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利息
第23章</br> 余點語去酒吧工作之后,本該回家補覺的桑舟卻在街道外拐了個相反的方向,轉(zhuǎn)而去了清吉巷外。</br> 房屋中介所,小王聽見開門聲音,還未抬頭,已經(jīng)笑容滿面自動說起:“歡迎光臨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br> 頭一抬,笑容僵住,視線變得驚慌,手忙腳亂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又趕忙去找來店里最舒服的椅子。</br> “什么風把您給刮來了,桑小姐快坐,坐。”</br> 桑舟沒坐下,她來的目的性很明顯,食指曲起放在桌上敲了兩下:“我要漲房租。”</br> “行,行行,桑小姐說什么都行……啊?漲房租?”看到桑舟的中介如同臨上戰(zhàn)場,先應(yīng)著,之后反應(yīng)過來,“漲房租可是可以,但是……”</br> 本來,桑舟出租的那套房子,面積大又租金低廉,本該很多人來租,還不是因為房東是桑舟。</br> 想到租下來的姚淑心那嘴臉,中介也覺得頭疼,兩邊都難搞極了,打工人太難。</br> 桑舟:“怎么?不行?”</br> 中介趕快點頭:“行行行!可以!”</br> 桑舟拿出打火機擦出點火苗,最后挑眉看了中介一眼,才走出去了。</br> 那天余點語突然過來找自己,桑舟就猜到她肯定被人欺負了。</br> 清吉巷里人多嘴雜,誰家發(fā)生了點事情只要想去知道,很快就能了解個一清二楚。</br> 桑舟讓人去問了問,很快就知道</br> “哎,那家新搬來的又在罵他們家那小姑娘了吧,這是造了什么孽喲。”</br> “什么事兒啊?”</br> “好像是姚淑心小兒子要交輔導(dǎo)班補課的錢嘛,小姚就拿外甥女的錢墊上了。”</br> “哎呦,一家人,錢不是一起用?這有什么好吵的!”</br> “你是不知道呀,那小丫頭不是每天都兼職到很晚回來嗎?都高三了,這孩子也挺不容易,錢說拿就拿了也傷心。”</br> “好好的大姑娘,晚上這么晚回來,誰知道做的是什么兼職啊?”</br> “都別說了,哎哎小姑娘跑了……”</br> 想也知道,當時的余點語究竟有多委屈。</br> 而她第一時間到了自己這里,是不是意味著在這小屁孩心里,自己是值得信任的人?</br> 小屁孩。</br> 桑舟在心底笑了聲,火苗點燃了叼著的煙,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能聽見:“姐姐替你出口氣。”</br> ……</br> 第三面墻的草稿順利的畫完,也代表著lost酒吧的電音活動日期臨近。因為老板讓余點語自由創(chuàng)作,沒有特定要求要根據(jù)那些參加的樂隊來,所以余點語也一直沒問過會有那些人來lost演出。</br> 她對這些都沒什么興趣。</br> 因為有了網(wǎng)吧的vip,后來因為要查找資料,余點語也去了好幾次網(wǎng)吧。</br> 在翻找這些相關(guān)舉辦live的酒吧內(nèi)場環(huán)境時,她免不了的看到了許多演出的樂隊和歌手,冷不丁的,她竟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熟悉的面孔。</br> 詹幼安。</br> 是年輕又備受關(guān)注的女明星,也是國內(nèi)小眾歌手中的一匹新銳黑馬。</br> 喜歡她的粉絲說她是行走的鴉.片,讓人欲罷不能。</br> 漂亮、奪目、舞臺上有萬丈光芒。</br> 確實,那樣的人會去娛樂圈,也更適合她的性格。</br> 這三年來,有關(guān)于從前的一切余點語都沒有再碰過,自然不會關(guān)注到這些消息。出于好奇,她點開了詹幼安的現(xiàn)場演出視頻。m.</br> 一如粉絲所說,確實耀眼。</br> 但她的眼里卻已經(jīng)見過更耀眼的人和風景,別的人不管多么優(yōu)秀都比不上。</br> 從酒吧里出來已經(jīng)是日暮西斜。</br> 余點語慢慢地往家那邊的巷子深處走,把手機拿出來看了時間和日期。</br> 時限也該到了。</br> 這個時間點,周東星會從旁邊的小道回家,而姚淑心和周興平還要二十分鐘才到,這也方便周東星假裝自己一直在家寫作業(yè)的假象。