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br>　　“舟舟姐姐快點快點抱呀！”</br>　　唐小照在底下聽見了余點語的話,小孩子不懂事，覺得有人懂他的開心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起擁有，還拍著手大聲催促：“快抱點點姐姐！”</br>　　桑舟：“……”</br>　　余點語緊張地在原地站著,桑舟每離自己近一點,她的心就提上來一點。</br>　　她始終垂著頭,視線范圍卻看見桑舟在自己面前蹲下來,幫自己解開鞋帶,仰頭看她：“脫鞋。”</br>　　“……噢。”</br>　　余點語還沒動，就感覺桑舟的手輕輕握住了自己的腳踝,大概是怕她沒扶的地方摔倒。但腳踝本就是個極其敏感的部位，淺薄的皮膚上感覺得到每一根手指壓下的力量，再怎么克制的柔和都能清晰的體會。</br>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桑舟的動作也頓了下，濃長的睫毛下的黑眸中情緒微滯。</br>　　余點語穿的是最簡單的白襪，她很瘦,腳背更是像落了冷雪一樣的蒼白,清晰的血管微微向外凸起,自己手掌仿佛就能將少女的腳背覆蓋,這份脆弱感牽扯而出的視覺躁動直入心間，仿佛是掉落了一把火。</br>　　將余點語的白球鞋擺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站定,還沒等余點語反應過來，桑舟就將人一把打橫抱起。</br>　　余點語措手不及失了重,下意識勾住了桑舟的脖子,“你……”</br>　　她覺得桑舟好像有點和平常不一樣，又說不上來是怎么了。</br>　　“別說話。”桑舟緊抿著唇，把自己的懊惱藏得很好,聲音因為不自然而變得很冷淡，“我準備把你扔進去了。”</br>　　媽的。</br>　　在這么童心的兒童樂園里，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br>　　桑舟覺得自己像個衣冠禽獸一樣，時不時的心里就有那種世俗的歪念，對自己說多久的要清心寡欲都沒用。</br>　　余點語嚇得趕快緊閉著眼睛，來不及仔細想剛才的情況，屏住呼吸，準備等待著自己也掉入泡沫球的海洋。</br>　　“三。”</br>　　“二。”</br>　　耳邊傳來桑舟誘人嗓音的倒數(shù)，更增緊張感，余點語開始松開抱住桑舟脖子的雙手，緊繃著身體。</br>　　“一。”</br>　　“啊”</br>　　少女和抱著她的人一起落入了泡沫球里，瞬間就同時被淹沒。抱著她的人始終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乇Ｗo著她，在站起來的同時，還毫不費力地將她的身體往上輕輕顛了兩下。等到確定這里沒任何危險，桑舟才放松了身體，以自己作為肉墊，讓余點語和自己一同再次倒下。</br>　　柔軟的泡沫球在她們的身上，臉上咕嚕嚕滾來滾去。</br>　　余點語驚魂未定，又心里甜的不行，沒想到桑舟會選擇抱著自己一起跳下來。</br>　　睜開眼，身邊就是桑舟微彎著唇的笑：“好玩嗎？”</br>　　唐小照從后面竄出來，軟綿綿的拿著兩個泡沫球塞到桑舟的手里撒嬌：“我也要像剛剛那樣玩！”</br>　　“不可以。”桑舟假裝板起臉來，嚴肅的告訴小男孩，“那是只有這個姐姐才能玩的。”</br>　　唐小照很失落地垂下頭：“哦……”</br>　　下一秒，就又開心的揚起笑臉：“沒關系，點點姐姐我們來一起玩吧！”</br>　　小孩子的快樂真簡單。</br>　　“好。”余點語臉紅紅的爬起來，去旁邊放自己的書包。</br>　　剛剛太緊張了，壓根沒注意到自己書包沒放下，桑舟也沒提醒她。</br>　　沒走兩步，書包就被桑舟勾走：“我?guī)湍惴拧！?lt;/br>　　唐小照去勾她的手，對余點語很親近：“姐姐姐姐，我們來玩拍球球呀。”</br>　　他不僅像唐芙，性格也開朗得像唐芙。余點語被他的快樂感染，和他一起鉆進泡沫球里。</br>　　小朋友的無憂無慮很快就把余點語的拘謹和緊張感消除，她從來沒遇到過這么乖巧活潑的小孩，在和自己玩的時候都有小紳士分寸，要將球砸過來的時候都會大聲告訴她：“姐姐我要扔了哦！你要記得躲開！”</br>　　余點語和唐小照熟得很快，很快就玩成了一團。</br>　　唐小照走到更深處，那里的泡沫球都能淹到他肩頭，就冒出個頭來喊：“點點姐姐快來，這里的球球好大。”</br>　　“來啦。”余點語和小照說話的時候語氣放柔了幾分，走過去的時候剛好唐小照扔過來一個小球球，余點語一下沒站穩(wěn)，在跨過去的時候失了重心，自己晃進了球海里。</br>　　唐小照沖過來扶她，結果自己也踩到了球，“噗嘰”一下也摔到余點語身上。兩個人想要攙扶著站起來，越扶越站不穩(wěn)，最后一起在球海里滾來滾去，唐小照開心地哈哈笑個沒完，抱著余點語的胳膊晃來晃去。</br>　　桑舟坐在邊上看著他們鬧，唇角上揚：“唐小照，別鬧姐姐了。”</br>　　唐小照很聽桑舟的話，立馬靈活地從泡沫球里站起來，去把余點語攙了下，不知疲倦地爬到滑梯的上面扭扭屁股：“點點姐姐來抓我，快來快來。”</br>　　等余點語上去，他就從滑梯上滑下來，咯咯笑：“這里！點點姐姐跑得太慢啦！”</br>　　余點語也跟著一起笑，從滑梯上滑下來追在唐小照后面。</br>　　小照往桑舟那里跑，只和余點語保持著短短的距離。等快到桑舟邊上，他突然就仰面躺在桑舟旁邊喘著氣：“哎呀，我跑不動了。”</br>　　余點語一直在后面跟著，猝不及防被橫在路上的小照一嚇，想要剎車也剎不住了，慣性讓她往前面跌去。</br>　　而恰巧，桑舟就坐在前面。