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br>　　余點語的想法在轉(zhuǎn)瞬間發(fā)生改變,在桑舟對自己發(fā)出邀請的那一刻。</br>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跟桑舟走。</br>　　連教室都沒去，發(fā)了短信去告訴唐芙，讓她在放學(xué)之后替自己拿一下留在教室里的書包,就和桑舟一起走出了校門。</br>　　去釋放自己壓力不是最大的誘惑,能和桑舟單獨待在一起這么長時間才是。</br>　　現(xiàn)在坐上機車,余點語已經(jīng)輕車熟路,沒有了當(dāng)初的那種忐忑不安。桑舟騎著車,帶她在城市的街道上飛馳而過，急速地掠過沿途的日光與建筑,把一切熱氣拋擲身后。</br>　　開了近五十分鐘，連汗都沒吹干了，機車才停下來。</br>　　城西區(qū),這里和清吉巷位于寶海市的兩個方位，臨近郊外，連氣溫都下降了幾度。</br>　　“這里是……”</br>　　桑舟給她搭了把手,余點語跳下車,疑惑地看著四周的環(huán)境,面前的入口處畫滿了野性的涂鴉,上面還有幾個大字寶海市卡丁車競賽俱樂部。</br>　　速度能減壓，更能釋壓。</br>　　這個道理桑舟深諳于此,在剛來到寶海市的時候,她不僅會騎改裝機車，還會來到這里。</br>　　這種微型運動汽車底盤很低,時速最高能到三百,而且底盤低，車手能體會到比實際速度還高兩倍的風(fēng)馳電掣，快感極強,是機車都替代不了的。</br>　　這里是競賽俱樂部，跑道專業(yè)，還會承接國內(nèi)各大賽事，今天人不算多，日子剛剛好。</br>　　“走。”桑舟將機車停在相應(yīng)區(qū)域，對著余點語挑眉笑了下，“帶你去追風(fēng)。”</br>　　桑舟帶著她一起走進，接待處的小哥對桑舟很熟悉，見到就哎一聲打了個響指：“舟姐，你來了？”</br>　　桑舟冷淡的點下頭，剛才的那抹笑像是幻覺。兩人一起走到內(nèi)場，桑舟對這里同樣熟悉，拿出了自己的會員卡在旁邊的機器上刷了下，帶著余點語來到賽車停放區(qū)：“跟著我。”</br>　　這里的跑道竟然比廢棄工廠那的還大，長，曲折，從地下通到地上，再形成個環(huán)形閉圈。具有科技感的燈光和裝修陳設(shè)，墻上還貼著許多賽事海報，包括那琳瑯滿目的獎杯，看都看不過來。</br>　　余點語抑制不住好奇心，跟在桑舟身后也在悄悄打量，在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想著桑舟飛車的模樣。</br>　　她是不是帶著自己一起</br>　　桑舟卻突然停下來，她猝不及防撞上了隱約有肌肉感的后背。</br>　　余點語腳步趕緊收住，桑舟轉(zhuǎn)身問她，語氣是分明的調(diào)笑，食指還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點：“想什么呢。”</br>　　“……沒、沒有。”余點語趕快藏起自己的小心思，“我們來這干什么？”</br>　　“如你所見。”桑舟像旁邊的工作人員報了自己想要的卡丁車，轉(zhuǎn)頭慢悠悠地對著余點語回答，“飛車。”</br>　　余點語心里一動。</br>　　“可是……我不會這個。”</br>　　桑舟將專用的頭盔拿來扣在余點語的頭上，微俯下身，黑眸與她平視，勾唇，“我?guī)惆　！?lt;/br>　　余點語的心又漏拍了。</br>　　她垂下眸子，在工作人員的提示下穿好服裝，校服被罩在了賽車服里面。</br>　　桑舟的動作比她利落的多，換好后上了駕駛位，對她勾手：“上來吧。”</br>　　沒給余點語任何猶豫的機會，桑舟幾乎是握住余點語的手腕將她拉了上來，又彎腰過去給她扣好腰間的安全帶，低聲說：“不管你有什么壓力，等下全部都喊出來。”</br>　　“……”</br>　　原來，那些她不開口說的，桑舟全都明白。</br>　　余點語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比機車的引擎還大一倍的聲音響起，加速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卡丁車猛地沖出了起點。</br>　　雙座卡丁車，比單人的更難掌握。尤其在彎道急速的情況下只要操作和角度稍有不慎就會翻車，哪怕現(xiàn)在她們防護到位，也是有一定危險性的。</br>　　她坐在了桑舟的車上，感覺自己好像是和桑舟生死與共的隊友，全然的信任著她，這一刻甚至愿意將自己的生命交到她的手上。