</br> 周東星壓根沒想到,自己會碰見余點語,當時還被嚇了一跳,“你,你在這干什么!?”</br> 他覺得自己上次被桑舟踹到的地方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br> 那次桑舟走之前說過,那件事誰也不能說出去。</br> 周東星本來還不信邪,但當他再去找那幾個混混哥哥的時候,卻被告知:</br> “他們啊,廢了。醫(yī)院里也交不起錢,回鄉(xiāng)下了。”</br> “你要是不想像他們一樣,最好別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br> 他年齡說小也不小了,想到當時桑舟打人時候的兇狠勁,又聽到人親耳跟他說了句“廢了”,不寒而栗。</br> 從那之后,那個任人欺負的姐姐也變了,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br> 周東星心里再氣,也不敢再對余點語做什么。</br> 余點語將手機的聲音關(guān)掉,悄悄摁了下,才扔進了書包里,站到周東星的面前:“已經(jīng)三天了。”</br> 周東星不明所以:“什么?”</br> “錢,我的一千塊錢,我給了你時間還給我。”余點語冷漠的看著他,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我說過,如果不把偷我的錢還給我,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用偷來的錢在上補習班。”</br> “誰說要還你了啊!”</br> 周東星隱約感覺到這次余點語說的話好像和上次有點不同,但他記不清上次講的是什么,意思可能也差不多。他被余點語的話一刺激,說話也開始有點沖。</br> “這是偷,你不知道嗎?”余點語很平靜,“我高三了,好不容易才兼職賺來這一千塊錢。”</br> 周東星嗤了聲,將他媽媽的話照搬:“不就是拿你一千塊錢嗎,那補習班我想上我媽就讓我上怎么的,我就算是去那里坐著玩也要把這一千塊花了!”</br> 他心里本來就有氣,又不能拿余點語怎么樣,只想在言語上多占些風頭。</br> 余點語:“你在想肉還是雞翅的時候,我會為了省下兩塊錢選擇打素菜。你吹著空調(diào),要吃冰西瓜,我淋著大雨幫你去買。周東星,那一千塊錢對你來說是可以踐踏我工具,但對我而言,是接下來整整三個月的生活費。”</br> “關(guān)我屁事啊!你說這么多又怎么樣?要不是我爸媽收留你,你個死了爸媽的能有住的地方?”周東星嘟囔著,又大喊,“我媽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白!眼!狼!”</br> “……”</br> 周東星得意的笑:“沒話說了吧?你還好意思要拿一千塊錢,你應(yīng)該還我們錢,要感恩知道嗎?”</br> “好,你不還是嗎。”余點語的睫毛輕閃,低頭嘆了口氣,“原來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小偷啊。”</br> 她不再和周東星多言,轉(zhuǎn)身就走。</br> 周東星氣急敗壞地在后面追著喊:“你才是小偷!”</br> 余點語上了樓,將這些謾罵都關(guān)在門外。</br> 拉開書包,將手機拿出來后點亮,上面的錄音停止到上一秒,足足有五分多鐘。</br> 她沒有猶豫,找到自己早就保存好的清吉初中的校長郵箱,等待著音頻文件的上傳成功。</br> 桑舟說的對,對于這些人,不需要任何的原諒。</br> 當進度條載入到百分之九十的時候,手機震動一聲,屏幕上端顯示有一條微信消息。</br> 余點語的眼眸亮起。</br> 她的微信里只有一個聯(lián)系人。</br> 姐姐:在干什么?</br> 心中些許的悶氣在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一掃而空,余點語拿著手機跑到了露臺上。</br> 在干什么?</br> 想到剛剛自己做的事情,余點語寫下:在做……懲惡揚善的事情。</br> 想到自己那一千塊可能很快就要拿回來了,余點語就好開心。