</br>　　她本來就是一直坐這兒看他們玩，誰也沒想到唐小照會突然說自己跑不動了。</br>　　在余點語跌下來的瞬間，桑舟當然是是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接住了小姑娘。</br>　　在桑舟的懷中</br>　　余點語和她四目相望，呼吸灼熱地拂過鼻尖。</br>　　余點語感覺剛剛……自己的唇好像擦過了桑舟的臉頰，碰到了一點點她的唇角。雖然一下就劃了過去，但小姑娘還是頓時臉和耳朵全紅了，手指都僵硬起來，一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走了似的，怎么都不能從桑舟的懷里站起來。</br>　　桑舟把這些全都看在眼底。</br>　　她抿唇，狀若無事地將自己心中的躁動藏好，緊緊扶住余點語的手和肩膀，讓人自己站了起來。之后拍了拍少女纖瘦的后背，像是自己面前是個因為貪玩而摔倒的小朋友一樣，柔聲說：“走慢點，太容易摔。”</br>　　余點語：“……”</br>　　她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感覺到很又羞又慌，怕桑舟發(fā)覺自己的秘密，不知要怎樣回應才算正常。</br>　　心臟都好像要從身體里跳出來一樣，她的身上好像還殘余有桑舟帶來的淡淡煙味，正手足無措的時候，唐小照蹦起來打破了這尷尬而曖昧的氛圍，拉了拉桑舟的袖子：“舟舟姐姐我肚子餓了。”</br>　　桑舟站起來想去給唐小照買吃的，余點語彎腰在將裙擺皺褶順好時看到一邊的背包，馬上說：“我這有，不用去買那么麻煩。”</br>　　她跑過去拿來書包，拿出那袋蔣南眠塞給自己的零食，“小照來，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吃。”</br>　　唐小照興高采烈地接了過來，但袋子里裝的零食實在太多了，拿東西的時候手不穩(wěn)，稀里嘩啦落了一地，他蹲下來拿了一包辣條，吃得津津有味。</br>　　余點語看他吃得快，怕他嗆到嗓子里，緊張地看著：“小照你慢點吃。”</br>　　桑舟就蹲下來幫忙撿，一包一包放回袋子里，卻突然在沒撿完的小零食堆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粉色的對折卡片。</br>　　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打開一看，里面還用粉色的筆寫著：</br>　　余點語同學，追你這件事我很認真。</br>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被我的誠心打動。而我，會一直堅定不渝的等著你。</br>　　蔣南眠</br>　　桑舟：“？”</br>　　蔣南眠，這應該是個女生的名字吧。</br>　　她想起來當時唐芙對自己說的，學校里追余點語的人很多，自己如果要追的話，那還要排隊。</br>　　“……”</br>　　她抬頭看著正淺笑著看唐小照吃零食的余點語，又低頭看自己拿著的卡片。</br>　　靠。</br>　　這怕不是情書？</br>　　而且就這上面寫的東西，追余點語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br>　　桑舟突然覺得心里有點復雜，好像還有點往上泛酸。</br>　　她把那些余下的零食都塞進袋子里，走到唐小照的面前，把辣條從他手上拿走：“吃什么垃圾食品。”</br>　　唐小照呆呆地：“啊？？姐姐我還沒吃完！！”</br>　　他一抬頭，發(fā)現(xiàn)桑舟姐姐和余點語姐姐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油乎乎的嘴一抿，默默地過去休息區(qū)拿紙巾擦手去了。</br>　　小孩子一走，泡沫球場地里突然安靜下來。</br>　　桑舟和余點語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先說話。桑舟手里還拿著那張小情書，心里面的煩躁越積越多。</br>　　她正想直接開口問這個蔣南眠到底是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余點語突然上前走了一步，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睫毛間隙閃著光，比桑舟更快開口，輕輕問：“姐姐，你和我說的童話是不是有真人呀？”</br>　　桑舟：“……”</br>　　“而且之前在車里的時候，我才沒有流口水。”</br>　　桑舟沒吱聲。</br>　　余點語蹲下去拿起了一個泡沫球，放在手里晃了晃，對著桑舟丟了過去，軟著聲音哼了聲：“姐姐，你逗我玩。”</br>　　那顆泡沫球剛好打在桑舟的身上，卻仿佛像輕輕勾在了自己的心口。</br>　　剛剛還煩悶不已的心瞬間被少女軟糯帶著撒嬌的語氣給全揉碎，完全拿捏住，軟的不像話。</br>　　……操。</br>　　她從來沒這么沖動的覺得，想要把這撒嬌的小孩摁進自己懷里，狠狠欺負。</br>　　作者有話要說：桑桑：臟話臟話臟話我還能怎么辦！我都要頂不住了好嗎！</br>　　某高中生日記：今天，我想起來桑某人上次取笑我流口水，我不由得開始思考她是不是沒有睡著。包括桑某人在幫我脫鞋子捏著我腳的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東西？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