</br>　　速度在一瞬間達到頂峰。</br>　　“啊”</br>　　太刺激了！</br>　　是和在機車上完全不同的體驗，聲音早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沖破了喉嚨，余點語的身體后仰著被極速的風(fēng)壓在靠背，手指緊掐住座椅，心臟在狂跳，耳邊是烈烈而過的狂風(fēng)卷過，她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飛起來了。</br>　　只敢在眼角的余光看見身側(cè)的桑舟，氣定神閑，雙手緊緊把握住方向盤，有著無與倫比的安全感。</br>　　很快，卡丁車開了兩圈后重新在起點停下。卡丁車開起來后速度還是太快了，桑舟怕余點語不太適應(yīng)，所以先歇一下。</br>　　停了車，她問旁邊的小姑娘：“還想繼續(xù)嗎？”</br>　　一開始余點語心里還有些犯怵，因為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但是，在兜了兩圈之后，余點語承認，自己有些喜歡上了這種極速帶來的刺激，不僅僅是因為桑舟坐在自己的身邊。</br>　　她打開了頭盔的擋風(fēng)板，眼睛亮亮的，對著桑舟點頭：“想！”</br>　　“那我們繼續(xù)。”</br>　　桑舟替她壓好擋風(fēng)鏡。</br>　　哪怕沒有祥云，也沒有光環(huán)，桑舟就成了那個守護她童話世界的蓋世英雄，鎮(zhèn)定沉著地操控著方向盤，哪怕油門猜的再大余點語也不害怕，一圈，兩圈，三圈……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精神負擔(dān)開始潰散，釋放。</br>　　余點語從一開始緊張地扣住座位而不敢睜眼，到后來嘗試睜開眼睛，甚至放開了雙臂。</br>　　周圍的一切如同電光幻影，急速后退，看都看不清。</br>　　只有身邊的人，才是真正清晰的。</br>　　血液在速度的刺激下上涌，余點語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像在感覺到左眼的視力在漸漸地變得清晰。</br>　　她們，真的追上了風(fēng)，甚至跨越了風(fēng)。</br>　　她揚起手伸到半空中，更加真切的感受著這逼人的速度，沉悶已久的內(nèi)心在此刻真實地感受到了放縱的快樂。</br>　　她對著桑舟大聲的呼喊：“姐姐”</br>　　能不能，更快一點？</br>　　再快一點？</br>　　不需她多言，駕駛的人卻已經(jīng)明白了她心中所想。</br>　　哪怕是頭盔和賽車服的遮擋，都擋不住桑舟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愉悅感與氣勢。她將油門直踩下去，手指緊扣住方向盤，頃刻間，車中顯示速度的表盤指針迅速上劃，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速。</br>　　賽車場中響起引擎強勁的怒吼，場上的記錄攝像頭牢牢地追趕者她們，畫面轉(zhuǎn)投到大屏幕上，少女的長發(fā)往后飛揚，璀璨的燈光仿佛在兩人的身上打下柔和的光影，有著獨屬于她們的氣場與契合。</br>　　少女從只敢伸出一只手去撈動掠過的風(fēng)，再到雙臂完全往后張開，無所顧忌地隨著賽道的彎曲，一個又一個的漂移，而發(fā)出刺激而痛快的叫喊，酣暢淋漓地將所有的包袱都卸下，讓自己放縱了個遍。</br>　　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以前也不曾有。</br>　　好像這三年里積攢的委屈，受到的不能說出口的悶氣和郁結(jié)，都在此刻喊了個痛快。</br>　　再次臨近起點，有人朝著她們這邊揮了揮手。桑舟將車速降了下來，對余點語說：“你去那邊喝口水休息等我，有朋友想和我跑兩圈。”</br>　　“好。”再開口的時候喉嚨才感覺到干啞，身體也變得輕飄飄了，余點語聽話的下了車，往休息區(qū)走。</br>　　她看到桑舟開去了賽車停放區(qū)域，沒多久，又換了另一輛單人的卡丁車，身后還跟著一輛。兩輛車同時從起點發(fā)動引擎，像是疾風(fēng)一樣刮了出去。</br>　　余點語的心還沒平靜下來，她看著中間的大屏幕中，那個穿著白黑相間賽車服的女人，就如同是熱烈又灼灼的光線一樣進入了她人生的賽道，不僅是在終點等她，而是在中途拉住了她，帶領(lǐng)她一起往前沖刺。