</br> 已經(jīng)落下的太陽已經(jīng)沒了蹤影,只留下天邊如同暈染開的火燒云,蔓延了一大片。</br> 手機震動了幾下,她接連收到了好幾條。</br> 姐姐:這么巧。</br> 姐姐:今天我也做了件替道的事情</br> 姐姐:等下帶你去吃椰子冰</br> 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到最后,上揚的唇角已經(jīng)壓都壓不下來。</br> 答應(yīng)和你去吃椰子冰很快樂,但想到能見到你就更快樂。余點語將手機壓在胸口,是在忍不住滿溢的高興,在原地跺了兩下腳。</br> 又看到天邊染了夕陽的云實在漂亮,拿著手機去捕捉。</br> 拍完后,第一時間就發(fā)到聊天窗口。</br> 圖片</br> 姐姐你看!</br> 真好看呀。</br> ……</br> 桑舟回去睡了兩個多小時,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br> 一覺醒來,外面全是打翻了一瓶橘子汁,到處都灑滿了黃昏的顏色。她在陽臺上站了小會兒,就看到余點語很乖的背著書包進了家門。</br> 后面還跟著罵罵咧咧的周東星。</br> 雖然聽不清說了些什么,但桑舟看到這臭小子就煩,還是皺了眉。</br> 上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是吧?</br> 她擔心余點語會心情不好,想了想,最終還是把輸入框里的文字發(fā)了出去。</br> 再之后,露臺上竟然出現(xiàn)了熟悉的身影。</br> 自從裝了空調(diào)之后,晚上桑舟已經(jīng)很少見她出來。</br> 捧著手機的小姑娘緊緊盯著屏幕,唇邊是清晰明媚的笑意。如果桑舟沒有想錯,是因為……自己的消息?</br> 余點語似乎心情很好。</br> 桑舟看到她還在原地跺腳,不由得低聲笑出來。椰子冰可以買來高中生這么純粹的快樂,而余點語的笑容同樣可以點燃自己的世界。</br> 她發(fā)現(xiàn),余點語現(xiàn)在變得和以前相比真的活潑了許多。</br> 在那里拍下火燒云的少女那專注的側(cè)臉被夕陽的余光籠罩上柔光,通透眼眸的每一處都染上溫暖,干凈而勢如破竹地燒進了桑舟的心里。</br> 桑舟拿起手機,將這一幕框進相機里,按下定格鍵。</br> 微信里也隨之傳來圖片,還有小姑娘興奮又開心的分享話語,告訴她夕陽真好看。</br> 余點語拍的不錯,確實好看。</br> 但對桑舟而言</br> 想與她快樂分享這片夕陽的姑娘,才是更珍貴的風景,已經(jīng)烙印在她的心中。</br> 那邊,余點語將音頻發(fā)送了出去,雀躍的下樓,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熟悉的身影。</br> 天邊的光亮漸收,夜色占領(lǐng)了城市。還有一小時不到桑舟就該去上班了,但她卻愿意騰出時間帶自己去吃東西。</br> 桑舟看著她,感覺這小姑娘周圍的空氣都好像是甜的。</br> “這么高興?”她頓了頓,戲謔道,“看來你今天懲惡揚善的結(jié)果不錯。”</br> 余點語這才下意識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真的有這么明顯嗎?</br> 桑舟帶她出了清吉巷,去了城中區(qū)的美食街,在上次來過的小吃攤上買了椰子冰和哈密瓜味的甩手粑粑。</br> 攤主還認識她們,笑呵呵地問桑舟:“又帶妹妹來吃東西啦?”</br> 余點語穿校服小皮鞋,看上去青春乖巧。站在穿熱辣背心踩騎士靴的桑舟的身旁,確實很容易區(qū)分。</br> “不、不是……”余點語懊惱地抓著自己裙擺,她莫名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只是桑舟的妹妹。</br> “是啊。”桑舟應(yīng)了聲,勾住裝著吃食的塑料袋子,帶著痞氣的勾唇,眼神落在余點語身上,“就是妹妹不太聽話,老不喜歡叫人,姐姐對她再好也沒用。”</br> 余點語聽出來桑舟在調(diào)侃她,紅著臉坐到一邊去喝椰子冰,企圖把臉上的溫度降下來。</br> 心也砰砰亂跳。</br> 真的……桑舟為什么這么喜歡自己叫她姐姐。