑舟只覺得她可愛,像個小動物,可愛的讓人想揉一揉她的小腦袋。</br> 桑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余點語。”</br> 她說的好正經(jīng),余點語都嚴肅起來。</br> “如果你想讓我問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可以直接對我說的。”</br> 余點語臉上的表情頓住,不知道桑舟怎么把自己的心理活動猜得清清楚楚。</br> “以后如果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桑舟嘆了口氣,兩指并攏,放在自己的太陽穴旁邊一指,然后又搖搖頭,“可惜我這里,確實有點笨。”</br> 她的動作讓余點語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br> 現(xiàn)在的桑舟在自己的面前,哪里還有初識的時候那種冷漠的樣子。</br> “我倒是想成為你肚子里的蛔蟲,但變成蟲子你不就不喜歡我了。”看到她的笑容,桑舟也被感染的唇角輕勾,自然而然的說起玩笑話,“我有時候猜不中你心里的想法,小屁孩。”</br> 桑舟坦然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也承認自己的不足之處。</br> “就像剛才發(fā)生的那樣,我可能也沒有辦法完完全全顧及到你的情緒,所以今天就是想告訴你,希望你可以原諒我的遲鈍。”</br> 桑舟在這一點上表現(xiàn)出來的成熟程度讓余點語不由的感到羞愧,因為桑舟的這種交流方式,完全沒有讓她感覺到有任何的不適。</br> 是溫柔的,也是冷靜而有理智的。</br> 讓她愿意靜下心來聽一聽桑舟想對自己說什么。</br> 桑舟:“有時候自己想的,可能對方真的不知道。”</br> “如果不是我說,我也是在為了有你的未來而努力,你是不是會以為我什么都沒有做?”桑舟去將余點語拉過來,這次余點語沒有抗拒,她接著說,“因為我看上去還是吊兒郎當?shù)模拖袷悄莻€童話里只目送飛鳥離開的刺猬。”</br> 她仍舊那個對著世界都充滿敵意是為了保護自己而豎起尖刺的刺猬,但余點語的存在卻可以讓她將這些尖刺轉(zhuǎn)化成鎧甲。</br> 余點語這才驚覺自己心中所有的看法已經(jīng)被桑舟看的透徹,就像是個鬧脾氣的小孩兒不知所措。</br> “不早了,我……我去寫作業(yè)了。”余點語兒心里亂亂的,需要好好靜一靜。</br> 本著解決問題的想法來聊天,結(jié)果卻算是大吵了一架。</br> 雖然現(xiàn)在兩人講話都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定,但桑舟對她說的這些,余點語要自己去想清楚。</br> 桑舟知道余點語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于是點頭說:“好。”</br> 這樣也好,兩個人都可以好好思考一下。</br> 她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估計電腦上的消息都已經(jīng)泛濫成災了。</br> 桑舟就坐在餐廳里辦公,余點語則回到了臥室里寫題。兩個人都知道,雖然同處在一個室內(nèi),她們之間的氛圍并不算很好。</br> 余點語連倒水都沒有出來過。</br> 桑舟不由得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在餐廳里坐著。</br> 她擔心余點語渴,過了兩個小時之后自己去給余點語拿了杯水進去。</br> 余點語手里握著筆,沒抬頭,視線放在水杯上還道了謝:“謝謝姐姐。”</br> “你開始和我客氣了。”桑舟對余點語的狀態(tài)了若指掌,“我就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br> 余點語嘴硬不承認,“才沒有生氣。”</br> “網(wǎng)上說女朋友說沒有就是有。”空氣里沉默了一下,桑舟卻突然笑了一聲,沒頭沒尾的說出了這么一句話。</br> 女朋友。</br> 這三個字的威力巨大,竟讓余點語都不知道怎么反駁她,也不想反駁。</br> 甚至,余點語覺得桑舟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自己真的很開心,雖然這股甜蜜來的不合時宜。</br> 桑舟在八點鐘的時候準備過去酒吧上班,臨走之前還特地走到余點語的面前,晃了晃自己手里提著的檸檬茶:“看到?jīng)]有?今天我喝兩杯,彌補一下之前沒有喝到的。”</br> 喝這么多也不怕酸不溜秋。</br> 余點語總算抬頭看桑舟,很快又低下頭看卷子,“不用勉強,別喝太多。”</br> “哪里勉強?人人都知道我特別愛喝檸檬茶,尤其是你做的。”桑舟輕咳幾聲,拿起機車的鑰匙,“走了啊,你晚上早點睡,今天也夠累的了。”</br> “假正經(jīng),亡羊補牢。”余點語自己在心里嘀嘀咕咕,卻又忍不住笑起來。</br> 情侶吵架都是這樣的嗎?一邊埋怨著對方,一邊又會因為對方各種細心的舉動而覺得她可愛。</br> 桑舟很少這樣和她貧嘴的說話,這讓余點語忍不住想笑。顯然也被桑舟發(fā)現(xiàn)了,就老是湊自己跟前來說。</br> 這個大人有時候又不像大人了,像是淘氣的少年。