</br>　　她曾經(jīng)那么向往的桑舟這種放縱而肆意的生活，現(xiàn)在桑舟也在帶她一點一點地體驗。</br>　　她喝了水之后就開始換下自己的賽車服和各種護具，而正與桑舟同在賽場中你追我趕的人，是卡丁車俱樂部的創(chuàng)始人楊城。</br>　　他們關(guān)系還不錯，三年前桑舟剛來寶海市沒多久的時候，經(jīng)常過來飆車，那時候這里的人都知道這么一個不要命的瘋子。哪怕是最難的賽道，有撞得粉身碎骨的危險，她照樣能開到最高速完美沖過終點。</br>　　有多少挑戰(zhàn)過她的人都失敗而歸，只要是接觸這個圈子的，都知道有桑舟這么一號角色是惹不起的。</br>　　當(dāng)然，只要是她來，俱樂部每次都很熱鬧，那整半年的業(yè)績一直在上漲，楊城專門謝過她。</br>　　后來桑舟不怎么來的，興許是生活逐漸恢復(fù)了麻木的平靜，也不需要這么高強度的來發(fā)泄，偶爾才會過來一次。</br>　　今天楊城好不容易看到她來，就親自陪她賽幾把。有了楊城和桑舟同場競技，賽道的觀眾席很快就圍聚了前來看熱鬧的人，尖叫和吶喊聲回響在賽道上空。</br>　　即使桑舟已經(jīng)很久沒來摸車，但楊城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跑贏過她。</br>　　楊城又在后頭追了幾圈，始終就是超過不了，最后只好主動認輸，隨后兩人停在終點。</br>　　桑舟利落地扯下頭盔，細碎的黑發(fā)被帶出幾縷垂在眼睫，她隨意地將頭發(fā)后撥，露出極有冷感的雙眸。</br>　　楊城是由衷的佩服她：“你的賽車能力已經(jīng)完全可以和專業(yè)選手媲美了，真的沒那心思，來我的車隊里大展身手？”</br>　　由楊城創(chuàng)辦的賽車隊拿到了市里的官方蓋章，征戰(zhàn)國內(nèi)外賽事，這對于別人來說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br>　　但桑舟無所謂地搖頭，撕下自己的手套：“不過隨便玩玩。”</br>　　她一邊說，一邊搜尋著熟悉的身影，耳后將視線落在在那邊等著自己的余點語身上。</br>　　楊城迅速注意到她的視線，跟著看過去。</br>　　其實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眼神中帶著玩味：“那邊的小妞，誰帶過來玩的？”</br>　　桑舟低頭扯了下自己的衣領(lǐng)，輕彎了下唇角，沒說話。</br>　　但楊城視線被那邊吸引，也沒去看桑舟是個什么表情，將那姑娘從頭打量到腳，越來越有興趣。</br>　　乖死了，嫩得能掐出水似的，完全和別人區(qū)分開。</br>　　“嘖嘖，還穿著校服的啊，看那乖巧的小模樣，真沒見過打扮得這么清純過來我這的。”楊城從煙盒里抽出根遞給桑舟，視線還膠在那邊，“嘶，這小臉像嫩豆腐似的，越純越誘人啊。”</br>　　“哎，她看過來了，難不成是被哥哥英姿打動？”</br>　　任由楊城在那邊嘰嘰歪歪，桑舟都沒搭理過他一句。</br>　　她慢條斯理地做著自己的事，把服裝和護具脫了，手里只余下一雙皮質(zhì)手套，甩過去不輕不重地抽了下楊城的臉，直接把人的視線強硬地扭了回來。</br>　　“看夠了嗎。”</br>　　這下也不痛，就是侮辱性極強。</br>　　楊城人也懵了下，反應(yīng)過來之后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喲，你也喜歡啊，有意見了？”</br>　　“是啊。”</br>　　桑舟將手套丟開，壓根沒接楊城遞過來的煙，黑眸中沒有半點玩笑，戾氣隱約現(xiàn)出，冷淡而平穩(wěn)的聲線帶著一絲占有欲：</br>　　“你看我的姑娘，我能沒有意見？”</br>　　作者有話要說：就是那什么，我們桑總的車技是真的很好呢我就是純粹說車技</br>　　桑總：抽你倆耳光給你清醒清醒，沒經(jīng)過我同意看我老婆干嘛？！</br>　　某高中生日記：今天我和桑舟去飆車了，賽車場上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對著她歡呼吶喊，包括我。她認真地開著車，沒有理會那些吶喊，包括我。怒火表情這該死的桑某人，真是讓我又愛又氣，哼。</br>　　這幾天更新不穩(wěn)定，抱歉抱歉，認錯一級選手來了！</br>　　早上九點沒有，就是晚八點后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