</br> 奇怪的是,如果不是特定的氛圍下,余點語總是很難叫出口。這是唯一一件從認識桑舟后,她就始終沒順著桑舟來做的事。</br> 喊姐姐的時候,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害羞。</br> “喝慢點啊。”桑舟過來把吃的放在余點語面前,自己點了根煙,笑得漫不經(jīng)心,“吃冰的也那么快不怕頭疼。”</br> 四月中下旬的寶海市氣溫持續(xù)攀高,這里的夏天一直都很長。</br> 余點語聽話地小口小口往嘴里送著沙冰。</br> 仰頭看,是璀璨的繁星與彎月,周圍是熱鬧的人群。</br> 星夜、晚風,冷飲。</br> 是夏天該有的樣子。</br> 余點語鼻頭突然酸酸的。</br> 以前就連夢里都不敢想的一切,她好像擁有了。</br> 想抓緊一些,更近一點。</br> “發(fā)什么呆?”桑舟伸手在她面前晃兩下,好笑地拿過了余點語剩下的椰子冰,舀了一大勺含住,被冰的齜牙咧嘴:“嘶”</br> 余點語沒忍住勾勾唇角,后知后覺地才發(fā)現(xiàn)桑舟用的就是自己勺子,吃的還是自己沒吃完的,耳根子騰一下就紅了,提著剩下的甩手粑粑站起來,“我,我吃飽了!回去上班。”</br> 她先往機車那邊走,步伐帶著小小的慌亂。</br> 桑舟慢騰騰跟在后面,單手插著兜,饒有興味地數(shù)著秒數(shù),看余點語能過多少秒才能把無意識攥著的拳頭放下來。</br> 奶兇奶兇的。</br> 小屁孩,真禁不起逗。</br> 簡單快樂的周末迅速過去,很快,余點語已經(jīng)來到美術(shù)班一周,她適應(yīng)的很好。周老師將她安排在美術(shù)一班,由周老師親自帶班。</br> 三月份回校的高三藝術(shù)生本就只需要專攻文化分,國內(nèi)的大部分校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今年由于錄取制度新式改革,國內(nèi)有三所美術(shù)院校與國際上的十所高等學(xué)府聯(lián)合將考試時間改在了五月份,并且統(tǒng)一考點,在c城。</br> 因為難度高,七中去嘗試的人很少。</br> 但余點語知道,她的機會就在五月份的c城。</br> 她休學(xué)的那一年,已經(jīng)將高三的習題看了又看,之前在文化班月考排名仍舊名列前茅。現(xiàn)在去了美術(shù)班,是當之無愧的藝術(shù)班之首。</br> “余同學(xué),”課間,正埋頭寫題的余點語聽見有人叫她,看到了臉色猶豫的小周老師,“出了點事情,可能需要你和我去一趟清吉初中。”</br> 余點語合上書本,沒有任何的驚慌和意外:“好。”</br> ……</br> 周東星是在第二節(jié)課的課間操被班主任喊進辦公室的。</br> 大家都已經(jīng)排隊去操場了,可老師獨獨將他從排列的隊伍里喊了出來。到了辦公室,問他:“周東星同學(xué),老師希望你能誠實的回答我的問題。”</br> 他有些不安,卻還是鎮(zhèn)定地回答:“什么事?”</br> 在班里他也不算是個多聽話的學(xué)生,但怕班主任還是知道的。</br> “班里的特訓(xùn)輔導(dǎo)班,你是真的想?yún)⒓訂幔俊卑嘀魅蔚恼Z氣嚴肅起來。</br> 周東星心頭一跳:“當……當然了。”</br> “你說實話,老師相信只要知錯能改都沒有問題,你們這個年齡只是需要正確的引導(dǎo),所以我再問一遍,參加輔導(dǎo)班的一千塊錢,是你家長愿意幫你交的嗎?”</br> 幾乎是一瞬間,周東星想到了上次余點語對自己說的話。</br> 不可能!當時只有她和自己在場,余點語難不成還能鬧到學(xué)校來?</br> 周東星說:“老師,我沒聽明白……”</br> “有人匿名舉報你,這件事已經(jīng)被校領(lǐng)導(dǎo)知道了。”班主任看著這個明顯驚慌起來的男孩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斷,“周同學(xué),樹立正確的觀念是很有必要的,再怎么樣,我們都不能去偷,去搶,你知道嗎?”</br> “我沒有偷!”周東星急速否認,這根本就不是他偷的,要算,也是他媽媽拿的錢,怎么能算在自己的頭上。</br> 班主任的目光很失望,周東星看得出來,他在慌亂之下喊道:“我真的沒有,老師,你相信我!