</br> 余點語的氣確實還沒有消,但在生氣的同時她仍舊能發(fā)掘到桑舟身上的閃光點,并且不會因為她們的爭吵而影響到自己對桑舟的感情。</br> 她不知道的是,桑舟今天是最后一次去酒吧了。</br> 桑舟今天是去和老板辭職的,她現(xiàn)在要管理公司,以后要回到常曉市,自然不可能再是酒吧里的dj了。</br> 和老板說完后,桑舟看了一下時間,才八點過一刻。</br> 她想著自己和余點語之間的狀況,坐在酒吧的吧臺前懶懶的喝著酒。</br> 在家里辦公的時候桑舟也能感覺得到,余點語大概也是看到她還有氣,覺得尷尬,都不怎么出來。</br> 想來,是自己在家里面讓余點語覺得不自在了。</br> 余點語是個很堅強的人,這一點桑舟比誰都清楚。正因如此,她才希望余點語在自己面前越任性越好。</br> 肆無忌憚的發(fā)脾氣,代表著余點語對自己的信任。</br> 在余點語愿意信任自己的同時,她也同時承擔著守護余點語柔軟內(nèi)心的責任,只有在自己的面前,小姑娘才卸下堅強的外殼,是最脆弱的心里狀態(tài)。</br> 這是面對第1次和自己有爭吵的情況,商業(yè)都可以理解。</br> 她不想回家造成余點語的壓力,加上自己也需要開會和處理公務,索性就去找了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咖啡館坐下。</br> 聞嵐和她視頻會議,看到桑舟后面的背景,還有心思說著風涼話:“哎,你被趕出家門了?”</br> 聞嵐:“厚臉皮一點,親親抱抱來一輪,不行就跪在床邊。”</br> 桑舟:“……滾。”</br> 到了晚上十二點,她才結(jié)束會議回家。</br> 但相比于平常,桑舟已經(jīng)回來的早的很多,主臥的燈光沒有亮起,余點語已經(jīng)睡下了。</br> 相較于平常,余點語也要睡的早很多。</br> 兩人默契而尷尬的避開了相見。</br> 這種狀態(tài)著實有點磨人,她只好將自己的動作盡量的放輕,無聲的在客廳站了很久。</br> 晚上她和聞嵐說了聲,把回去的時間又推后了一天。在這種關鍵點突然離開,桑舟會覺得自己像個逃兵。余點語還在不開心,那自己就得找辦法讓她開心起來。</br> 躺在大床上的余點語身都沒翻一下,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月光,耳朵卻豎起來在聽外面的動靜。</br> 身體確實已經(jīng)疲乏了,她早早的就已經(jīng)躺下,可精神上卻異常的活躍。</br> 很多事情在自己腦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會兒是在常曉市的考試,一會兒又是桑舟親自己的那一瞬間。</br> 更多的,是那一瞬間。</br> 她聽見桑舟回來的聲音了,才十二點。</br> 今天為什么這么早?</br> 本來就有幾分旖旎的心思更因為浴室里傳來的水聲放飛的更廣闊,余點語不禁手指撫上自己的唇,那瞬間被咬住的觸感還在反復在大腦里被溫習。</br> 別想了!</br> 月光都變得不再清涼,流瀉進室內(nèi)的光線如同溫柔的撫慰力度將身體包裹,余點語緊閉了目光,不敢再去看月亮。</br> 但耳朵里的聽覺卻越發(fā)清晰。</br> 漸漸地,外面也安靜了。</br> 余點語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將手機屏幕摁亮。</br>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桑舟應該睡下了。</br> 睡熟了嗎?應該……睡熟了,今天累的又不僅僅是自己。</br> 她覺得好渴。</br> 桌上還擺著之前桑舟拿給自己的水杯,里面空蕩蕩的。余點語作了一番心理掙扎,悄無聲息地起身去拿杯子,用踮起的腳尖踩碎了一地如水月光。</br> 走到客廳,她情不自禁地看著睡在那里的人。</br> 月光剛好從窗外照在桑舟的臉上,把她漂亮的五官照的清晰。睫毛底下有濃密的陰影,睡著的桑舟眉眼間罩著淡淡的柔和。</br> 等余點語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往桑舟那里走了。</br> 就看一眼,不會吵醒桑舟的。</br> 余點語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br> 她手里還握著那個水杯,蹲下來看著桑舟的睡顏,這人的睫毛怎么能這么長的,真是個睫毛精。</br> 不由得稚氣的想,桑舟會是個睡美人,被自己吻醒來嗎?</br> 她想到這里,自己忍不住彎了眉眼。</br> 余點語看得入神,根本就不知道,那被自己注視的人放在背后的手指動了動。</br> 下一秒,余點語的重心徹底偏離,她被人拉進了懷里,直接身體疊身體壓在了桑舟的身上。視線撞進的那雙黑眸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著的樣子。</br> “想親我何必偷偷的。”桑舟滾燙的呼吸極近的撲在余點語秀氣的鼻尖,面對小姑娘驚慌的模樣不緊不慢開口,“這么舍不得我,不如和我一起睡。”</br>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br> 小可愛:我就偷偷看一眼,不偷親的。</br> 桑總:我就睡一下,不帶假裝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