我沒有!”</br> “那邊直接發(fā)過去的,是一段音頻,證據(jù)很足,你這個行為是很惡劣的,你”</br> “不!我沒有,真的不是我,我知道是誰,是我姐姐,老師,你把我姐姐叫來!我可以證明我沒有。”一提到音頻,周東星就知道肯定是余點語,他將姚淑心撒潑的精髓學(xué)了個透徹,又哭又鬧要見姐姐。</br> 班主任拿他沒辦法,周東星將余點語的學(xué)校,班級都報了出來,還嚷嚷著要讓姚淑心過來。</br> 剛巧,與周東星的班主任同辦公室的一位音樂老師前陣子與小周老師一同出過差,當時就在周老師的口中聽到過余點語的名字,說是個特別有才華有天賦的孩子。</br> 聽見周東星嘴里一直念這三個字上了心,過來問:“怎么了?”</br> 周東星大喊大叫:“是余點語無賴,誣賴我的!把她叫來和我對峙!”</br> 班主任無奈道:“事情還沒解決……我沒法和你說,這孩子的輔導(dǎo)費有點問題,說余點語是他姐姐,和他這件事有關(guān)。”</br> 音樂老師知道輔導(dǎo)費也不是小數(shù),很可能還需要對學(xué)生進行心理教育。</br> 她找來周老師的聯(lián)系方式,打了個電話。</br> 片刻后回來:“小周說她可以帶著余同學(xué)過來處理。”</br> 班主任也同時將姚淑心電話打完:“周東星,等下你家長來了之后,老師希望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解決清楚。”</br> 二十分鐘后,余點語在周老師的陪同下進了辦公室。</br> 她前腳剛來,姚淑心就過來了,一進來看到自己兒子滿臉淚痕,趕快奔過去:“兒子!這是怎么了?別怕,媽媽在這保護你!”</br> 她這才回頭看班主任:“一定是有誤會啊老師,我兒子人很老實的,絕對不會做壞事的。”</br> 余點語靜靜地站在一旁。</br> 她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和周老師解釋了來龍去脈。</br> 周老師還年輕,哪里看得下去自己的學(xué)生這樣被人欺負,也是一肚子的火,但還是先禮貌的壓著。</br> 周東星看到姚淑心來了,人也硬氣不少,腰板都直起來了。</br> “姚女士,校方這邊的處理是,取消周東星的補習資格,學(xué)生的品行端正是非常有必要的。”</br> “那怎么行?!這里面真的有誤會!”</br> 班主任皺眉:“周東星同學(xué),你那一千塊錢,是不是你用你姐姐的錢交的?姚女士,你對這件事知道嗎?”</br> “什么?一千塊錢,那一千塊不是……”姚淑心錯愕了幾秒,反應(yīng)過來后怒視著余點語,“是不是你在亂說的!你弟弟想要好好學(xué)習去上輔導(dǎo)班,你憑什么不讓?虧我們好吃好喝供著你,你怎么能這樣?”</br> 余點語不卑不亢道:“我沒有。”</br> 周老師道:“我?guī)е嗤瑢W(xué)過來,可不是來吵架的。請你們將音頻放出來,這樣就能知道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假話。”</br> 空氣沉默了幾秒,班主任權(quán)衡再三,拿出了手機。</br> “如果不把錢還我,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用偷來的錢上補習班。”</br> “這是偷,你不知道嗎?”</br> “我就是去那坐著玩,也要把那一千塊錢花了!”</br> “那補習班我想上就上。”</br> ……</br> 錄音越往后,在場所有人,除了余點語,臉色都變得不好起來。</br> “夠了!這是虛構(gòu),我兒子不可能是這樣的!”姚淑心身子氣得發(fā)抖,但她能感覺到,所有人譴責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br> 一個初中生,竟然可以對自己的姐姐說這么惡毒的話,指責她是白眼狼。</br> 就連周東星的班主任都震驚,一千塊錢,居然是這個小姑娘三個月的生活費。</br> 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br> 穿的就是最普通的校服,白色的帆布鞋。</br> 很纖瘦,臉也小小的。</br> 即使根本沒有打扮,少女柔軟的長發(fā)扎成一束馬尾,格外的清純乖巧,怎么看都是受到了欺負的那個。</br> “媽媽……”周東星畢竟還只是初中生,他聽到虛掩著的辦公室外面有許多的竊竊私語,還有窗戶外面,自己的那些同學(xué)都在好奇地往里面張望。</br> 如果被同學(xué)們知道了他偷錢,那他以后的學(xué)校生活怎么辦?</br> 不,不是的,錢不是他偷的,是</br> 周東星心里微動,嘴唇蠕動著,小聲說:“是你,不是我。媽媽,你”</br> “閉嘴!”姚淑心狠狠拽了下周東星的胳膊,臉上都不知道是氣紅的,還是因為羞愧而紅的。</br> “點語是我們學(xué)校品學(xué)兼優(yōu)的學(xué)生,她絕不會那種會將是非顛倒的人。”周老師適時站出來,將余點語護在身后,“她作為一個過了mace的考試,卻在我提出讓她進入美術(shù)班學(xué)習的時候拒絕了,因為交不起擇班費。我現(xiàn)在總算知道,是誰在埋沒她的才華。”</br> 全辦公室的老師,在聽見余點語是通過了mace考試的人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br> “這……”</br> “現(xiàn)在余同學(xué)是我們美術(shù)班的頭號種子選手,沒時間和你們在這里瞎耗時間。”周老師在面前的兩位老師身上掃了一眼,“希望你們能夠妥善處理這件事。”</br> “不可能!什么美術(shù)班?”姚淑心大驚失色,她明明是讓余點語轉(zhuǎn)去的七中普通班,驚詫下忘了隱藏,下意識擰眉道,“你怎么可能有錢去美術(shù)班?!”</br> 話音剛落,姚淑心就僵住。</br> 她這話一說出來,就像是變相的去承認了自己在家里對余點語不好的事實。</br> 一瞬間,她的臉色從紅轉(zhuǎn)白,又又白轉(zhuǎn)青。</br> 余點語從周老師的庇護下走出來,站在了周東星的班主任面前,聲音是輕輕柔柔的:“很抱歉老師,占用了你們的時間。我……實在走投無路了,因為那一千塊錢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br> 班主任的鼻子都要酸了。</br> 又講禮貌,成績又好,還長得這么讓人憐愛。這家人是怎么把這小姑娘剝削的啊?</br> 這件事她也了解透徹了,根據(jù)學(xué)校那邊的指示,如果學(xué)生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那是一定要用相應(yīng)措施來警示的。</br> “周東星同學(xué),既然你到現(xiàn)在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老師也保不了你了。”班主任話語中有著濃濃的失望,“你的輔導(dǎo)班資格會被撤銷,還有,學(xué)校會對你進行處分。一千塊錢不是小數(shù)目,輕則處分,重則退學(xué)。”</br> 周東星聽到急眼了,死命抓著姚淑心的胳膊:“媽!退學(xué)?!老師,偷錢的事真的不、不是我做的……”</br> 班主任從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來蓋著校方印章的厚厚信封,給了余點語。</br> “這是那一千塊錢。”</br> 余點語接過,連著說了兩三聲謝謝,白皙的耳根微微泛紅,讓人心疼。</br> “姚女士,請你將周東星同學(xué)帶回去吧,他需要正確的三觀教育,輔導(dǎo)班不用來上了,學(xué)校最后會怎么處理,都取決于他最后的態(tài)度。”班主任皺眉道,“今天你把他帶回去”</br> “不,不行,不可以啊老師!我們星星要在學(xué)校學(xué)習的。”姚淑心一口血都差點噴出來,知道這件事絕對要出來個結(jié)果才能免除周東星的處分,只能咬牙說,“是、是我……”</br> “是你什么?”</br> “是我偷的,是我……不是我兒子……”姚淑心的氣焰完全消失,在幾道目光的擠壓下垂下頭,為了周東星能夠不退學(xué),“是我偷拿了我外甥女的錢,點語啊,對不起,你原諒我吧?錢,你也已經(jīng)拿到手了……”</br> 姚淑心肺都要氣炸了,還只能咽下這口氣,來假裝很“誠懇”的站到余點語的面前,想去拉余點語的手。</br> 余點語往后退一步躲過,輕聲說:“老師,我想回去了。”</br> 她根本就不稀罕姚淑心的道歉,也不關(guān)心后續(xù)學(xué)校會如何處理周東星。</br> 錢已經(jīng)拿到手,她的目的達到了。</br> 周老師作為余點語的班主任,還要留在這里等最后的處理結(jié)果。</br> 余點語便申請半天假,說想回家去自習。周老師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余點語這么省心的學(xué)生,她囑咐余點語回家注意安全就放行。</br> 余點語的待遇,和在辦公室哭哭啼啼的周東星已是天壤之別。</br> 拿著有厚度的信封走出校門,余點語一抬眼就看到了學(xué)校旁邊的小超市邊,正站著隨意抽煙的女人。</br> 手里還勾著自己常戴的那個頭盔。</br> 她的腳步頓住。</br> “你……”</br> “唐芙說你被找來清吉初中了,讓我來看看情況。”桑舟對還呆住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回家?”</br> 煙還剩一半,桑舟不在意地在垃圾桶里滅了,往嘴里丟了顆薄荷糖。</br> 剛才在辦公室不管怎么被說,被指責,余點語都沒有感覺委屈。</br> 現(xiàn)在,看到在等她的桑舟,胸腔里像是被涌起的海浪拍打出缺口,酸澀咸濕的海水灌滿了心。</br> 她吸了吸鼻子,將信封捏緊,走過去:“你特意來等我的嗎?”</br> 桑舟把頭盔給她扣好,上下看了一圈,確定小姑娘沒有少根頭發(fā),笑了聲:“你這小屁孩還挺自戀。”</br> 余點語的眼尾彎了彎,坐上機車。</br> “看來你懲惡揚善的事情還挺順利。”桑舟還站著,端詳著余點語手中的信封。</br> 余點語重重點頭,擲地有聲:“我也可以請你喝椰子冰了!”</br> 桑舟好笑地看著她,覺得這小姑娘稚氣的可愛。</br> 她想到那天桑舟給自己發(fā)的話,免不了問:“你說的替道的事情進行的順利嗎?”</br> “很順利,你們那馬上就要漲租金了。”桑舟在余點語的頭盔上彈了兩下,目光毫不顧忌直視著那雙干凈眼眸,“放心,要姚淑心獨自承擔。多加一千,五百是增加的租金,還有五百”</br> 桑舟忽然湊近,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黑眸中閃動著笑意。</br> “是拿了你那一千塊的利息。”</br> 余點語猝不及防聞到了近在咫尺的冷香味,心咚咚的跳,不敢與桑舟對視,垂下的視線觸碰到桑舟的唇,又在胡亂的飄,看哪兒也不對,喃喃道:“利、利息?”</br> “是啊,很高吧。你悠著點,我可是比黑心的高.利.貸還黑心。”桑舟以為小姑娘只是被自己爆出來的數(shù)字嚇到,起了身。</br> 余點語愣愣的想。</br> 那……自己欠桑舟的那些怎么辦?</br> 如果要收利息,那自己的檸檬茶是不是怎么還都還不完。</br> 她糾結(jié)片刻,語氣里帶上一點小委屈,濃密的長睫微閃:“我應(yīng)該每天,多給你送一些檸檬茶來還利息嗎?”</br> “你嗎?不用,一杯就好。”桑舟悶聲笑起來,實在沒忍住,將明顯苦惱起來的小姑娘下巴抬高了一點點,“你的利息,不急著還。”</br> 至于為什么,小屁孩不用知道。</br> 她確實黑心,想把余點語的利息算的越多越好,好讓自己有理由,真的讓小姑娘給自己做一輩子的檸檬茶。</br> 但她又貪心。就連桑舟自己也覺得離奇而有點羞恥。</br> 更難啟齒,要怎么才能告訴那小屁孩:</br> “每天給我送一杯就好,因為我每天都想見到你。”</br> 作者有話要說:糖糖:舟姐!你老婆被妖怪抓走了!打電話原話</br> 終于,我們詹幼安小姐姐的名字也出來刷了下存在感了!</br> 桑總:我要替道,消滅你們這些對我老婆不好的小混蛋和大混蛋,然后找我老婆要利息</br> 某高中生日記:我總以為,只要我檸檬茶做得夠快,總有一天會把桑某人的錢和利息還完。直到有一天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指的利息也不全是檸檬茶……這個大痞子。qaq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